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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醫僧的曆史貢獻(薛公忱)

  論醫僧的曆史貢獻

  編輯:薛公忱

  來源:閩南佛學

  內容提要:曆史上綿延悠久的醫僧群體,曾對中華民族的衛生保健和中醫藥學的發展,作出卓越的貢獻。他們是曆代人們同疾病作鬥爭的一支重要力量,發明創造了許多行之有效的防治方藥,留下豐富多彩的理論著述。在中國醫學史上,他們應該占有光輝的一頁。不可因其爲僧爲無視和貶低其在醫藥科學上的成就。

  關鍵詞:醫僧 中醫藥學 曆史貢獻

  作者簡介:薛公忱,1939年生,南京中醫藥大學教授,長期從事醫古文、哲學、中醫文化的教學和研究。

  “醫僧”之稱首見于北宋沈括的傳世名著《夢溪談》卷二十一《異事》。其中說:“有一人家妾,視直物皆曲,弓弦、界尺之類,視之皆如鈎。醫僧奉真親見之。”這裏記述醫僧奉真親見“視直物皆曲”的“奇疾”。該書卷十八還記有奉真一個診治醫案:“四明僧奉真,良醫也。天章閣待製許元爲江、淮發運使,奏課于京師(汴梁,今河南開封市),方欲入對,而其子疾及,瞑而不食,惙惙欲死,逾宿矣。使奉真視之,曰:“脾已絕,不可治,死在明日。”元曰:“視其疾勢,固知其不可救。今方有事須陛對,能延數日之期否?”奉真曰:“如此似可。諸髒皆已衰,唯肝髒獨過,脾爲肝所勝,其氣先絕,一髒絕則死。若急瀉肝氣,令肝氣衰,則脾少緩,可延叁日。過此無求也。”乃投藥,至晚乃能張目,稍稍啜粥,明日漸蘇而能食。元甚喜,奉真笑曰:“此不足喜,肝氣暫舒耳,無能爲也。”後叁日果卒。”此例表明,醫僧奉真診斷准確,施治恰當,預後如神。不愧爲“良醫”。

  醫 僧奉真距今約1000年之久。實際上醫僧的出現要比奉真早700多年。東晉南朝時,于法開、支法存、仰道人、竺潛等僧人均有醫名,爲朝野敬重。如果把漢桓帝(147——167年在位)時來華的精通醫術的僧人、原安息國皇太子安世高,也視爲醫僧,則其距今已有1800多年。東漢以後,曆代皆有,大體由叁部人構成:一是西域、天竺來華弘教兼行醫的僧人;二是朝鮮、日本來華求取佛法兼習醫的學問僧或僧醫,主要指此部分,其中還包括信奉佛法的俗醫。這一特殊的醫家群體,在其存在將近2000的曆史時期內,曾經作出巨大貢獻。具體表現在以下叁個方面,現略作評介,以就教于方家、大德。

  防病愈疾的重要力量

  疾病是世人痛苦的根源之一。出家僧人懷有大慈恻隱之心,思求良方以防治之,並以此弘傳佛法。于是曆史上湧現出一大批具有真才實學甚至身懷絕技的醫僧。他們能在一定範圍內和程度上滿足社會各個階段、階層的需要,受支歡迎,甚至被神化。《晉書》所載的竺佛圖澄及其弟子竺佛調,就是以醫救人和弘佛的典型代表。中國本土醫僧的治病救人事例更多。據《高僧傳》卷一:

  “于法開,不知何許人,事蘭公(晉僧,高陽人于法蘭)爲弟子。……善《放光》及《法華》,及祖述耆婆”,妙通醫法。嘗乞食投主人家,值婦人在草(分娩)氣急,衆治不驗,舉家遑擾(憂)。開曰:“此易治耳。”主人正宰羊,欲爲淫祀開令先取肉爲羹,進竟,因氣針之。須臾羊膜裹兒而出。晉升來五年(公元361年),孝宗有疾,開視脈,知不起,不肯複入。康獻後念曰:“帝小不佳,昨呼于公視脈,但到門不前,種種辭憚,宜收藏付廷尉。”

  俄而帝崩,獲免。……謝安、王文度悉皆友善。或問:“法師高明剛簡,何以醫術經懷?”答曰:“明六度以除四魔之病,調九候以療風寒之疾,自利利人,不亦可乎?”孫綽爲之目曰:“才辯縱橫,以術數弘教,其在開公乎?””

