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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与修道

  女性与修道

  

  文:丹津‧芭默(Tenzin Palmo)

  

  摘自《心湖上的倒影》 第五章

  

  我们开始讨论女性在佛教的地位之前,首先要了解二千五百年前,佛陀在世时中印度摩揭陀国的社会情况,除非我们回顾那个环境,否则将落入一个陷阱──以二十世纪末美国加州的眼光,不公平地评断佛陀对女性所做的决定。佛陀在世时,印度女性的定义是跟随男性而立,一个女子是女儿、妻子或母亲,尤其是儿子的母亲。她和男性的关系,赋予她在团体里的地位。即使在今日的印度,如果女子不履行这些女性角色,就会被视为没有用的人。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印度女性经常急着结婚生子的原因,这是早年印度的法典,所谓的「摩奴法典」(The Law of Manu,译注:印度婆罗门教的法典,自古以来已成为印度人生活规范的基准)。

  

  从这个观点来看,女性只能透过对丈夫的奉献获得「解脱」。她好象月亮,只能被太阳照亮;而且像月亮,自身没有光芒。所以,女性进入婚姻是很重要的,缺少了婚姻,就没有希望。除此之外,女性在社会上也非常依赖男性,她们甚至不能独自搭乘公车,出门旅行永远必须有另一位女性或男性亲戚随同;如果她们独自旅行,很可能就会被男性骚扰,因为任何独自出门的女性都被视为轻浮的女人。甚至西方女性独自到印度旅行,这也成为她们面临的问题之一。如果今日情况依然如此,可以想见佛陀时代是什么样了!

  

  所以,当佛陀的继母摩诃波阇波提,要求佛陀设立比丘尼制度时,对于佛陀的犹豫,我们就不必感到惊奇了。事实上,佛陀拒绝了,继母要求了三次,他三次都回答:「不!连问都不必问。」继母对佛陀的拒绝感到非常沮丧。当佛陀的堂弟兼侍者阿难尊者问她为什么哭泣时,她便说是因为佛陀不让她和大群女众过出家生活,所以感到悲哀。

  

  阿难尊者同情女性,他去见佛陀,请他重新考虑为她们剃度出家。佛陀又拒绝了。于是,阿难尊者问说:「女性是否具有过神圣生活并获得解脱的能力?」佛陀回答:「是的!是的!她们当然具备这样的能力。」阿难尊者问说:「那么,你为什么阻碍她们出家?」佛陀说:「好吧!就让她们出家吧。」于是,佛陀创设了比丘尼制度。这是佛陀唯一确实改变心意的记录。历经这么多世纪,所有尼众都对阿难尊者非常感激,如果他没有干预这件事,我们今天也没有办法在这里述说这段往事了!

  

  佛陀时代,有许多非常伟大的女性修持者,许多女性获得果位而且得到佛陀的赞扬,她们的智能、学习和教学能力都得到赞美。在早期经典里,佛陀一再赞赏他的女性追随者和女弟子,可见有许多女性当年都出家了,这对印度女性是非常不寻常的事。因为即使今日印度教有数千名遁世者、托钵僧、圣人,却几乎没有女性出家众,因为女性的地位还是被设定在服侍家人。

  

  要知道,佛陀创设比丘尼制度是何等具有革命性,所以许多女性立刻参加了,早期经典便有许多和这件事相关的故事。然而,当年的女性制度和男性制度虽然是相辅相成的,可是当佛陀进入大涅槃后,在五百名阿罗汉或圣者的会议上,却没有提到有女阿罗汉。参加会议者背诵所有他们记得的佛陀说过的话,以此建立佛典。但是,却没有女性参与其中,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这样?很显然,佛陀必定也给予女性一些教导,是他没有给男性的,但是我们却找不到这些记录。

  

  对女性存有习惯性的偏见似乎由来已久。我不认为会有人故意坐下来想:「噢!我们要有偏见。」这只是当时社会普遍现象的一部分。经年累月,所有事情都从男性观点来背诵和记录,我相信这不是有意的,只是情况就这样发生了。由于大部分经文和注释的书写出自男性(僧人)观点,女性愈加被视为危险、具威胁性。譬如,当佛陀说到欲望,他观想身体的三十二个部分,从头发到脚底,想象如果除去每个部分的皮肤,下面是什么,肾脏、心脏、胃肠、血液、淋巴等等。修行者解剖自己的身体,以便断除对身体的强烈执着,看见它的实相;一旦对自己的身体不执着,也就同时放下对他人身体的执着。佛陀教导的观想,主要是导向我们自己,这是为了断除对自我身体的执着,获得某种程度的解脱,也是为了破解修行者专注在来自自己身体的吸引力。

  

  然而,我们看看后来的教导,在龙树菩萨于第一世纪或寂天菩萨在第七世纪的著作中,我们会发现相同的观想法被导向外在──导向女性的身体,把女性看成是一袋子的脏、肺、肾、血液,女性是不净的、令人厌恶的,却没有提到在做观想的男性僧人也是不净的。这种改变是由于传承这种观想法的人,他们的心的开悟程度比佛陀差很多。所以,除了用这种观想来突破对身体的执着,也被用来做为僧人禁欲的方法;它不再是看见事情真相的方法,变成培养厌恶女性的方法。僧人不再告诉自己:「女性是不净的,我也是不净的,我身边所有的僧人都是不净的。」而发展成为「女性是不净的」。结果,女性开始被视为对僧人具有危险性,因而演变成寺院的厌恶女人主义。显然,如果是由女性来写这些经论,就会有非常不同的观点。但是女性没写过经论,即使她们能够从女性观点写一些东西,还是会带有那些存在于专为男性设计的经教中的特色及想法。

