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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禅叁昧經》中五門的思想及意義(蔡宏)▪P3

  ..續本文上一頁念是法,便得無所有處。”

  最後又“觀無所有過,念非有想非無想功德,習念是法,便得非有想非無想處。”

  這是說空無邊處超越了色界的束縛,識無邊處超越了對空的執著,無所有處又超越了對識的執著。非想非非想處,則超越了對一切想的束縛和執著。

  四無邊處定的境界仍只是因緣和合,虛妄不實,它只是修行慧觀的方便,並不究竟,因而不可執著。《叁昧經》中說:“戒爲平地,禅定爲快弓,智慧爲利箭,叁事務足,能殺煩惱賊。”

  禅定雖不究竟,但它能給禅者帶來喜悅,從而得到休息。佛經中記載佛在四十九的坐禅悟道時,多次在定中休息。“第五周,佛陀端正坐于菩提樹旁的著名榕樹下,享受解脫之樂(Vinatisukha),當他出此聖定之時,一婆羅門來到他跟前……第六個七天,佛陀從榕樹旁來到摩車靈陀樹,在此安度和第六周,繼續享受解脫叁昧……第七個七天,佛陀安祥住于榕樹下,享受解脫之喜。”

  而佛陀涅槃時,則是從第四禅入涅槃的《長阿含經》、《遊行經》中記載了佛陀在入滅前反複進放四禅,四無色定,並在第四禅入滅。“比丘。無爲放逸。我以不放逸故。自致正覺。無量衆善。亦由不放逸得。一切萬物無常存者。此是如來末後所說。于是。世尊即入初禅定。從初禅定。入第二禅。從第二禅起。入第叁禅。從第叁禅起。入第四禅。從第四禅起。入空處定。從空處定起。入識處定。從識處定起。入不用定。從不用定起。入有想無想定。從有想無想定起。入滅想定。”

  此時因爲阿難未證天眼通,就問“阿那律。世尊已般涅槃耶?”

  阿那律說“未也。阿難。世尊今者在滅想定。我昔親從佛聞。從四禅起。乃般涅槃。”

  “于時。世尊從滅想定起。入有想無想定。從有想無想定起。入不用定。從不用定起。入識處定。從識處定起。入空處定。從空處定起。入第四禅。從第四禅起。入第叁禅。從叁起。入第二禅。從二禅起。入第一禅。從第一禅起。入第二禅。從二禅起。入第叁禅。從叁禅起。入第四禅。從四禅起。佛般涅槃。”

  四禅八定在小乘禅法和原始佛教中是有著重要地位的。它們也可與五門禅交叉修行,而且也可與四念處一起修行,而在禅定中,也可進一步修四禅觀,以得到解脫。

  四 五門禅的意義及影響

  五門禅對後來佛教的發展是有著相當的影響的,我們可以從不少大乘經論中找到五門禅思想影響的痕迹。

  在般若學的經典《摩诃般若波羅密經》中,有並于不淨觀的記載,《序品》中說住般若中,應具足種種法,其中有“九想,脹想、壞想、血塗想、膿爛想、青想、啖想、散想、骨想、燒想。”在《句義品》中解釋“何等名世間善法”時,又講到“九想,脹想、壞想、血塗想、膿爛想、青想、啖想、散想、骨想、燒想。”與前面說的九想是一樣的。《摩诃般若經》中的九想不淨觀,與《叁昧經》中的“青瘀、膨脹、破爛、血流塗漫、臭膿、噉食、不盡骨、散、燒焦”的不淨觀是大致相同的。大乘佛教之所以也霁不淨修習,因爲他們認爲愛欲是生死輪回的根本,所以要成就修行,就一定得舍棄對世間的貪欲,否則修道是難以成功的。所以後來大乘佛教《楞嚴經》就從阿難與摩登伽女的故事講了如何對治愛欲的方法,對佛教的愛欲觀做了相當系統的解釋。後來中國佛教的祖師們,也無一不視愛欲爲畏途,做了許多的論文來闡述,如何對治貪欲。淨土宗第十一代祖師省庵大師還專門作了《不淨觀頌》,對不淨觀的九想做了描述,讓人能清楚知道不淨觀是如何觀的,但他的不淨觀頌共有十頌,多了一個對死想的觀照,其余與九想相同。佛教的這一思想甚至深深地影響了居士,周安土居士曾作《欲海回狂》專門講述不淨觀,除了通常的九想不淨觀以外,他又作了《不淨觀五絕頌》及《四覺觀》。