  由此記載,可知于法開醫術高超,是“以術數(此指醫藥)弘教”的典型。他既遊行民間,爲下層民衆診治疾病,又與社會上層交往,直至爲皇帝服務,體現了“高下同揆”、“我法平等”的思想。

  再如,據《宋史》卷四百六十一《方伎上》載:

  “沙門洪蘊,本姓藍,潭州長沙人。……年十叁,詣郡之開福寺沙門智岜,求出家,習方伎之書。後遊京師(今開封市),以醫術知名。太祖召見,賜紫方袍,號廣利大師。太平興國(公元976——983年)中,诏購醫方,洪蘊錄古方數十以獻。真宗在蜀邸,洪蘊嘗以方藥谒見。鹹平(公元998——1003年)初,補右街首座,累轉左街副僧錄。洪蘊尤工診切,每先歲時言人生死,無不應。湯劑精至,貴戚大臣有話者,多诏遣診療。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卒,年六十八。

  “又有廬山僧堅,亦以善醫著名。久遊京師,嘗賜紫方袍,號廣濟大師,後還山。景德二年(公元1005年),以雍王元份久被疾,如赴阙,至則元份已薨。法堅複歸山而卒。”

  由所謂“正史”載錄的沙門洪蘊,法堅傳略,可知此二人實爲北宋初年名聞朝野的醫僧。洪蘊受到宋太祖趙匡胤的“召見”,賜予連文臣武將也難得到的“紫方袍”及“廣利大師”之號,宋真宗也對他尊崇有加。表明他的醫術非同尋常。“尤工診切”,以致能夠“每先歲時言人生死,無不應”。如此評述,雖有溢美成分,但亦可由此如其“診切”之“工”,被人傳爲神話。不僅如此,其“湯劑精至”,以致“貴戚大臣有疾者”,皇帝“多诏遣”洪蘊爲其“診療”被信用的程度高于專職的禦醫。與他同時而且類似的僧法堅,也受到最高統治者的重視,以致還山還被召回京師,爲雍王元份診療疾病。根據這一記述,足見醫僧作用之大。

  再如,據宋人趙彥衛《雲麓漫鈔》卷五:“平江有張省幹者,病傷寒,眼赤,舌縮,有膏,唇生瘡,氣喘失音,髒腑利已數日,勢甚危。此症傷寒家不載。諸醫皆欲先止髒腑。忽秀州醫僧寶鑒大師者過,投以茵陳五苓散、白虎湯而愈。諸醫問出何書,僧曰:“仲景雲:五髒實者死。今賴大腸通,若更止之,死可立而待也。五苓導其小腸,白虎以散其邪氣也。”諸人始服。”

  醫僧寶鑒大師技高諸醫,能將醫聖張仲景的理論與實際病證相結合,以致藥到病除。這一治驗的可貴,在于學古而不泥古,對今人仍有啓迪作用。

  再如,按《太平縣志》:“僧坦然,善針砭,針細如毛,長不過數寸許,一投辄效。長林高令內患癱,貼蓐兩期,僧一再投不效。怪之,靜想良久,躍曰:“是也,此人皮肉肥厚,短針不足用也。”乃更置金針,長可五寸,一針而愈。邑人胡振聲中風,僵臥兩日。家人皇(惶)遽,治後事。僧過其門,延視之,針其手,手動;再針,瀉痰鬥余,即崛然起坐。次日午刻,能往五裏外赴席。奇驗甚至,不具載。”

