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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毗婆沙论》第二卷里边说——犊子部跟有部许多地方相同,但是也有不同的,哪些主要不同呢?下边有几点:
第一个,“犊子认为随眠心不相应”,有部我们前面说过,随眠,是指的根本烦恼——贪瞋痴慢疑见——五个见:身见、边见、邪见、见取、戒禁取,等等,这个是根本烦恼,是心相应的心所法;而犊子部认为这个随眠是烦恼现在的势力,还没有现行的,不是心所法,是心不相应行。
另外一种,涅槃,它分三类,这是犊子部特殊的说法:学,无学,俱非——“学”就是有学,见道以上的,没有证无学果的;无学果的涅槃,那证了无学果,当然有涅槃;但是还有个“俱非”,既不是学又不是无学,也有涅槃,这等于说是一切法的真如的意思差不多,那么这是分了三类涅槃。
再一个,第三个,一般讲五趣:天、人、地狱、饿鬼、畜生,但是到犊子部的时候,加了一个阿修罗,成了六道,那么后来的人讲六道的反而多了,讲五趣的却是不太多了,加一个天、人,加一个阿修罗——六道。
第四个,最特殊的,不但是跟有部不一样,跟其他部都不一样——补特伽罗实在有的。
补特伽罗实有
犊子部的主张,补特伽罗是有的,“把它看成谛义”——谛义就是实在,谛就是实实在在的——是实在的,胜义,胜义就是可以证的,不是假的,认为补特伽罗是什么一个东西呢?“非即蕴离蕴”,它既不是五蕴,也不是离开五蕴;“依蕴处界,假施设名”,它依靠蕴处界,假安立这么一个东西,叫补特伽罗。那么这个东西就是说既不是离蕴,即蕴——也不是就是五蕴。你说色是“我”吧,它也想到不对:身体死掉了,难道我就没有了吗?那么受,有的时候苦受,有的时候乐受,要改变的,“我”却没有改变;那么想也好,行也好,识也好,都不可能是“我”。所以即蕴的我也不行;离开了蕴,离开了五蕴还有什么东西?找不出来了,离开了五蕴也不是,那么怎么办呢?它说既不是即蕴,又不是离蕴,却是依了蕴处界另外有这么一个东西,这个是他们特殊的安立。
我们看看《异部宗轮论》,里边讲它的补特伽罗安立的情况,《异部宗轮论》的下卷,第十四页,我们看,十四页,卷下,“其犊子部本宗同义,谓补特伽罗非即蕴离蕴”。这是根据《异部宗轮论》来的,它的解释看一看:“其犊子部谓补特伽罗非即蕴离蕴,谓实有我,非有为无为”。这个“我”是有的,但是,不是有为法也不是无为法,“然与蕴不即不离”,对五蕴来说它的关系——既不是划等号,又不是不相干,是这么个东西。“佛说无我,但无即蕴离蕴如外道等所计之我,悉皆是无,非无不可说非即蕴离蕴我”——它这样子说,它说佛说的一切法无我,是怎么说的呢?因为外道,他执着这个五蕴就是“我”,或者离开五蕴另外一个灵魂是“我”,那么因为外道计这么的我呢,佛说无我——这些都是没有的。但是,犊子部所主张的不可说我,就是既不是即蕴又不是离蕴。这个,佛并没有反对——它的讲法是很巧妙的,它说佛说的无我是针对外道的,说五蕴是我,不对,没有我的;说离开五蕴有个我,有个灵魂,不对,没有。但是不是即蕴也不是离蕴有这么一个不可说的我,佛并没有反对,所以说这个是有的,这是犊子部的独特的主张。既然这个我是不可说,那么它的大小、形状、怎么样子都不能讲了,这个我到什么时候没有呢?一直到成佛为止,在成佛之前,这个我常住,有这么一个东西,这是犊子部的宗义。
那么它这个我到底什么东西呢?“依蕴处界假施设名”,依靠了五蕴,十二处,十八界,假安立一个;“谓我非即离蕴”,不是即蕴也不是离蕴,处界也是,既不是十二处也不离十二处,既不是十八界也不是离十八界。世间上说色是我乃至法也是我,“但依蕴等假施设此我名”,世间上一般说这个是我,这是假安立的,实在这个我并不是五蕴,也不是十二处,也不是十八界。
那么这就是犊子部他们的主张。反正就是——我们简单地说——有一个不可说的既不是五蕴也不离开五蕴,有这么一个“我”,一直到成佛中间都是常住、存在,这么一个东西。这是犊子部的一个特殊的,跟有部不同的,也跟一切部不同的主张。
“针对有部,他们把佛所说法,归为五类:一过去、二现在、三未来、四无为法、五不可说法(即不可定说)”。一定说是五蕴,一定说不是五蕴,都不能决定地说,不可说法就是指的这个补特伽罗,“补特伽罗即归在第五类法中”。那么他们因为跟有部有不同的见,针对有部的教义,他们立——有部说三世一切都有,它就是说不对,过去是一类,现在是一类,未来是一类,这不是一样的,第四种是无为法,第五种不可说法,有部是没有的。那么有部这个“我”是没有的,无我,唯五,只有五蕴,但是犊子部说有一个不可说的“我”,就是非离蕴非即蕴有这么个东西。
犊子部的业力说
