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而且是永生。
志道禅师不明白,“何身寂灭?何身受乐?”,这个问题就讲到色身和法身的分别。平常我们以为色身是有,其实色身是苦的根源。老子说:“人之大患,在吾有身。”因为有这个身体,饥寒、饱暖、烦恼、是非,可以说,都是因这个身体而带来的苦恼。我们从“有”上来看,“有”以为有钱、有名、有权力,可是金钱、爱情、名利带给我们的忧悲苦恼,也是不少。
有一个弟子问师父,他说:“锦花带雨露,桐叶舞秋风。如何从这些大自然的现象里,来体悟真实的世界,了悟真实的人生呢?”
师父回答:“不雨花亦落,无风絮自飞。”不下雨,花一样也会凋谢;没有风,柳絮一样也会飞扬。所以,“无”的世界里,也有一种活生生的、活泼泼的另一番景象。
世间上的人都喜欢追求“有”,不喜欢“无”。所谓“松树千年岁,不如时人意”,苍松翠柏,万古长青,可是有几个人喜欢?一般人都欢喜红花绿叶,虽然短暂,但是非常惬意。万古青松,有时候无法吸引人去欣赏它。正如法身虽然永恒,但是有多少人会去顾念自己的法身?大部分的人都是追求色身,虽然只是数十寒暑,却在数十寒暑中斤斤计较于色身的富乐。
临济禅师也曾经说过,他说:“有的人论劫,如人虽在途中,不离假色;又有人论劫,虽离假体,仍在途中。”这个意思是说,世间人把有无分开,把色身和法身分开,于是不容易了解法身、涅槃的真义。“若人识得东风意,万紫千红总是春。”如果你懂得法身,懂得精神的力量,在色身上又何尝不可以见到涅槃呢?
针对这个问题,六祖大师对志道禅师开示说:你是出家的释子比丘,为什么反要学习外道的断常邪见呢?你以为色身是无常,法身是永恒,你有了断常二见,怎么能学最上乘法呢?我现在告诉你,就是在色身上看,色身以外,并无法身,离开了生灭以外,你到哪里去求寂灭呢?虽生灭,即不生不灭。所谓“烦恼即涅槃”,色身也可以见到法身,我们身外并无涅槃。所以,涅槃有身受用,你如果执著于那个受用,这仍叫作耽于世乐。我们要知道,刹那是没有生相,刹那也没有灭相,时间一点一滴,也不是生,也不是灭,也没有什么生灭可灭。“生灭灭已,寂灭现前”。所以,有受者,有不受者,不可以生断常二见,那就叫作谤法。我们要知道,“无上大涅槃,圆明常寂照,凡愚谓之死,外道执为断”。无上的涅槃,它本体圆明,经常光照,凡夫、愚痴的人以为这是死,外道以为这是断。其实,真正的涅槃,“平等如幻梦,不起凡圣见,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有无要断,过去、现在、未来,在涅槃里面也没有这些分别。
最后,六祖大师为了让志道禅师少分认识涅槃,又说:“吾今强言说,今汝舍邪见,汝勿随言解,许汝知少分。”志道禅师听了这首偈语,终于体悟到涅槃的意义了。
行思禅师,生吉州安城刘氏。闻曹溪法席盛化,径来参礼。遂问曰:当何所务,即不落阶级?师曰:汝曾作什么来?曰:圣谛亦不为。师曰:落何阶级?曰:圣谛尚不为,何阶级之有?师深器之,令思首众。一日,师谓曰:汝当分化一方,无令断绝。思既得法,遂回吉州青原山,弘法绍化。谥号弘济禅师。
行思禅师,出生在吉州安城地方的刘家。他听说曹溪六祖大师法席隆盛,化导无数,便前来参礼六祖,请示六祖大师说:“应当做什么才能不落入阶级?”六祖说:“你曾做些什么事?”行思说:“我连圣谛也不做。”六祖说:“那你又落什么阶级呢?”行思说:“圣谛尚且不做,还有什么阶级可落?”六祖非常器重他,于是命他作寺众的首座。有一天,六祖对他说:“你应当教化一方,勿使正法断绝。”行思既已承受了六祖的顿教正法,便回到吉州青原山,大弘正法,绍隆佛教。圆寂后被朝廷封为弘济禅师。
六祖大师在示寂前三年,行思禅师回到江西,住在青原山净居寺。因为,他是得到六祖传法的高僧,学徒们不分远近,纷至沓来。有一位学僧问道:“如何是佛法大意?”
行思禅师回答:“卢陵的米是什么价钱?”卢陵就是江西,江西的米一斤多少钱?意思就是说,佛法平等,法法皆是,你现在问我:如何是佛法大意?好像是买米的在这里秤斤论两。道不要虚弄,道不要分别,道要直下承担。
从这一位学僧与行思禅师的谈论,我们可以知道,行思禅师当初回答六祖大师:“圣谛亦不为,何阶级之有?”就是说明,道不是油盐柴米,没有贵贱之分!
当六祖大师快要圆寂的时候,有一位沙弥希迁,眼看着六祖大师即将涅槃,就上前问:“师父!你在世时,我依止你学道,你圆寂以后,我怎么办?”
六祖大师回答说:“寻思去!”
希迁没有听懂六祖大师的意思,就每天打坐参禅,心想六祖大概要叫我自己思索。后来,经一位老首座指示:“你怎么老是在这里打坐呢?”