  

  由于这种明显的偏见,法教产生一种不平衡。我想可能是到了某个阶段,有人察觉了不平衡,于是随着大乘佛教的兴起,有两件事开始发生其一,几本重要大乘经典的主角是女性,她开始责备僧人,因为他们的观念非常狭隘;她并提出问题,在佛性的本来实相里,哪里是男人、哪里是女人?然后她继续解说,男性和女性的二分法只存在相对的层次,从绝对的层次看来,谁是男性?谁是女性?当我们静坐观想时,男性在哪里?女性在哪里?

  

  在一些经典里,这些女性主角有时甚至转变为男性,然后又转变回来。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以智能闻名,被视为完美僧人的代表,他曾经转变为女性,女主角问说:「谁是舍利弗?」然后又把舍利弗变回去,就这样,女主角尝试破除性别的固定形式。她们同时强调一项事实,不论是依附在男身或是女身,女性特质都和一种直觉有关──这是一种比较高度的觉知,佛法称为智能。在最早期的大乘经典里,超越的智能被描写成女性,叫做般若佛母,由于她圆满的智能,而被喻为诸佛之母。所以,在早期的般若佛母大乘经典里,她被描绘为美丽的女性领袖形象,许多学者向般若佛母写祈祷文,她同时也以智能菩萨而知名,而被深深的爱慕着。许多诗都是以她的难以捉摸为主题,不论你寻找得多么辛苦,永远也找不到她,因为圆满智能是超越心念的,根据最究竟义,只有无念时才能证得。作家在对她的赞美文里,玩味这个意象,仿佛爱人寻找他们捉摸不定的情人。就这样,大乘佛教哲学也包含了对女性的尊重。但是,所有重要的注释和印度教圣典,仍然是由男性书写,我想不出任何一本书出自女性之手。

  

  在某个阶段,密乘的新运动在印度开始出现,没有人清楚它来自什么地方和确实发源的时间。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趋势,我想,它的吸引力,有一部分是由于大乘佛教的目标是获得圆满的佛性,但是根据佛陀的例子,这需要三大阿僧祇劫的时间。试想,要证得佛性,需要这么漫长的时间!我相信有一些人会问:「何必这么费心呢?如果在我得到成就以前,还有无穷尽的时间和空间,那我在这一世的行为,又能产生什么影响呢?」这种想法确实打消人们的热忱。而密乘的新运动,却保证在一生中就能成就佛性。所以,许多人抖擞精神,又开始认真修行,这其中有一些主要的发起者似乎是女性。早期的西藏上师,在十一、十二和十三世纪前往印度,他们的自传中经常记录和一群女性修行者见面的状况,这些女性总是有一位女性领导者。在这些事件中,西藏上师请求参加由女性举行的仪式,最后,这种极度的谦卑使女性心软,容许他们参加,这些西藏上师肯定这份经验是他们修行中的最高点。二十世纪大师加瓦.葛沙巴(Gyalwa Gotsangpa)说:「由于和这些女性在一起,二十年的住洞穴和吃石块,剎那间得到了圆满。」

  

  我们不知道这些女性是谁,因为所有的传记都是从男性修行者的观点书写。她们的老师是谁?她们修行的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许多高深的大师寻求她们的教导,她们的故事从来不曾被写下来。但是经典一再提到她们,各种经典都记载这些喇嘛旅行到不同的地方,所以他们不可能遇见同一群女性;而且,这些会面前后约一百年的时间。这些女性是谁?每当我阅读这些经书,脑海里经常浮现这个问题。我们确实知道,当时有一个重要的运动,其中包括了当年的印度女性。那时,大部分佛教活动都集中在寺院大学,譬如那烂陀、超戒寺和塔西拉,这些是大型的佛教中心,犹如那个年代的牛津和剑桥大学。数千名学生从各处蜂拥进来读书,许多早期密乘上师如那洛巴和阿底峡,原先都是这些寺院大学的教授。

  

  那洛巴是那烂陀大学最重要的教授之一。有一次,他正在读书,一位老妇人出现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读什么?你是不是明白自己阅读的字句?」那洛巴回答:「是!我当然明白这些字句。」老妇人笑了,问他:「你是不是明白自己阅读的内容的意义?」那洛巴回答:「是!我当然了解它的意义。」老妇人听到这句话,突然流下眼泪,那洛巴问说:「怎么回事?」她说:「当你说了解这些字句,这还算可以。当你说了解它的意义,其实你对它的意义一点概念都没有。」他问:「那么,有谁真正了解它的意义?」她回答:「我的哥哥帝洛巴。」

  

  这时,那洛巴把所有东西都丢下,他是喀什米尔的婆罗门,又是非常受尊敬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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