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衆生,身心皆如幻,一切佛世界,猶如虛空花”,所以“所依身分,亦不可說”。如《圓覺經》雲:“如來因地,修圓覺者,知是空花,即無輪轉,亦無身心,受彼生死(分段、變易),非作故無,本性無故。”103
(6)在煩惱是否可斷的問題上,“頓教”主張“一切煩惱,本來自離,不可說斷,亦不可說不斷”。因爲“頓教”認爲“真如”自體,一方面從來不與煩惱交相雜處而共相應,另一方面,煩惱本身又是依“心境相對”緣起而有,所以當其所依之“心境”兩空的時候,煩惱自身又從何而起?故而主張“一切煩惱,不言可離”。如《金剛叁昧經論》卷中雲:“一切境本空,一切識本空,空無緣性,如何緣起。”104
(7)在聲聞、緣覺是否有無“回小向大”的問題上,“頓教”主張既不能肯定的說他們是“非回”,又不能絕對地說他們是“不回”,理由有如下的二點:一、從“真如本有、本來是佛”的角度上講,聲聞、緣覺不應沒有“回小向大”的思想意識;二、從“妄想本空、名唯假有”的角度而言,聲聞、緣覺本來就是諸佛如來爲了度化有情衆生,才假言安立的名言,權巧宣說的教旨。因而從諸佛的本真意義上說,二乘有情絕非不可回心趨大。所以法藏才在《教義章》中,歸納“頓教”的教理是“一切二乘,非回非不回”。
(8)在諸佛“身相”的問題上,“頓教”不但從“攝用歸體”的角度,強調指出諸佛只有一個“法身”,別無叁四五身,例如《華嚴經》卷五雲:“一切諸佛身,唯是一法身”105,而且還從“相盡離念”的角度,認爲一般所謂的兩報(自報、他報)、二化(大化、小化)也是與法身平等無二。 例如《金剛經》彌勒頌雲:“應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106又如《起信論》雲:“離念相者,等虛空界,無所不偏,法界一相,即是如來平等法身。”107
在對“諸佛”本具的功德問題上,“頓教”和其他的教派又表現出了不同的看法,“頓教”以外的宗派如果不是主張諸佛的功德是實有的,那麼他們肯定會說諸佛的功德是空無的;而“頓教”卻認爲諸佛的功德,既不可以說是有差別的,因爲“法身無爲,不墮諸數”(終教認爲諸佛功德八萬四千),無爲也就是無相,無數也就沒有八萬四千;又不可以理解爲是常和無常的,因爲“自性法身,絕諸對待”故。而常和無常又是典型的相對之法,所以絕對不能用常與無常來規定它。例如《楞伽經》卷五雲:“大慧若有于二,有常無常,如二無二,證一切法,無生相故,是故非常亦非無常。”108
(9)關于諸佛依報的問題,“頓教”認爲由于諸佛是以“法性”爲身,所以如來是沒有所謂的所依國土的。如《華嚴經》卷七雲:“普賢身相如虛空,依真而住非國土。”109
(10)關于如來法身與妙智和境智的問題,“頓教”認爲如來法身既不能說有妙智,也不能說是有境智,因爲如來法身是“法性絕待、境智俱泯”故,所以主張“非智非境”。如《楞伽經》有雲:“遠離覺所覺、法身如夢幻。”
關于釋迦佛身的問題,“頓教”認爲釋迦佛身應是法身而非報、化,因爲報、化之身無有體性,既不是因爲有因而成,也不會存在生滅變化,所以釋迦佛身並非報、化二身。如《金剛經》雲:“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又說:“不可以具足,色身得見如來,不可以具足諸相,而見如來。”110所以“頓教”在佛身的問題上,確立的是“一實性佛”。
(五)法藏大師判攝圓教的理由1
總體概括“圓教”的義理
“圓教”的教義從總體上來看,不僅集中體現在“無盡法界”這一概念上,而且“圓教”所诠釋的基本道理,也都落實于“無盡法界”的重要範疇上,也就是“一真法身界”。按《華嚴經》七十一卷的解釋來看“無盡法身”,具有如下的幾個特點:一是法界無量;二是法界無邊;叁是法界無限;四是法界無畔;五是無有差別。如《華嚴經》裏有說“我入如來無差別門”和“我知法界無量、無邊、無限、無畔”等。那麼“圓教”的“無盡法界”到底跟整個“圓教”的思想有著什麼樣的關系呢?對此需要從兩個方面進行诠釋:一是從“性海圓融”的角度來看;二是從“緣起無礙”的角度來展開。
《曾玄》111在解釋“無盡法界”的概念時說,“無盡法界”有二義:一是“性海圓融”。“性海”者,也就是“一真法界”;“圓融”者,謂“一真法界”不但圓滿具足無盡的法性,並且“無盡法性”在“一真法界”之中,又能彼此相融、不相違背;二是“緣起無礙”。“緣起”者,法藏一方面認爲“無盡法界”也是隨緣而起的,另一方面又強調“緣起”的“法界”始終是並行不悖、互不妨礙的。