希迁说:“六祖大师叫我要寻思去。”
“唉呀!寻思是叫你要到青原山,去访问你的师兄行思禅师。”
希迁于是到了江西青原山,参访行思禅师。行思禅师问道:“你从哪里来?”
希迁很有自信地回答说:“曹溪来。”意思是说,我从曹溪六祖师父那里来。
行思禅师再问:“你得什么来?”既然从师父那里来,你得到什么东西来呢?
希迁回答:“未到曹溪亦未失。”你问我在那里得到什么,佛法也讲得、失吗?我没有到曹溪,我就具有真如自性,我还要到那里得什么呢?我没有到的时候,也没有失去啊!
行思禅师再问:“既然你没有失去什么,你又何必要到曹溪去呢?”
希迁回答:“假如不到曹溪,我怎知道本来就没有失去呢?”
因此,行思禅师也很器重这一位小师弟,他就是后来鼎鼎有名的石头希迁禅师,人称石头和尚;“石头路滑”是禅宗很有名的公案。
行思禅师在四十四岁的时候,时年三十七的神会禅师,也曾经参访过他。当神会禅师初见行思禅师的时候,行思禅师就问他:“你从哪里来?”
神会禅师把身体摇动一下,“哪里都可以来。”
行思禅师说:“你犹滞瓦砾。”意思是说,你还不能完全明白。
神会禅师说:“和尚!世间有一位真的金人,你有没有什么东西给这个真的金人呢?”也就是说,我是一个相当的人物,你有什么法给我?
行思禅师说:“我就是有东西给真的金人,请问你把它放在哪里呢?”
真如、法身、道,自己当下就有,何必要别人给呢?所以,行思禅师曾经说过:“迷时迷于悟,悟时悟于迷,无有一法不从心生灭,迷悟总在一心,道无所修。草木皆有佛性,皆是一心,吃饭、睡觉都是佛事,穿衣、走路都是佛事。”正是所谓“生死百年花上露,迷悟一旦镜中头”,我们在人生的生死海中,等于是花上的露水一样无常。迷和悟就好像镜中的头,迷惑了自己,以为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其实,假相不是人,我们的真心自性,在我们的真如本性里,你能悟吗?你还迷吗?迷和悟,就只是那么一点分别而已。
怀让禅师,金州杜氏子也。初谒嵩山安国师,安发之曹溪参叩。让至礼拜。师曰:甚处来?曰:嵩山。师曰:什么物,恁么来?曰:说似一物即不中。师曰:还可修证否?曰:修证即不无,污染即不得。
怀让禅师,金州杜氏人家的儿子。最初到嵩山参谒惠安国师,惠安大师遣他到曹溪参学。怀让到了曹溪,虔诚顶礼,六祖问他:“你从什么地方来?”怀让答:“从嵩山来。”六祖问:“什么东西这样来呢?”怀让说:“说是像一个什么东西就不对了。”六祖说:“还可以修证吗?”怀让说:“修证不是没有,污染则不可得。”
师曰:只此不污染,诸佛之所护念,汝即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罗识,汝足下出一马驹踏杀天下人,应在汝心,不须速说。让豁然契会。遂执侍左右一十五载,日臻玄奥。后往南岳,大阐禅宗,敕谥大慧禅师。
六祖说:“就这个不污染,是诸佛所共护念。你既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印度般若多罗曾有预言:你门下将出生一匹马驹,纵横天下,人莫敢当。这预言,你要默记在心,不要太早说出来!”怀让当下豁然契会。于是,就在六祖身边服侍十五年,日渐体达顿教玄妙意旨。后来前往南岳衡山,大阐禅宗顿教法门。圆寂后被朝廷加封为大慧禅师。
六祖告诉他说:天竺禅宗第二十七代祖师,达摩祖师的师父,般若多罗识祖师曾经预言,在你门下将会出现一位马驹子,度尽天下人。马驹子就是马祖道一禅师。
马祖建丛林,百丈立清规。马祖当时在各丛林建立山林道场,后期佛法遭遇法难的时候,禅宗没有遭受到冲击,都是因为马祖建立丛林制度。
悟道的禅师,他们的心境有时候把生死看得很淡;但是,心心相印,心心相通,那是他们很在乎、很介意的事。所以,有一首诗说:“半亩方塘一监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心就是我们的道之源、悟之本,就是参禅流不尽的活水;你悟道了,正如水源永远流之不尽。
怀让和尚曾经住过南岳二十四年,跟青原行思禅师比起来,应该算是晚几年的后辈,但是后来有人尊称他们同是第七祖,甚至在禅宗的宗谱里,怀让禅师又胜过青原。他的法嗣马祖道一禅师,可以说最为杰出,他继承了怀让禅师“平常心是道”的道统。怀让禅师初谒六祖大师时,六祖说,西天竺的般若罗曾经预记“汝足下出一马驹,踏杀天下人”,指的就是马祖道一禅师。
马祖道一禅师初参怀让禅师,也曾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公案。当时怀让禅师住在江西般若寺,有一个青年天天到般若寺的大雄宝殿打坐参禅,怀让禅师知道他是法器。因此,很关心地问道:“大德!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青年不喜欢有人打扰,勉强答道:“打坐。”
“为什么要打坐呢?”
“为了成佛。”
“打坐怎么能成佛呢?”
青年不再回答…
《坛经朝圣——《六祖法宝坛经》讲记 机缘品第七》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