..續本文上一頁感的有情(衆生)如何具有“統一性”(“無差別”)?
《華嚴經·菩薩問明品第十》卷十叁:爾時文殊師利菩薩問:
心性是一,雲何見有種種差別?所謂往善趣惡趣,諸根滿缺,受生同異,端正醜陋,苦樂不同。業不知心,心不知業,受不知報,報不知受,心不知受,受不知心,因不知緣,緣不知因,智不知境,境不知智。
時覺首菩薩以頌答曰:
仁今問是義,爲曉悟群蒙,我如其性答:諸法無作用,亦無有體性,是故彼一切,各各不相知,譬如河中水,湍流競奔逝,各各不相知,諸法亦如是……眼耳鼻舌身,心意諸情根,以此常流轉,而無能轉者,法性本無生,示現而有生,是中無能現,亦無所現物,眼耳鼻舌身心意諸情根,一切空無性,妄心分別有,如理而觀察,一切皆無性,法眼不思議,此見非顛倒,若實若不實,若妄若非妄,世間出世間,但有假言說。
時寶首菩薩以頌答曰:
隨其所行業,如是果報生,作者無所有,諸佛之所說。又如巧幻師,在彼四衢道,示現衆色相,業性亦如是,如機關木人,能出種種聲,彼無我非我,業性亦如是。
時財善菩薩以頌答曰:
世間所見法,但以心爲主,隨解取衆相,顛倒不如實,世間所言論,一切是分別,未曾有一法,得入于法性。
案:文殊大菩薩故設此問,“爲曉悟群蒙”。覺首、財善二菩薩所答,有情衆生,雖有心意諸情根,但也是因緣所生法,故是空無自性的;雖見有六道輪轉,但無有能流轉的實在的主體有情衆生(法性本無生)。我們所感覺到的芸芸衆生,只是如電影上的幻象,無有實體。而世間人以爲實有衆生流轉,是以虛妄顛倒心,隨解取衆生相造成的。世間衆生,實際上亦是示現衆生相,能講話,能活動,有社會集團、家庭生活,實際上“如機關木人,能出種種聲音”。所以沒有實在我在活動、講話、流轉。那麼是什麼在活動、講話、流轉?是因緣,是業。或用現代名詞:“信息”。故佛典反複開示迷倒衆生:“我無業有!”所以無論“性與相”、“性與心”,是平等不二。故千差萬別的有情、無情現象世界(六道流轉),是統一在緣起性空的真谛中的。《宗鏡錄》卷九十八記經雲:“文殊問金色女,汝身有五陰、十二入、十八界否?”女答:“有。”《梵網經》雲:“一切地水,是我先身,一切火風,是我本體,又依正二身,互相依立。”《華嚴經》雲:“一切法無相,是則佛真體。”經明若計靈智之心是常,雖是敗壞無常者,則外道斷常之見。《華嚴經》明衆生界即佛界,佛界即法界,法界之外更無別法。乃至萬法雖異,其體常同,若不迷于所同,體用常無有二,無二之旨,蓋出世之迷津,一念相應,不隔凡成聖矣。
《華嚴經》雲:“是故彼一切,各各不相知。”有人問:“色等非覺”,可以不相知。有情、心數法是知相,何以說不相知?
《大智度論·釋問相品第四十九》卷七十亦有答:
此中以實相故,不說凡夫虛妄知。是智慧,有爲法故,因緣和合生,虛妄法不能實有所知,是故捨入無余涅槃。若智慧知常無常乃至空寂等,上來已廣破,滅無所有。若如是者,雲何當有知?以是故相不知相。相不能知無相者,內雖有智慧,外空無法可知;外無緣,雲何智慧生?是故言相不能知無相。譬如刀雖利,不能破空。
此明人迷有情,尤爲人類,有智慧,怎麼可能不“相知”呢?這種所謂“相知”,是凡夫虛妄(迷)的知。從實相(覺)層面上說,所謂智慧是什麼?是有爲法,有爲法亦屬因緣和合生,爲虛妄不實的,故不能實有所知的。假使有人認爲智慧能知常、無常及空寂法等,這些都是方便法門、黃葉止兒啼、不了義中攝,非是了義中道,以前已廣破之,般若廣明:“無智亦無得。”既是如此,怎麼好說有知呢?所以“相不知相,相不能知無相”。即使說內心有智慧,而外境都是空無法可知;既外無生心的緣,智慧怎麼能生起呢?
案:現代物理學證明物質世界離不開精神世界的參與。作爲一種基本現象,只有當它被觀察到時,才是一種現象。量子力學還揭示人與自然的統一性,人與自然中的萬有,都是統一體各部分之間相互關系的複雜網絡,如果從一般人的認識來說(凡夫虛妄知),可說有人看到萬物,有智慧,知道萬有,有我有衆生,有宇宙萬有,能所角立。但體悟到宇宙萬有,全體是相互關系的網絡,一切融化在統一體的關系中,又有誰(我是獨立體)?又有誰知誰(與我對立的又獨立于我的有情衆生和無情萬物)?如果認識宇宙萬有,即我與外部宇宙萬有是一個差別無差別相互關系的“刹那刹那生滅有節奏的濕婆之舞”。誰還能知誰?!
