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是在念佛,很專注,這就有一點了,突然打出一個妄想來,間斷了,又提起正念,又是一點……一點點慢慢地它由省略號到破折號,從破折號又連成線,就是由點到線,這時候你開始綿密了。由線呢,讓那個線條慢慢地粗起來,由線到面,一定是有這個過程的,它是不可逾越的。修行的專注、清明、綿密,由點到線,由線到面的這個過程往往是十年八年,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二
明海法師:今天的座談是雙向的,或者是一個多層次的交流,我希望不要弄成簡單的問答形式,營員之間有什麼話想說,也可以交流。有問題呢也可以互相問。
賢空法師:在中國舉辦這種夏令營活動是非常少見的。像今天下午這種座談,我覺得也非常有意義。我們每一位同學都有機會談談自己的修學體會、自己的經驗,或者是提出問題,和大家交換看法。所以希望每一位同學都積極發言,不要害怕,這種機會是非常難得的。
問:生活禅是把禅落實到生活中,那麼在生活中修行就是觀心
自己的起心動念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不是這個意思
明海法師:我們不管做什麼,不管是打坐,還是走路,還是睡覺……,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都是什麼東西在支配啊?是我們的心在支配。修行就是要從心地入手。你看,修戒、定、慧,戒當然有對身口的要求,根本也在心,《楞嚴經》上講:“攝心爲戒”,定和慧也是這樣,所以你說的有道理。
問:你個人的修行,是不是現在起心動念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呢
明海法師:沒有完全清楚。清楚有深淺,有粗細,粗的清楚,細的不一定清楚。
問:我覺得你不管做事講話都好像定力挺深的。
明海法師:這說明你清楚的程度還沒有超過我,所以你覺得我挺高。
營員:豐子恺先生把人類的生活分爲叁個境界,就是物質生活、藝術生活和宗教生活;我想,如果我們真的達到了宗教生活的境界,那麼是不是可以同時體會到物質生活和藝術生活
明海法師:豐子恺先生這樣的一個劃分,只是一個概念名相的劃分,實際上,人的物質生活、藝術生活和宗教是分不開的,它並不是叁個生活,還是一個生活、不過有個層面而已。而且宗教生話,佛教裏面講是人的生死大事,是人對生從何來死到何去這個終極問題的關懷,它對人的物質生活、藝術生活和一般的精神生活都有根本的影響。打一個比喻,一棵樹最重要的什麼
是它的根,樹根如果很深,很茂盛,很健全,那麼它的枝葉也會很繁茂。所以說,如果這個向題解決好了,那麼物質生活、藝術生活以及精神生活的別的方面,都會發生根本的轉變,原因就在于生活的根不一樣了。
營員:今天早上妙華法師在講座裏鼓勵大家去開一個佛教心理研究所,可能會對社會有很大的幫助,但是因爲他是出家人,他的身份不太適合做這項工作。我不大理解爲什麼出家人不可以做這項工作,在教堂裏,神父專門坐在一個小閣子裏解答人們的疑問,爲什麼佛教寺廟裏很少見到解答佛教徒疑問的僧人呢
因爲我在初學佛的時候,有什麼疑問,不知道向誰去問,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些書去看,有時候就比較盲從。如果我們的寺廟、出家人能夠對大衆開放,像我們今天下午這樣一起談天,是不是更好呢
賢空法師:寺院都有客堂,專門來接待十方客的,信徒到寺院裏去,有什麼困惑,可以直接向知客師請教。
明海法師:按照我們國家的宗教政策,出家人是不能夠在宗教活動場所之外來講佛法的。這是一個常識。
營員:寺院以外的公共場合出家人不能講法的規定,是單對佛教說的呢
還是包括基督教和伊斯蘭教這些其他教派呢?