那么犊子部为什么主张有“我”?“与其业力说有关”,跟它讲业感的那些缘起有关,因为你说造了业之后,没有个“我”,这个业在哪里呢?后来又哪个受报呢?决定要找一个主出来——你说没有的,那么哪个受报呢?现在造了业,下一世哪个受报?这个业又存在哪个身上?找不到主了,所以说一定要有个“我”。“认为既有业报、轮回,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三世”,那么决定要有一个生命的主体,它能够承受这个生死轮回,也有过去、未来、现在——过去世、现在世、未来世,有这么一个生命主体,就是补特伽罗。
“他们认为业力是一种物质性的东西。”“业”,我们说这个各个部派说的就不同:在有部,身业是身表业,语业是语表业;经部说来,业就是思心所的种子,那么归于心法,所以说经部慢慢走向唯识,它把外面本来有些部派认为物质性的东西,认为是属于心里边的东西;那么犊子部,认为业是物质性的,不是心里的东西。“身语表业也有善恶”——既然物质性的,心有善恶,那么物质性的身表业、语表业,它是物质,有没有善恶呢?也有善恶,既然是业,它决定有善恶,这是犊子部的说法。
“佛主张无我,是与其他一切学派不同处”,世间上所有的哲学也好,宗教也好,一切学派都认为有一个我,或者是大我,或者是小我,或者怎么怎么,各式各样的我,而佛教就是一个“无我”,是跟所有的一切宗教、哲学全部不相同的,然而在佛教的里边有一派——犊子部,却是主张有我,跟无我的主张有一点偏移,这个“令人感到特殊”,这是很奇怪的。因为佛教一般来说都是主张无我的,只有这一派是讲有我。这个假使我们以后看《俱舍》的时候——《俱舍》的第九品在颂里边没有的,要讲论的时候才能讲到,不过你讲了这个颂之后,你再看最后第九品,基本上会看懂了,如果前面没有学,马上去看不一定会懂。
色法可以在心外独立
讲到有为法,《异部宗轮论》举一条,就是犊子部的说法——“诸法不完全是刹那灭”,这个跟有部不一样了,有部跟其他上座部都认为一切法,不管心法也好,色法也好,都是刹那灭,它的说法:有些法是可以暂时维持一段时间,暂时住的。那么怎么样子是暂住?怎么刹那灭呢?犊子部认为,“心的起灭是刹那的”,心生起来,第二念决定灭掉了,不能住在那里不动,就是入定了,也是刹那刹那前后同类地生起,并不是一块不动的心,它还是有生灭的。心有刹那生灭,这个是很显明的,我们只要自己看看心好了,它是不会前后不动的,总之是不断地在打妄想,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这很容易体会到。但是,心外的法,也有刹那灭的,什么?灯焰,我们说燃的灯,前面那个灯焰熄了火,下面的灯柱里边把油升上去,又产生第二个火焰,不断地生灭、生灭、生灭。前面火焰灭掉了,第二个火焰又生起来了,这也是刹那生灭,这个也看得出来;那么钟声,我们打钟的时候,一锤打下去,声音出来了,慢慢消灭了,这个里边声音也是生灭的,一阵一阵一阵一阵……这个是不断地在生灭,这个一般人都发现得到,所以说外边,心外的法,物质的东西,像灯焰,钟声之类,说话也一样,这个都是有生灭的,刹那生灭的,这个也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另外一些法,山河大地、草木、房屋等等,这些可以暂时一段时间维持不动,我们说今天看见青山,明天看看,一模一样,没有改;今天看见这条河,明天看还是那么样子,那么这一些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暂住。它认为一切法,就是色法里边有二类,一种是跟心法一样刹那灭,一种可以暂时住。
这样子,它把色、心分开了,色跟心不是一回事情。前面的上座部也好,有部也好,都认为心的刹那灭联系到外边的色法,两个是密切联系的;而它这个,因为有一些色法跟心不一样,不是刹那灭,把心跟色两个关系扯得更远了,所以说色法可以在心外独立存在,(这里好象少了个字,“色可以在心外独立存在,与其他部派联系心的刹那不住,而说色心诸行刹那灭者不同”p209)。
这个里边,我们说犊子部,色可以在心的外边独立存在的话,这个跟唯识就有矛盾了。唯识就是说一切色法都不离开心的,是心变出来的一个相分,而它这里,色可以跟心不生关系,它自己在外面暂时安住,那么这个就有矛盾了。矛盾发展到后来——犊子部不是分了四部嘛,后来这四部里边,取到主要地位的,就是代替后来犊子部的,就是正量部。正量部后来跟唯识宗有大辩论,就是玄奘法师到印度去的时候,据说正量部到那烂陀寺来辩论,他们提的那些,立的量,答不了,那里的论师都回答不了,好几年,(笑)就是好几年不能开腔,好几年认输了,结果玄奘法师去了之后,把它驳倒了。所以说玄奘法师在印度的地位有特殊高的,印度人对玄奘法师非常崇敬,也是这个道理。那时候立量的就是正量部,就是犊子部后来的分部,也是代表犊子部的那一部。因为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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