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四面都觀察過以後,就可以決定繼續前行或返回。總之,無論在任何時間地點,我們都應觀察自己的叁門而後行。
我們在步行途中停憩下來,前後左右,四方都細細觀察,看看是否有違緣,再決定繼續前進或折回。如果前途有違緣,會傷害自己,或有可能導致自己陷入危險境地,就應該爲避免這些繞道而行或折回,如果沒有危險,就繼續前進。這種觀察作決定當然有一定標准,在律部中有較詳的開遮,于此不作廣述。但是我聽見有些人的觀察決策方法,有點可笑,甚至是迷信。他出門時,心裏先存想:要是見到某東西,比如說烏鴉,就是不吉祥;如果看見其它就吉祥。像猜硬幣一樣,他們美其名曰:“觀察緣起”。這種方法太可笑了,絕非觀察緣起,這種想法沒有一點教證、理證,只不過是他自己的一種分別念而已。關于觀察緣起,麥彭仁波切的著作中有很多教言,這些甚深緣起並非凡夫人可以隨意杜撰。
我們無論在出門之前或旅途之中,都需要詳細地觀察,考慮叁門行爲對自己的修行與他人有利抑或無利。對自他都有利,則可以去做,如果是毫無利益,就應該放棄。有一些修行人喜歡到城市去,如果是對自他都有意義,有必須去的需要:比如說你有很高證悟,要去度化有緣者;或者你有很好的觀察能力,去觀察世俗的艱辛、苦難、無有意義而增上出離心;或不得不去買一些生活必需品,這樣,當然是可以去的。但是有些人似乎不是爲了這些,經常到城市去閑逛,這些人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應視所需行”這句話的含義。一個修行人到城市裏,有沒有利益和必要呢?自己的精力、時間和信施的供養,如果毫無意義地消耗,後果將是什麼呢?你們大多數人以前都生活在城市中,後來福德因緣成熟,來到了寂靜處修學出世法。現在如果再回到那種喧鬧環境中,很容易引發舊習。特別是你們年輕人,見解修行不穩定,現在城市那種環境充滿了商業社會物欲誘惑,對你們的修行是一種致命毒害。記得有一個詩人曾這樣寫過:“可怕的城市/夢魇般的街道/大白天鬼魂勾引行人……”
你們當中有很大部分人,足不出山溝,有的來學院好幾年了,也不知道縣城是什麼樣子。這種穩重的修行風格,希望一些喜歡散亂的人認真去學習。我們學院很大,人也很多,對放逸者來說,也有一些散亂的機會。但對精進者來說,這裏是淨土:濃郁的修行氣息彌漫了整個山溝,上師的引導,周圍金剛道友的幫助……,自心沈浸在佛法之中,很容易保持正知正念。這是我們即生後世最需要的“行處”,安住在這裏也能讓我們迅速培養起“故于一切時,應視所需行”的良好修行習慣。
欲身如是住,安妥威儀已,
時時應細察:此身雲何住?
身體在將要住于某種狀態之前,或者在安住某種威儀時,應該隨時用正知正念仔細觀察:身體這種姿態是否如法?
修行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應保持正知觀察自身,將要住與正在安住的威儀是否如法。我們在行動前,首先應有一個心理預想過程,分辨如法與否而取舍,然後自心合理如法地發出指令,使身體進入這種狀態。安住這種狀態後,也需要恒時以正知去明察,看看自己是否合法地安住于此威儀等等。這是一種很細致的過程,涉及到自己修行中每一處細節。堪布根霍仁波切在此也以修行細節來闡述此偈含義:比如說你想修等持,在安樂墊上坐下,內心思維自己應以毗盧七法安坐,這是“欲身如是住”;然後將身體安住于這種狀態坐好,這是“安妥威儀已”。這兩個過程必須要以正知正念來仔細觀察,安住前觀察將要進入的這種威儀如法否;安住時也要時時觀察威儀是否合乎標准。要不然無法察覺身體不合乎規定坐勢而作適當調整。
這種以正知正念觀察,無論對我們當下保持威儀,還是圓滿長遠事業,都是非常重要的保證手段。我們無論做任何事情,事前應詳細觀察,如法地設想,一旦決定下來,中途再不能有很多變化,否則,什麼事情都無法圓滿,這也是一個修行竅訣。目標決定後,每時每刻都應觀察自己的身心,是在依照原定目標前進,還是偏離了這個目標。能夠具備這種穩重人格的修行人,他的修行肯定會很好。但我們凡夫人,心境變化很快,很多人計劃多,變化也常見。有人今天發願在學院裏住一輩子,然後還未過半個月,就四處去流浪,在別人看來,他好像是精神出了問題。這都是他自己沒有正知正念,最初沒有觀察,中間也未保持正知正念,最後事情亂成一團糟,他自己也無法挽回。這種人很容易陷入沮喪,覺得自己是“失敗者”,一生之中,自己的理想無法成功,別人也不會信任他,甚至蔑視嘲笑他。
在我的修行生涯中,對此有深刻體悟,而且根據經論與往昔大德們的教言,這些也是修行人必具的基礎。奉勸各位想真實修行的佛弟子,牢牢記住:做事前首先好好觀察,依教理等作出如法的決策,決定後,一定要穩重,時刻觀察調整自己的心念,圍繞目標而努力。這是我修行過程中的一點經驗,在此次講習《入行論》中給你們的一條忠告,現在你們也許感覺不到什麼,但以後離開學院,你們在修行生涯中,偶爾翻開筆記,也許有另外不同的感歎。這些雖然不是密法,但確實是每一個修行人必備的竅訣。
盡力遍觀察:此若狂象心,
緊系念法柱,已拴未失否?
