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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緣起深般若 第二章 龍樹四重緣起 2 四重緣起觀▪P2

  ..續本文上一頁爲“空”。——在這裏,能證其爲“名言有”就可以說空了,因爲在前一次第的觀修中,已經由“業因有”證成“名言空”。

  上論第4頌,即證成因緣中無果法的自性,所以這是相依緣起層次的觀修。頌說——

  有故有不生 無故無不生

  違故非有無 生無住滅無

  于因、于緣、或于因緣(和合)中先已有果法的自性,那就不能說能生起,因爲已有即非新生:若本來無果法自性,亦不能說能生起,因爲既本無,焉得生起呢。倘若說“亦有亦無”、“非有非無”,那亦不得生起,因爲有與無、非有與非無,都是互相違反的狀態,果法的自性不能于這狀態中生起。

  這就是對“業因”的實際觀修了。

  成立“無生”,在相依緣起的層次,是由四邊觀察因緣,從而證成于中都無果法的自性,所以其所現證的,並不是“相依有”的空性,而是“業因有”的空性(觀察因緣即是觀察“業因有”)。

  因此我們可以說,無生、無住、無滅(“生無住滅無”),是由“業因有”無自性而證成,而生、住、滅等現象,則已超越名言與業因,變成由相依而成立——我們稱之爲“相依有”。

  在觀修時,這樣的建立十分重要,因爲必須有這樣的建立,行者才能觀察止觀的所緣境。

  當觀察凡庸的“名言有”,以及“因緣和合”的“業因有”時,是“有分別影像所緣境事”,亦即是資糧道上的內觀。因爲“名言”根本就依“分別”而成立,而因、緣、果法等,亦無非只是名言,前已說之如父與子,都由名言成立。

  但若超越至相依緣起的觀修時,就開始超越名言了。因爲這層次的觀修並非只觀生、住、滅,生住滅只是龍樹用來說明相依緣起觀修的例,行者在修證時,所抉擇的是心識與對境的相依。

  一切對境皆依心識而變現、心識則依對境而起分別,這都是相信緣起所現證的決定。是故在觀修境界中,是“無分別影像所緣境事”,亦即是加行道上的寂止。這時無論內識與對境都不須加以分別,行人所現證的只是二者的“相依而成有”,而非任何細節。

  所謂“唯識觀”,就是這層次上的修證了。如果不超越唯識,就永遠落于相依緣起——所以彌勒瑜伽行實不以唯識爲止境。

  說到這裏,讀者當已明白,說“心識變現”,其實是成立“相依有”(由識變現出來的有)。當這樣成立時,也同時成立了“因緣有”的空性,因爲一切說是由因緣而生的果法,無非“心造”、無非“識變”,“因緣”在這時就已被超越。

  不由觀修來證知的人,只由認知出發,便成爲籠統。

  他們以爲既然說“因緣和合”,那就已經否定了果法有自性,所以說因緣和合便即可證成空性。

  他們又說,因緣與果法是“互相觀待”,由互相觀待而成依存關系,既然是依存,那就當然沒有“自”這種性 (因爲只有“依存性”)。

  這兩個說法,若只爲了認知,雖或未嘗不可,但其實已經歪曲了教法。

  首先,“因緣和合”並不能證成“和合”出來的事物沒有自性。假如“因”有自性、“緣”有自性,由二者和合出來的事物亦一定有自性,所以便先要證成因法與緣法都無自性。這就要層層追究了。

  事實上龍樹並沒有說過因緣和合所生的果法,由“因緣和合”而無自性,他只是由因、由緣、由因緣和合叁種情況,都無生起果法自性的可能,從而說果法無自性。所以認爲說“因緣和合”就等于同時說果法無自性,那只是認知者自己的結論。倘若如是籠統而觀修,則連資糧道都不可得入門。

  其次,說既是依存,就沒有“自”性,這亦是籠統。“有子始有母”,所否定的只是“母”這個名言有自性,並不能因此就說那個叫做母親的女人沒有自性。所以,“外境依心識而變現”,亦只能說明我們看出來的對境,是由心識分別而生起的行相,並不足以說明外境本身沒有自性 (因此,才須要進一步的觀修來證成這無自性。)。

  倘如以爲依存就必然無自性,那爲甚麼彌勒、無著、世親都說要先修證“所取”(對境)無自性,然後才修證“能取”(心識)亦無自性呢?二者依存,一齊無自性,豈不痛快?無奈這實在只是籠統的推理,若如是觀修,則根本連資糧道都不得完成。

  龍樹其實是這樣表達——

  第一、凡庸執實,是執“名言有”爲實。

  第二、由“因緣和合”,成立一切法實在是由因緣而成爲有,並非如名言而成爲有,那就證成了“業因有”而同時證成“名言有”無自性。

  第叁、深一層觀察,“業因有”其實亦不可以由因緣即成爲有,只是果法依于因緣而成有,外境依于心識而成有,那就證成了“相依有”,同時證成“業因有”無自性。

  籠統者的毛病,是推理得太快,一說因緣和合,立即就同時說“業因有”爲空;一說相互觀待,立即就同時說“相依有”爲空。這種跳躍,自然不能現行于實際觀修之中,同時亦無可現證,因爲一說抉擇(如因緣和合、如相互觀待),他就同時決定了(如和合就自然無“自”這種性;相依就自然無“自”這種性),那在抉擇而後觀修、觀修而後現證的過程中,觀修根本已無立足之處。倘若持這態度來說空性,恐怕亦只能停留在“說”的層次。

  所以在相依緣起之中,所證成的是“相依有”,並不是“相依是故無自性”,它只證成“相依,是故“業因有”無自性”。

  讀者須如是理解,才能明白“抉擇→觀修→決定”是甚麼一回事。因爲一切經論,其實都是循著這脈絡來說法,若不明脈絡,讀經論就很難得解,所得者便變成一堆模模糊糊的概念,于是就永落于名言的邊際,給名言與概念弄得頭昏腦脹。至于賣弄名言,那就更加是違佛之所教。

  (四)相對緣起

  甚麼叫做相對緣起?

