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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席大师贡唐仓▪P21

  ..续本文上一页,何以成为千百万劳苦大众的精神支柱?这难道不值得智者探求吗?

  在这种渗透世俗人生的境界下,大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通过马列著作这一辨证唯物主义的特殊载体,从全新的认识角度进一步参悟佛理的玄妙广大。监狱有统一的关灯时间,灯熄了他就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进入参禅的境界,经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这种功夫是他从小在寺院学经时练出来的。在佛的境界里,宇宙是无穷无尽、无量数、不可知的,如果一定要用量数来表示,今天科学认为大得不得了的太阳系,在佛看来仅仅是一个小千世界,一千个像太阳系这么大的小千世界才构成一个中千世界,而一千个中千世界才是一个大千世界,在目前人类所感知的虚空中,至少有三千个大千世界,这是多大的一个概念啊!佛却说,世界何止这三千世界,它是不可知、不可量的,就象印度恒河和中国黄河的沙子一样,根本是数不清的!

  现在,贡唐仓大师身处监狱这个小小的小世界,他就用佛理和唯物主义的双重眼光,来审视他周围的犯人。这些来自社会各个阶层,被大众眼光视为“罪人”的人,却是有好有坏、有善有恶,这些人同聚一围高墙之内,集中了社会的复杂性、人性的多样性。对此大师曾有一个亲身感受;有一个来自河南的小偷吃了信徒们给大师送进来的酥油,反去向监管人员告发,说大师拉拢他。大师闻听一笑置之,对这位告发者毫无责怪之意。在多年的相处中已对大师为人深有了解的管教干部和犯人们,更是把小偷的“检举”当作笑料而已。正是由于社会复杂,生活环境千差万别,才有了监狱中这些品质各异的人。把他们放在监狱这个特殊的环境来改造,首先就改变了他们“存在”的环境,断绝了他们任意妄为的条件,强制他们按社会认可的道德、行为标准改变自己,这无论对于社会、还是对于完善个人,无疑是“大慈大悲”的善事、好事啊!

  刻字、焊接、制鞋、设计图案……贡唐仓大师那双从未劳动过的手,竟出奇的灵巧。监管人员称他是“技术多面手”,人们纷纷请大师刻公章、印鉴

  即使是身陷囹圄之中,贡唐仓大师慈悲之心依然。在监管干部看来,这位落难的“大活佛”只知读书学习,要求他们的事情最少,给他们的帮助却最多,他不仅自觉遵守监狱规定,不越雷池半步,而且经常通过他深入浅出的讲解,解除犯人们心中的烦虑,燃起他们对人生美好的希望。除了在精神上鼓励之外,他还常常乐善好施。后来几年,对他的看管不怎么严了,监狱方面允许信徒们送吃的东西给他。有了这一“松动”,从甘肃甘南、四川阿坝及青海草原,大师虔诚的信徒们经常三五成群向大师送来产自草原的酥油、牛羊肉。每当收到这些包含了信民真诚之意的的食物,大师总要分给同监狱的人分享,尤其是那些家里困难吃不饱的犯人。因为在大师的心目中,始终有一个群众观点,他认为他所拥有的东西,来之于群众,应用之于群众,尽管这两个“群众”内含是不同的,一方是真诚信仰他的信民,另一方面却是被强制改造的犯人。但在“佛”的眼里,他们都是经受人生苦难的人们,只是善根有别,醒悟程度不同罢了。

  为了更多地体会人生的苦乐,大师后来又向监狱方面提出参加劳动的要求,回答说他这样的“特犯”监狱无权决定,要“上面”发话才行。大师想,这个“上面”层次太多,凡是级别大于监狱的都属于“上面”。于是,大师直接给大权在握、红得发紫的北京“中央文革小组”写信,要求参加劳动。理由堂皇而充足:“劳动也是思想改造的一种方式。”不知经过多少次的周转,后来终于传来了:“上面”的决定:“二十四号”要求劳动的愿望是好的,但他从来没有劳动过,还是以思想改造为主,劳动要以他本人自愿为好,不能强迫,也不定任务。

  有了这道“上方宝剑”,大师劳动的愿望得以实现。当时监狱中最大的劳动场地是印刷厂,大师便从满是书籍的监房踏进了印刷车间。他那双先后翻遍了藏文经卷和马列著作的大手,劳动起来竟是出奇的灵巧,先是排字,接着又去铸字,几乎都是一学便会。这更引起了大师劳动的兴趣,经常工作起来忘了时间,更不顾脏和累。久而久之,连监管干部也为他担心起来,常常提醒他:“二十四号,你没有生产指标,愿意干就干,不想干就休息,可别累着了。”大师轻松地笑笑,回答说:“我身体很好,不累。毛主席说过劳动其乐无穷,干干活,掌握点生产技术,我也觉得其乐无穷。”

  印刷车间有一个刻字、修版的老师傅,技术很好,带了两个年轻的徒弟。大师学会排字、铸字之后,也跟着去学刻字。结果两个正式的徒弟学得半生不熟,他这位业余学员却很快学会了。不久这位老师傅刑满出狱了,刻字、修版的工作理当由两个徒弟承担,但这两位徒弟功夫不到家,不是刻字老是出错,就是机械故障频频。看到监管干部十分着急,大师便毛遂自荐说:“让我来试试。”监管干部有点不相信地问:“他们两个学了很长的时间都不会,你能行吗?”大师不动声色地说:“我说过试试看嘛!”