在一切時間、處所都應盡自己的全力去觀察:那如狂象一般粗野的心,是否拴在憶念佛法的柱子上?有沒有走失呢?
此頌中的“盡力遍”意義很深,如果深入詳廣地講,佛法中衆多法門皆可包括在內。每時每刻于一切威儀中詳察自心,護持自心,是我們修行過程中主要任務,也可以說是內教中最深的竅訣。我想無論是什麼人,假如能學習這種竅訣,在家一定是社會上模範優秀公民;出家則爲叁門調伏的大修行人。
我們的心就像是一頭狂暴野象,如果沒有調伏,會造很多貪嗔癡惡業,給今生後世帶來無量無邊痛苦。我們調伏狂象一般的心,所用的工具就是正知正念,以恒常憶念正法將心緊緊拴在正法柱子上,並時時以正知觀察,防止它掙脫、跑失。在此,正念喻爲繩子,正法比喻爲柱子,自心喻爲大狂象,用正念之繩將自心狂象緊縛于正法之柱。阿底峽尊者也說過:“用正知的繩索,將自己那如狂象的心拴在憶念善法之柱。”這個比喻我們如能銘刻于心,今生的修行就能有很大把握。
我們許多凡夫人,因往昔深重業力,自心狂象經常肆意妄爲,而自己的正知正念很弱。剛開始去以正知正念拴自心狂象時,肯定會有一定難度,就像去管一個野慣了的小孩,一兩天、一兩個月內無法讓他變得規規矩矩。只有長期努力,兩叁年中不斷施以嚴格而且適機的教育,那原來那個野小孩肯定會有很好的改變。我們的心在無始以來就沒有好好地調伏過,狂野惡習氣非常深厚,現在一開始觀察,定會發現自心妄念起伏不休,刹那刹那之間,不知要起多少次心念。我們要調伏它,必須要依靠上師的竅訣,持之以恒,長期地修習方有明顯效果。
我第一次聽到有關大圓滿禅定部分的修法,開始觀察自心時,根本無法達到要求,當時確實難過,但通過上師叁寶的加持,自己持之以恒地修,現在已經與以前大不相同。你們很多人也如此,以前簡單的止觀也做不到,自心好像一刹那也停不住,現在雖然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禅定中,但將心安住下來卻很方便。狂野的心雖然開始時很難製服,但針對那些具正知正念的恒毅者,也並非太難,很多高僧大德們也說過:“如果沒有管製它(自心),它會越來越狂野,但只要管它,就比較容易管住。”高僧大德們並非生下來就能製心自如,但他們出家後,通過精勤修持,才在內將自心調伏,在外顯現出肅整威儀,成爲人天師表。我們現在所學的種種法門、竅訣,其目的都在于降伏自心,只要大家能從內心對此有清醒認識,一定能以最大的意樂,恒毅地去學修這些竅訣,以正知正念之智慧鐵鈎,狂野的自心大象一定能得以調伏。
精進習定者,刹那勿弛散,
念念恒伺察;吾意何所之?
以各種方法精進修習禅定者,一刹那也不應讓心松散于所緣境之外,應當念念相續地恒常伺察:我的心意正在緣念什麼?
佛教的證法爲“戒、定、慧”叁學。我們的修學都是圍繞叁學而展開,無論是密宗、顯宗,任何宗派都是如此。而正知正念是護持戒律的方法,也是修習奢摩他——“精進習定”的根本方法。當然,修持禅定的方法,在佛教中有各種竅訣,像我們以前講過人天乘修心法、大乘修心法、金剛乘修心法,也講過九住心禅定等等。而這些方法有相同的一點,就是以正知正念伺察或觀照自心,護持自心安住于所緣境。可以說,以正知正念護持自心,是修學大圓滿、禅宗、淨土任何一個法門成就的前提。
比如說淨土宗,在《彌陀經》要求持名念佛,一心不亂。所謂的一心不亂,在《大方叁戒經》中說:“如不得心,是名一心。”這是究竟的境界,如果沒有一點竅訣,天天持名念佛,這種境界始終是難以達到。不用說“理一心”——證悟實相安住無緣的境界,就是“事一心”——系念一緣不雜亂之境,這種境界也很難得到。藕益大師在《念佛即止觀論》中雲:“思維憶持現前一念心性,名爲念佛。”《華嚴經》中說:“若能念佛心不亂,則當睹見無量佛。”在念佛時若心不散亂于他緣,則能睹見無量如來。所以修習淨土法門者,此處的“精進習定者,刹那勿馳散”,是其關鍵竅訣。當然也是其它各宗各派修行人必修的竅訣。我們翻開古代高僧大德的語錄、論著,這方面講得很明白,無論淨土、禅、密宗都是要求修行者以正知正念去“製心一處”。而且這些宗派,在深層次來說,是一味一體的,不能相互脫離,就像峰昭偈中所說:“禅外不曾談淨土,須知淨土外無禅。”
針對我們現在大多數修行者的根機來講,需要長期依止善知識聞思經論,娴熟地修習這些竅訣。要不然,你既不知“一心”爲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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