物質無限分問題
物質是否無限可分,古今哲學家及科學家等都有爭議,而大部分人都認同古代中國大哲學家莊子:“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天下篇》)時賢已評說:莊子無限可分是一個數學概念,而我們所討論的是一個物理概念。現代物理學及混沌學已明確說明,物質不是實體,不管是對物質越分越細的所謂分子、原子、電子、質子、中子等等,還是我們肉眼見到的有形物質,一切都是一種動態過程的暫時形式,宇宙萬有從微觀到宏觀都是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不可分割的整體。如果我們不是以停滯的眼光看待世界,一切都瞬息萬變。所以稱爲演化的科學而不是存在的科學,是過程的科學而不是狀態的科學。因爲只是暫聚無有實體,所以佛說,我們所看到的物質形態是不實在的,“如夢、幻、泡、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我們所看到的現象世界,離不開我們人的參與。即“叁界唯識,萬法唯心”。然而,佛典是如何對待物質無限可分問題的?《大智度論·羼提波羅蜜之余》卷十五:“色法分析到至微,散滅無余。”量子力學也告訴我們,電子圍繞原子核的運動是呈彌散狀態的,不同于宇觀中的行星圍繞太陽的運動。波爾稱“原子模糊世界”(散滅無余)。是無法再細分下去的,因爲不存在一個獨立的基本粒子實體。同論《釋集散品第九》卷四十二明確告訴我們:“無微塵相可取,以畢竟無相故。”同論《相應品第叁之二》卷叁十六:“是色法分別破裂乃至微塵,分別微塵亦不可得,終卒皆空。”“所以者何?性實無故。”不存在一個獨立基本粒子實體,當然也不存在實在的物質。縱然質子、中子有複雜結構,它們結合成整體的力如此之強,用相對論的觀點來看,這種力也是一種粒子。于是粒子與作用力之間的界線消失了,而基本粒子也就無法分解成更基本的粒子。故認爲無限可分的理論,是落在有一邊的常見之論,屬九十六數。
空間和物質
現代人認爲空間是物質存在的廣延性,是運動著物體(質)存在形式。既然是運動,必有時間參與。
佛典說,所謂方(空間),是色法(物質)在運動過程時,所産生的分位差別,這“分位差別”即産生東西南北四維上下因果差別,人類就假立叫這空間。若無色法(物質),則不存在運動産生的分位差別,也無東西南北四維上下空間義。
人類生活在由時空組合的“千差萬別”相(物質)世界裏,整日終年分判著大小、長、短、輕、重、快慢現象世界,執爲實有。然而佛典如何破衆生對現象世界的大、小、長、短、輕、重、快慢即空間、物質世界的迷執呢?《大智度論·釋勝出品第二十叁》卷五十一《大般若經》記佛告須菩提:“如虛空無東方、南方、西方、北方、四維上下。須菩提!虛空非長非短、非圓非方(無空間);虛空非過去、非未來、非現在(無時間)。”“不可見、不可斷、不可修證。”同論《釋初中品十喻》卷六:“虛空無初、無中、無後、諸法亦如是。”(諸法亦和虛空一樣不存在空間的)同論《釋諸波羅蜜品第四十四》卷六十五佛雲:“非但虛空無所有,色等諸法亦無所有。”同論《釋初品中十方諸菩薩來之余》卷十:“如佛法中,實無諸方名。”“說方是實法,因緣求不可得,方但有名而無實,隨世俗法所傳,故說方,求方實,不可得。”所謂方(空間)只是迷執衆生(世俗法)所傳,在佛法(覺者)看來,是沒有實在的空間可得的。所以空間只是有名而無實。同論《釋初品中十喻》卷六:
如虛空,但有名而無實法;虛空非可見法,遠視故,眼光轉見缥色。諸法亦如是,空無所有,人遠無漏實智故,棄實相,見彼我,男女,屋舍,城郭等種種雜物心著。如小兒仰視青天,謂有實色,有人飛上極遠而無所見,以遠視故,謂爲青色。諸法亦如是,以是故,說如虛空。如虛空性常清淨,謂陰曀不淨。諸法亦如是,性常清淨,淫欲嗔恚故,人謂爲不淨。
案:此明一切法,即有情無情但有假名而無實,猶如虛空。人因爲無有無漏智(迷)故見有物我,分別種種男女房舍城郭等等,心生種種執著。如小兒見青天以實是青色,若飛至遠天空,則無有青色(今宇航員乘飛船到太空則無有青色)。故雲一切法如虛空(見此則見真谛)。所以一切法本清淨如虛空(色即空故),空間與物質是一回事。因爲如小兒(迷)無有智慧,見有陰曀不淨。若得無漏實智(覺)故,貪嗔(煩惱)即菩提,一切法平等無差別。如李明在《“零”態物時空觀》中批評愛因斯坦說:“愛因斯坦只認識到時物質的不可分性,也開始認識時空的彎曲,但沒有認識到物質、能量同信息都是不同時空相的“零”態物,時空就是“零”態物(空即色)。物質和時空不可分割性這個觀點,也只是把物質、時間、空間叁者混溶在一起,如糖和水一樣,還沒說時空的物質性(沒有說明空即色);沒有說明各種不同物質就是不同的時空相,根本不存在可分不可分的問題。”這說明愛因斯坦理論雖然是對牛頓絕對時空、物質理論有一次大的飛躍,但還是遠無漏實智。李明又評萊布尼茲所說“空間和時間是事物的次序而不是事物本身”時說:“與此相反,不同的物質就是不同的時空相。”萊布尼茲似乎沒認識到空間、時間、物質是相…
《科學、哲學與佛學的時間、空間、物質觀(陳世忠)》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