明海法師:按照政策,哪個宗教都是這樣。
營員:但在廣播電臺裏經常可以聽到基督教“福音”廣播呀。
明海法師:不過那是海外的,香港的。
營員:四念處這個法門是一切衆生脫離苦惱的根本的唯一的途徑。這次臺灣的性敏法師教我們經行,用的就是四念處這種方法。我以前都是念佛,所以在經行時就不自覺地一邊走,一邊念。當時法師就說,只要落腳擡腳之間,身體一點點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沒必要再背上佛號這樣一種“包袱”。我想,在念佛之中是不是也可以落實四念處這種修行呢
賢空法師:其實,修四念處法門和念佛法門並不矛盾。你在念佛的同時,也可以依四念處來行持。比如你想去極樂世界,必須要生起一種厭離心,要觀受是苦啊。釋迦牟尼佛講,人世間的苦惱很多,有了苦惱,才會生起一種出離心,這並不矛盾。也不是說,四念處就是唯一的修、學道路,法門有八萬四千種,行腳時也可以念佛,都不矛盾。
營員:我想這個經行的方法,無非是爲了培養我們心念的專注和對自己的起心動念的覺察。如果在念佛的時候,能夠像書上講的“都攝六根,淨念相繼”,目的是一樣的,是吧
賢空法師:道理上是一樣的。
營員:“佛法”和“佛教”是否是兩個概念?區別在哪裏
明海法師:“佛法”和“佛教”確實是兩個概念,什麼是“佛法”呢
《金剛經》裏講一切法皆是佛法,這是說世出世間,有爲無爲,一切法都是佛法。這是從第一義谛、究竟了義來講的,這是一個言語道斷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是要通過修行去親證的境界。釋迦牟尼佛出世講了很多法門,但是他講的法就像手上的土一樣,或者說像一片葉子一樣,他沒有講的法就像大地的微塵,或者像整個森林。所以我們不要去執著,說佛法就是佛陀的言教。佛陀的言教是一個指著月亮的指頭,它是要表達月亮,“月亮”就是實相,諸法的實相。這是從“一切法皆是佛法”這個層面而言,是要我們親自去實踐的。
“佛教”是什麼呢
我想,釋迦牟尼佛一開始並沒有說要創立一個什麼教,他不過是把他體悟到的宇宙的真理,根據衆生的根基,說出來了。那麼後來有人跟他出家,就有僧團,僧團有僧團的戒律和製度,佛陀的言教後來整理爲叁藏十二部,這就是佛教了。所以,佛教是有相的,是很具體的,僧團怎麼組織,寺院的建立,寺院的經濟,寺院的管理,弘法的方式等等,一這一切都是有相有形的,這就是“教”。所以,“教”是一個方便,而且隨時間的變化,根據地域的不同,也會出現不同的面貌。但是它的目的是什麼呢
它的目的就是要去完成這個“法”對衆生的教化,是爲了向衆生來表達這個“法”,可以說是一些方便、手段。佛教從印度傳到中國,它有很大的變化,乃至于出家人的生活習慣,寺院的製度,還有所強調的經典,等等,這些都屬于教相,教相不一樣,但是法是不是一樣的呢
是一樣的。這個是不變的。所以,法是沒有變化的,法是沒有增減的,法是沒有發展的,但是“教”是變化的。“佛教”和“佛法”的關系是很值得思考的。
營員:參禅打坐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賢空法師:成佛。
營員:你在參禅打坐時,你的心境如何
是不是有個蚊子叮你,你都感覺不到呢
我們初學打坐,坐在那裏體會最深的就是腿又疼又麻。
賢空法師:初學坐禅,肯定腿會痛、會麻、會脹,可能體會不到坐禅的樂趣。坐禅要是真的得到一種樂趣的話,那你連飯都不想吃了。坐在那裏入定的話,小定可以幾個鍾頭,大定能夠坐幾年,都不需要吃飯。我們常常聽到這麼一句話:“禅悅爲食,法喜充滿”。世間的一切物質的享受都無法跟禅定的快樂相比較。初學坐禅,每次時間不要坐得太長,但只要持之以恒,不斷進步,就會逐步體驗禅的境界。
剛才你還問坐禅當中有沒有各種現象現前。有一位禅師,每天坐禅的時候都看到窗戶上來了一個人,就跟他師父說了。師父告訴他准備一些黃豆,等那個人來時問他一把黃豆有多少顆。後來他按師父說的去問,那個人就不見了。還有一個人每天坐禅時,總有一個人坐在他的腿上,他的師父讓他拿一把椎子,等那個人來時紮他,結果他紮在了自己的腿上。所以完全是一種幻境。我們坐禅時,眼睛要稍微睜開一點兒,不要完全閉起來,如果閉上眼睛胡思亂想,那各種幻境都來了。
營員:夏令營辦得很好,我是第一次來,感覺特別深。我覺得寺廟很莊嚴,師父們水平都很高。我也受到很多教育,有很多啓發。我現在主要說一些建議。我希望夏令營每年都能辦下去,最好再延長幾天。當然這需要經費,假如我以後有錢的話,我就希望向這方面投入一些。然後,我希望再有冬令營、秋令背、春令營,春夏秋冬各個季節都有,因爲各個季節有各個季節的特點,都是禅的境界,一年四季讓大家都有體會。
明海法師:柏林寺除了夏令營還有許多其他各種活動,不過不叫夏令營而已。四季都有,春天有上元節吉祥法會,主要是念藥師經,拜藥師忏,爲一年的生活祈禱。夏天就是這個夏令營。秋天有中元節報恩法會,主要是念佛和講經。冬天是禅七,坐禅的法會,共21天。另外還有其他一些大法會。你要是有時間,歡迎來參加我們四季的活動。
營員:我在聽課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特別專注,但聽完了之後,好像記不住什麼東西。
明海法師:你這個感受是對的。這說明你聽的時候很專注,跟打坐一樣。我們打坐,坐完以後,心裏是多了東西還是少了東西呢
我們希望少東西。如果我們坐完以後心裏多了東西的話,那是有問題了。所以你專注地聽講,聽完以後好像又沒有什麼東西在你心裏,但你的心可能比以前更加清明了。你所說的這個問題是很典型的,也正是佛教的教育方法和我們世間的教育方法不一樣的地方。世間的教育是給我們增加東西,你看小學生的書包越背越重;佛教的教育方法不是給你增加東西,不是一個知識性的教育,它是向內的,向內開發你的心地,所以它是一個減法,不是加法。你越學應該是越來越少,越少並不意味著知識越貧窮,而是相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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