  大师坐到工作台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刻字、修版,结果大出人们意料,他刻的字几乎和字模铸出的字难以分辨,修的版和以前的老师傅修的没有两样。监管干部反复查看,最后不得不由衷地感叹:“二十四号真是一个不一般的人啊!”大师刻字刻出了名,先是平凉地区司法机关的一些公章拿来让他刻,后来恢复被砸烂的公检法时,门牌匾也让他来刻。至于监狱干部的名章,大师刻的就更多了。工厂产品的商标版,差不多全是他所刻的,为此监狱曾给予他15元人民币的最高技术奖励。

  就这样,贡唐仓大师把监狱当作体味人生的一所大学校,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辛劳和毅力,学会了排字、铸字、刻字、修版、制鞋、图案设计乃至锡焊技术,成为当时监狱中有名的“技术多面手”。尽管由于岁月的流逝,人们难以亲睹大师亲手制作的“产品”,然而笔者却十分荣幸见过大师的劳动成果。那是1993年10月在甘肃省政协大师那间铺了地毯、十分雅致的办公室,笔者无意中发现书架上有一个红色的硬书匣,里面装了四本毛泽东选集。方方正正的硬书匣,看起来与正规工厂生产的没有什么差别。笔者初以为这书连同书匣均是大师买来的。便问大师“现在还看这些书吗?”大师回答:“只是留着作个纪念。”见笔者不解的样子,大师只好直言相告,“因为这书匣和上面的字是我在监狱中亲手做的。”我细细看去,硬纸书匣的正面,有烫金的“毛泽东选集”四个大字及五角星图案,与我过去在书店看到的一模一样。

  对于劳动,大师有自己独特的认识。不少人曾这样问大师:“坐牢是件不幸的事,所有的犯人都在熬时光,像你这样享受特殊待遇的人,又没有人强迫你,为什么这么努力地劳动呢?”

  大师深沉地回答:“我的出身很特别,从小在比较优裕的环境中生活,入狱使我有了体会人生之苦的机会,劳动便是我体会人生的一种方式,对我来说,能够通过劳动,掌握技术,亲身感受一下大众创造物质世界的辛劳,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21载牢狱之灾,大师同样有其不同于常人的感悟。他说:“开始抓我时我思想上是想不通的,因为我解放前就与共产党有来往,后来硬说我反对共产常,根本没有的事。甘南发生了动乱,我事前一无所知,就因为我是活佛,群众相信我,就想当然把我抓了起来。其实我要到国外去的话,早就走了。1957年,安曲活佛等去西藏时,希望我一同前往,说西藏形势不好再去印度,我对他们说:共产党的政策好,群众幸福,我不会有事。政策变了,群众受难,我也要受难。我要与群众站在一起,同甘共苦。后来看到为共产党打江山、国民党曾悬赏几百万大洋捉拿的高级领导人,像刘少奇、彭德怀、贺龙等等,最后也是那样悲惨的下场,与他们相比,我的这点痛苦算不了什么。这样一想,我便想通了。

  “另一方面,从藏族、佛教徒的角度说,入狱这是我前世欠的债,我这一世把它还清就行了,入狱后我原来100多万元的财产没有了,后来官方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我的财产来自人民,又还给了人民,我没有什么意见。我出狱后也从未提过财产的事,后来政府给了7万元补偿,又给了4万元的房屋补偿,用这11万元,我在兰州小西湖柏树巷建了一所住宅,现在实际成了各地藏民来兰州的办事处。

  “在狱中,我学马列,学技术,学会了汉话,再也不用翻译了,尤其是知道了毛泽东说过什么?马克思主义又是什么?它与佛教哲理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共同之处?从这个意义上说,坏事对我变成了好事,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说,这就是辨证法。

  没有“罪名”,监狱方面只好尴尬地在“释放证”上写下“因长期关押”的字样,并不得不用“押”字盖住“罪”字。激动的人们狂热地欢迎贡唐仓大师出狱归来

  到1974年,贡唐仓大师蒙冤入狱已经16个年头了,其实,在这之前,他的“事”不论是在监狱的犯人中,还是在管教干部中,都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人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尤其是在那个“左”得不可理喻的年代,虽然人们都明白事实的真相已经清楚,但大师却出不了狱,原因并不复杂:1958年逮捕大师时,有关方面上报中央说贡唐仓是甘南大规模武装叛乱的总后台、幕后指挥者。大师入狱后,他们又是在甘南七县、北京民族文化宫举行了所谓大师的“罪行”展览,有电台、机关枪、手榴弹等拼凑的“实物”照片,要判刑又无真正的根据,只好长期关押下去,到后来想放了,首先“上面”交待不了,你们不是上报说他是“总后台”吗?怎么就放了?再次给群众也不好交待,“罪行”展览不是有电台等照片吗?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又拿不出来,就这样,大师被年复一年地关在监狱。

  直到1974年这一年,狱中传来消息,说要特赦国民党团以上的党政军犯人。虽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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