  僧坦然善針砭,其聰明可貴之處,在于及時、認真地總結經驗教訓,提高診療質量。如在短針無效的情況下,經過深入思考,結合患者症狀和生理特征,製作五寸長的金針,以致“一針而愈”。一個醫僧,能如此精研技術,無怪乎其“奇驗甚至”,救人無數。

  再如,按《貴池縣志》:“僧曉雲,以字行,上雲寺僧也。善治痘,最眼勝,次湯勝。他醫以爲可藥者,曉雲獨不可;他醫以爲不可藥者,曉雲獨可。計日斷生死,無一差。不甚責人報,人迎之者,每扃閉一室,惟恐應他請焉。後以授其徒通和,和之術複過于師,以拳勇從義死,遂失傳。”

  僧曉雲善治痘,具有不用于一般醫者的特殊見解。能夠准確地斷言患者的生死,竟然“無一差”錯。並且不要求病家回報。這樣的醫者,勢所必然受到民衆的歡迎,以致理請到他,就將其“扃閉”一室,以防被他人請去。點頭見其醫術之高明和醫德之高尚。其救人之多,可想而知。其徒通和“複過于師”,更是治痘的能手。惜乎死于非命,其治痘之技失傳。

  再如,按《濟甯州志》:

  “釋湛池,字還無,戒律精嚴,功行最高。尤精醫術,證治不執古方,別有刀圭,于針灸疽瘍,取效神速。人或謝遺,一無所受。濟人至今稱之。”

  透過這一極其簡略的記述,可見醫僧湛池有以下特點:一是見解獨到,“不執古方,別有刀圭”表明他對前人的醫藥遺産能夠融會貫通,加以創造性地運用;二是術有專長,“于針灸疽瘍,取效神速”,是針灸兼外科專家;叁是不受人報,“人或謝遺。一無所受”,表明他醫德高尚。作爲一個醫者具備上述一個特點,已很難得,而湛池有其叁。堪稱德藝皆絕的良醫。

  從漢魏至明清,醫僧作爲一支特殊的醫療衛生力量,活躍在防治疾病的第一線。他們爲社會各階級、階層服務。如果說曆代上層統治者曾經受惠于醫僧,那麼下層民衆亦得益匪淺,他們不是職業醫家,診病施藥非以營利爲目的,並且慈悲爲懷,廣濟衆生,一般不會嫌貧愛富、重貴輕賤,有錢無錢均可看病,故爲廣大貧賤小民所歡迎和尊崇。當然,也無可否認,有的醫僧。並無活人之技,打著佛教的旗號騙人害命。這一類假醫僧另當別論,就象不能把假藥當真藥一樣。

  防治方藥的發明創新

  在曆史上,人們之所以看重醫僧,不僅在于他們能夠治愈一般疾病,而且還因爲他們擅治某些他醫拱手的奇病難症,發明不少特殊的方藥,豐富了中醫藥學的寶庫。且不言天竺來華僧人的金針撥障術、外科術,僅就中國本土醫僧而言,他們的發明創新十分可觀,至少有以下幾方面:

  (一)“腳弱”療法

  據唐初孫思邈《備急千 金要方》卷第七《風毒腳氣

  論風毒狀》:

  “論曰:考諸經方,往往有腳弱之論,而古人少有此話。自永嘉(307——312年)南渡,衣纓士人多有遭者。嶺表江東有支法存、仰道人等,並留意經方,偏善斯術。晉朝仕望多獲全濟,莫不由此二公。”

  又宋(公元420——479年)、齊(公元479——502年)之間,有釋門深師,師(仰)道人、`述法存等諸家舊方,爲叁十卷,其腳弱一方近百余首。魏(北魏公元386——534年)、周(北周公元557——618年)之代,蓋無此病。……然此病,發初得先從腳起,因即胫腫,時人號爲腳氣,深師雲腳弱者,即其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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