  五門禅中慈心觀在大乘佛教中,也得到發展,大乘佛教的菩薩行本來就是講大慈大悲的,認爲佛心者,在慈悲心是。因而大乘佛教對慈悲觀的發展,對菩提心闡述,就是五門禅的慈心觀遠遠不能相比的了。

  大乘佛教講因緣觀也便利佛教的十二因緣觀得到豐富和發展。十二因緣觀在佛教時代是從人生論角度講的,後來的大乘佛教則專門講緣起論,講八不緣起,講業感緣起,講賴耶緣起,講真如緣起,如此等等,已是從本體論、認識論、方法論的角度對佛教的因緣觀做了立體的發揮和闡述,認爲緣起思想是佛教的智慧所在,所以大乘佛教就圍繞著的因緣思想做了不遺余力的發揮。

  數息觀,安般法門,在中國大乘佛教中發展不是很大,中國佛教素重智慧解脫,專修安般法門的不是很多。突出的有智者大師,講止觀法門,這與數息觀還是有聯系的。他作了《六妙法門》,講了如何修安般。這本書在中土本已失傳,後從日本取回。他在這本書中說:“六妙門者,蓋是內行之根本,叁乘得道之要徑。故釋迦初詣道樹,跏趺坐草,內思安般,一數二隨叁止四觀五還六淨,因此萬行開發,降魔成道,當知佛爲物軌,示迹若斯,叁乘正士,豈不同遊此路。所言六者,即是數法,約數明禅,故言六也,如佛或約一數辨禅,所謂一行叁昧;或約二數謂一止二觀;或約叁數,謂叁叁昧;約四數所謂四禅,或約五數,謂五門禅;或約六數,謂六妙門。”這裏就說得很明白,六妙法門中的數隨止觀還淨是與四禅、五門禅是同一系的。

  念佛觀在小乘中有,在大乘中也有,但有區別,即五門禅中講的是觀象,而大乘佛教中講的是持名念佛。念佛的修行方法,在阿含經中就有,但講的是觀佛像,但大乘佛教則明確提出是持名念佛。龍樹的《十住毗娑論》中講:“阿彌陀佛本願如是,若人念我稱名,自歸即入,必定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是故常應憶念。”但在淨土中,還有一部《觀經》,是專門講觀佛淨土種種相好莊嚴的,認爲能觀得清楚了,就能往生淨土。這是就在大乘經典是,在淨土念佛的法門中,也是有著兩條路的,即一是觀象,一是持名。蓮宗初祖慧遠法師即是觀象念佛,並不是持名念佛,他所得的念佛叁昧,與先前流行的《般舟叁昧》有關,他的修行很注重自力的修持。由于他對蓮宗貢獻大。且以此修行,升到淨土,所以仍被認爲是蓮宗的創始人。而緊隨其後的二祖善導大師則是持名念佛的,在二祖前,有昙鸾和道綽,有提出持名念佛,且也有成就,但並沒有被列爲祖師,以其二人認爲只要信願持名就行,不重視自己的戒定慧聖道,善導受到他們的影響,但善導大師同時又提倡自力與他力並重。所以念佛觀的成就,即使在持名念佛的時期,也還是在講究自身修持的,認爲能修得定力,于往生大有幫助,這與五門禅中的念佛觀,以念佛而得定,是有重要聯系的。

  五門禅是典型的印度禅,它與中國禅是有著重大區別的。印度是沒有禅宗的,只有禅法,所謂禅法,就是瑜珈,梵文爲yoga。它的英文意思是牛轭,引申爲管束。即用一定的方法把心管住,使它完全向某一方向發展,因此四禅在南傳佛教譯爲四靜慮,即是一種靜思。釋迦佛在成道前就曾隨印度修禅定的大師學習,學的就是四禅八定,但他最終放棄了,因爲這不能帶來究竟的解脫,最多也就是得到五種神通,升爲天人,但在叁界內,未出生死輪回。這就是印度的禅法,印度佛學者只是拿它他來入定,靜慮,以便更好地了解佛的智慧。但中國禅則與此有本質區別,中國的禅是能得到解脫的。胡適先生曾對印度禅和中國禅比較說:“印度禅是要專心,不受外界任何影響;中國禅是要運用智慧,從無辦法中想出辦法來,打破障礙,超脫一切。印度禅重在“定”,中國禅重在“慧””在《論禅宗史的綱領》中有《胡適答湯用彤教授書》,胡適在裏面說:“禅有印長禅,有中國禅。自《安般經》以至達摩多羅《禅經》皆是印度之禅 。天臺一派,《續僧傳》列入“習禅”一門,其人皆承襲印度禅,而略加修正,“止觀”即舊禅法的兩個階段,天臺始以爲禅之要旨。故天臺是過渡時期。達摩一宗亦是一種過渡時期禅。此項半中半印的禅,盛行于隋、唐之間,隋時尤盛行。至唐之慧能、道一,才可說是中國禅。中國道家自然主義成分最多,道一是最好代表。”