  在名言概念中,一切法雖依心識而成立其有,但進一步觀察,我們實在是于相對概念中而成立其爲有,所以事物非只由“心境相依”而成立,實在是由概念上的相對而成立。

  譬如外境與內識,我們說之爲彼此相依,但實際上所謂內識,我們實指由分別而起的心識行相。例如我們說這氣味香,那氣味臭,所謂香臭,即是鼻識與意識同起作用時的分別,這分別作用即生起一個香或臭的行相。

  因此,“分別”(vikalpa)都是生起一切法的根源。所謂一切法,包括外境與識境中的行相。

  由于分別,是故一切法就落于相對。爲甚麼呢?因爲所謂“分別”,無非只是比較,而比較則依相對始成比較。

  高下、大小、美醜、善惡等等,無論具象或抽象,都由比較而成立。亦即一切法皆由相對而成立,範圍狹者,如世間日用;範圍廣者,則是將整個法界分別爲輪回界與涅槃界。

  若範圍不廣不狹,那就是修行人自己的內心世界。在觀修時,其實即是對內心世界作觀察,因此不廣不狹的範圍,便亦是作觀察的最適宜範圍。

  在觀修中,最重要的境界,無非是清淨與雜染兩個相對的境界。說得再確切一點,便是心識不受雜染與心識受雜染兩種境界。相對而言,前者便名爲“如來藏”(tathagatagarbha),後者便名爲“阿賴耶”(alaya)。

  阿賴耶並不是“阿賴耶識”(藏識alayavijnana),而是成立阿賴耶識的基礎,這在甯瑪派的教法中,是一個很重要的教法。如果將阿賴耶跟阿賴耶識混淆,有許多法門都無法修證。不過由于即使在梵文的原本經論中,許多時候都將“阿賴耶識”簡稱爲“阿賴耶”,所以讀經論的人便須知差別。

  差別在于,“阿賴耶”只是一個境界、一個狀態,即亦只是一個相,而“阿賴耶識”則不是相,而是一種功能,唯識家將這功能說爲“受熏持種”,即是既能受熏習,又能持種子,這就不能說之爲境界了。

  近世佛學家有過一次著名的诤論,研究《大乘起信論》的真僞問題。這篇論著,是華嚴、天臺兩宗所依止的根本論典,一向並無異說,可是日本學者卻提出異論,認爲這是漢人所造,托名印度大論師馬鳴(Asvaghosa)。漢土學者接著話題來研究,于是就否定了這篇論著。

  《起信論》受漢土學者非議之處,是因爲它說“一心二門”,即“心真如門”和“心生滅門”,這個說法,唯識學者認爲十分錯誤。

  一九九叁年夏天,筆者到加拿大圖麟都,蒙唯識大師羅時憲教授邀約午茶,座上即有羅公的弟子問筆者:“甯瑪派是不是主張如來藏?”筆者說是,問者于是說:“那就即是一心二門了?”筆者答道不是。雖然這樣答,卻依然有羅公的一位弟子,撲一聲站起來,神情嚴肅地說道:“如來藏是極錯誤的思想。”筆者知道,他是受民國初年的唯識家影響了,因爲這不是叁言兩語就可以答覆的問題,所以筆者當時便只喝茶吃點心,與羅公相對一笑。

  爲甚麼會相對一笑呢?因爲在這茶局之前,筆者在羅公的客寓曾有長談,由上午十一時談至晚上十一時,談的正是“如來藏”的問題,筆者將甯瑪派的教法告訴羅公,羅公聽得津津有味,本來說午飯後即告辭,結果羅公要留晚飯,飯後還談了一陣子,真可謂相別依依。只可惜,這是我們二人最後的一次長談了,因爲其後羅公隨即回港動手術,手術後不久即便辭世。如若不然,相信他的弟子會對“如來藏”改觀。

  現在,我們且就相對緣起,說一說這個容易受人誤解的如來藏——近年日本的“批判佛教”說如來藏違反緣起,真的可謂莫名其妙,因爲他們根本不知如來藏本身即由緣起而成立,大概他們以爲,凡說緣起,一定要說十二緣起,否則便非佛家思想。

  如來藏是甚麼?上來已說,它無非只是一個境界。凡夫的心識受雜染,因此有業、惑、苦(這即是叁種雜染),受障礙(這留待說相礙緣起時再說明);聖者的智境則不受雜染,離諸障礙,這個智境便是如來藏了。

  如來藏有兩種,一是空如來藏,一是不空如來藏。空如來藏是由修證而轉起的智境(所以可以說是聖者的心理狀態),不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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