此外“法界緣起”的森羅萬象,表面上看來似乎是雜亂無章、矛盾對立的。但如果從“圓教”的“理”與“事”的相互關系上看,緣起的一切事物事實上都是協調統一,不相紊亂的。如:從“理隨事偏、事即是理”的角度上講,理與事融通之時,事也就自然是理了。這樣理、事之間就構成一個“相即”的關系;如果從“一多緣起,無有邊際”的角度上講,當“理隨事偏”形成一物緣起的時候,一物之中就有一理,而此一物一理又能隨緣構成無窮之事物。這樣事、理之間又形成了“相入”的關系。總而言之,“圓教”法界緣起的道理,就像“因陀羅網”一樣重重無盡、無障無礙。宏大的事物和微小的纖塵相容無間,主體的理性與客體的伴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攝入、互爲因果。
至于“十十法門”中的“十十”之數,是華嚴思想在表述上的一大特點,在華嚴學說的體系當中,經常會用“十”字來表達華嚴“圓滿、圓融”的理論精神。例如十身、十忍、十眼、十門等等。大意是說在華嚴的十個法門之中,隨便列舉一個法門,其中就已含攝其他九個法門,如此九門含一、一門攝九,輾轉相攝乃至無窮無盡。
2分別解說“圓教”的思想特點
(1)“圓教”(別教一乘)理論的基本中心表現在“一法界”上(全稱是:一真無障無礙法界),也就是“性”,這裏的“性”就是如來的“心海”。意思是說,宇宙世間的一切事物,娑婆世界的所有諸法,都是從“性”開始緣起而有的,所以被稱爲“性起”。華嚴宗爲了讓人們了解“法界緣起、無障無盡”的至上道理,慈悲開設了“十法界心”法門,以便通過“十界互攝”的方法,來彰顯“法法皆彼此互收、塵塵悉包含世界”的“無盡”義理。這也就是華嚴“別教一乘”,有別于其他宗派的根本宗旨。
(2)在“種姓”問題上,“圓教”認爲只有“菩薩種性”,才能與佛桴鼓相應,兼容無間。因爲“菩薩種性”具有“因該果海、果徹因源”的特點,既不同于“終教”的“叁乘無性、皆當成佛”的理論,又與主張“離言說相、名爲種姓”的“頓教”有所區別。
另外在“成佛”的問題上,“別教一乘”與“同教一乘”也有一些不同的主張。“同圓”強調只有有情世間才有種性,其他世間不能成佛。如《涅經》在卷十一中曾經說過“除牆壁瓦礫外、言諸衆生皆有佛性”。而“別圓”則認爲不但“盡叁世間(有情、器、正覺)、一切諸法”,都能圓滿成就無上菩提。而且這個道理又是“甚深廣大”的,原因在于:一、凡是緣起的事物(叁種世間),均是沒有自性的,如《法華經》在卷一中曾雲:“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是故說一乘。”112所以其中的含義十分深遠,不是一般劣智衆生之所能解;二、“一切法界,出生無盡”的義理太過廣大,亦非普通有情能夠全然洞悉。所以《華嚴經》在卷八中才說“菩薩種性,甚深廣大,與法界虛空等”。113
(3)“別教一乘”有關“行位”的思想,可以統攝前四教的具體安排(小、始、終、頓),例如前面的四教不僅從修持的開始,就已經言明“資等五位,幹等十地”的“行位”安立,而且其間的“行位”差別又是十分鮮明的。可是“一乘圓教”卻用“一味融容”的理念,既成功統攝了前四的各種“行位”差別,又能不壞“行位”地給予前四以合理的安排。如“圓教”,“始從十信,乃至佛地”的“六位不同”思想,完全可以包括前四的所有“行位”。同時“圓教”的“一位即攝一切位”的“圓融”理論,又可以很好地消解前四的“行位”次第,亦即是“隨得一位”就能獲得“一切行位”的“圓教”道理。
(4)“圓教”在修習的時分,也就是從凡夫到佛果的時間長短問題上,主張不能用有限的時間給予固定,意思是說在成佛的時間上,要視情況而定,有的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有的卻可以在言下就能悟入。例如彌勒菩薩在《華嚴經》中贊歎善才童子時說:“此長者子,于一生內,則能淨佛刹,化諸衆生……圓滿一切大願,具足普賢諸行。”114又如《毗盧遮那品》中的威光太子,也是“一生圓成曠劫之果”的,這是急速證入道果的經文明載。至于需要長期流落娑婆的例子也是不勝枚舉,如《華嚴經》《十地品》雲:“若衆生界盡,我願乃盡,而衆生界不可盡,我此大願善根無有窮盡。”115這是緩慢成就佛果的教理證成。
此外“圓教”還從“念劫圓融,自在無礙”的角度,對“一切時分,悉皆不定”的成佛理論,進行了深入的論證。這裏的“念”是指一個極短的時間單位,而“劫”又是一個形容長期的時間概念。意思是說,在“圓教”看來,衆生的成佛時限問題,是不能局限在某種既定的說法框架之內的,正確的理解應該是要回歸到“念劫圓融”的原則上來,而念和劫之間之所以能夠圓融,就是因爲念、劫存在“各不壞相、相即相入”的辯證關系。如《華嚴經》雲:
善財童子從初發心,乃至得見普賢菩薩,于其中間,所入一切諸佛刹海,今于普賢一毛孔中,一念所入諸佛刹海,過前不可說不可說佛刹微塵數倍。116
這段經文就是在說明“快速”決不妨礙…
《從《五教義開蒙》看法藏大師的判教思想(釋常海)》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