  由此我們可以知道,在中國禅的傳播,最早是禅數之學,這是印度禅在中國的傳播,印度禅在中國的傳播,使人們認爲,所謂佛教就是一種道術,所以在漢代佛陀、阿羅漢在人們印象中也就是“行則飛揚,坐則揚光”的神仙之流。等到羅什等人把大乘佛教傳來後,人們才開始認識到佛教還有其它種種智慧。但即使是此時人們對禅的認識也還停在羅什所介紹的印度禅上,他把印度禅歸結爲五門,即認爲禅定是一種對治人我衆生種種習氣的方法,人們以此可以達到很高的靜慮境界,從而伏住人生的煩惱,暫時得到愉悅。而魏晉時的的慧皎,在《習禅》中也說到的禅的最高境界,“禅用爲顯,屬在神通。故使叁千宅乎毛孔,四海結爲凝酥,過石壁而無壅,擎大衆而弗遺。”這種神通化的禅,是典型的印度禅法。

  後來達摩來到中國。他帶來的禅有了解脫的成分,但仍帶很多印度禅的成分,他所教的安心法門,就是“凝心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更不隨于文教,此即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爲,名之理入。”這裏有著濃厚的印度禅法特點,因此胡適先生說達摩禅法是半中半印是有一定道理的。達摩禅法是《楞伽經》印心的,有著楞伽經中一個真如思想體系,他的追隨者們,就常在打坐以便“舍妄歸真”,以便體認這個“客塵妄想所覆,不能顯了”的“同一真性”。但是禅在中國,又與魏晉時期一直盛行的般若思想相結合起來,而發生了變化,不再局限于印度禅法了。而這一變化和轉折,胡適認爲是從道生法開始的。他在《中國禅學的發展》中說:“把印度佛教變成中國佛教,印度禅 變成中國禅,非達摩亦非慧能,乃是道生!他創了幾種很重要的教義,如頓悟成佛,善不受報,佛無淨土等。……與頓悟相反的是漸修,佛家從數息到四禅定,從四禅定到四念處,都是漸修。只要抓著一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頓悟。”

  他又在漸頓的角度比較了印度禅和中國禅,他說:“這兩種禅法的區別,簡單說,印度禅是漸修,中國禅法重頓悟。二者恰恰相反:前者是從靜坐、調息,以至于四禅定、五神通,最後進入清談虛無的心理;後者不然,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辦法,這是中國的佛學者力求簡單化的結果。”這也就是道生的頓悟與印度禅和中國禅的區別所在,印度禅裏沒有解脫的成分,而中國禅裏則有著一悟成佛的深刻內涵,因而它與印度禅是有本質區別的。

  對于中國禅宗始于何時,有種種說法,一般的說法,即佛教內部的說法是認爲中國禅始于達摩大師,現時學界又有人認爲中國禅始于東山法門,又有不少人認爲中國禅宗始于慧能。而真正的中國禅是帶有著深厚的道家自然主義色彩的,因此印順法師又講中國禅宗的真正開始是牛頭禅法的形成。在這裏說中國禅法的形成,就涉及到中國禅法的本質問題。如果禅本質是上一種與中國道家自然主義相似的禅法,那麼說中國禅始于牛頭禅也就無可非議的了。胡適先生顯然是認爲道生是中國佛教的轉折點,說道生是一個轉折點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未免牽強了一點,但從這裏可以得到啓發,即般若思想爲中國佛教界真正受後,中國禅法才有了産生的可能。這樣的話,印度禅五門禅與般若思想結合,也就是中國禅形成的准備時期了。通過上面的考察,我則認爲五門禅是印度禅法,中國禅法應是始于中國真正接受般若思想時的時期,即羅什譯出般若經典後,尤其是譯出的《維摩诘經》在中國廣泛傳播,對士大夫産生較大影響之後。重要人物,達摩和智者大師講的禅也還帶有大量印度禅的特色,但此時中國禅已經在發展了,到慧能大師時已經是非常成熟了。

  這樣,在探索中國禅的起源問題上,能真正界定好五門禅,對印度禅法有著清楚的認識就是非常重要的了。

  

《《坐禅叁昧經》中五門的思想及意義(蔡宏)》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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