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次第
第一部份
在以大乘和小乘的层次讨论了很多有关佛法的修行後,我现在要讲述成佛之道上的各种不同阶段。
我们必须了解,唯有自己锲而不舍的努力和对修行的热诚才能引领我们解脱痛苦。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消除我们的业障,让我们出离轮回。对佛法生起深信不疑的心後,就必须以全然真诚的虔信和极大的毅力不断去实修。当我们有烦恼业障,也就是痛苦的根源时,便注定要受苦.如果我们能消除这些障碍,便能克服痛苦.了知这点後,我们要再进一步,也就是学习如何在法道上应用善巧方法。法道包括许多可以净除一切业障习气的内在修行法门;而修行时能自动自发,同时虚怀若谷是最首要的条件。以往和现在,经由修行而达高度证悟者大有人在,这是一个法道不虚的明证。没有证据显出任何真正在修行的人会坠入恶趣,因此,个人的精进和毅力是决定在法道上能否达到目标的关键。
一、五道
在修行佛法的道上有五个不同的阶段,我们称之为五道。
首一是资粮道。我们一旦对准方向,踏上通往解脱之路时,便上了资粮道。
第二阶段为加行道。日常生活中,我们一天到晚制造念头,妄想纷飞,产生极大的恼障。当我们了解到自己的迷惑,并开始移转到不惑的状态时,便上了加行道。此时我们烦恼的心与清明的心联结在一起,好比驶出一条与大马路相连的小巷。
第三个阶段是为通达道。「通达」在此意指一种体验,悟到以前我们从未经验过的。
第四阶段为修习道。在修习道中,我们继续开展在前一道所体验到的种种功德,就像月亮正满,由半月至正圆。我们在通达道所体验到的,在修习道中继续开展,直到圆熟。
最後,我们来到了第五阶段――究竟道(无修道)。事实上是没有像无修道这样的东西的,我们只是借用这个名词,让一般人也能有所领会。在此阶段,我们一切心灵的恼障、毛病、染污、无明、迷惑完全净除了,而同时所有一切善功德,如智慧、觉性,则完全开展,彰显了出来。由于善功德,如:智慧的开展以及恼障的净化均已到达极致,无复再需开发或净化,因此,最终的这个阶段便称为无修道或究竟道。在大乘此称为「开悟」,在小乘则称为「证罗汉果」。总之,究竟道在两乘中,皆指无有再较此为高的成就。
小乘和大乘对于五道皆使用相同的名词,并且第五道也都是最究竟的.不过,由于大、小乘之间的差异,因此,一个人在最後阶段所成就的完美特质和功德,也不尽相同。大象有眼、鼻、牙、腿、耳以及尾巴,这是一个完整的躯壳;老鼠也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它有眼、鼻、耳、尾巴、四只脚……等等,但这两个完整的个体却有非常相异的体能和力气——大小乘的差异就像这样。
你一定想不通个中道理。修行本身所成就的功德,并不因大小乘而有所差异,分别之所以产生,乃在于个人智慧的深浅,以及了解能力上的问题。假设外面下著雨,我们摆了两个大小不同的容器,很快它就会装满了水。虽然雨是平等的落在两个容器内,但小容器跟大的相较之下,便只能装一点点水。同样地,行者所达到的层次在大小乘里也不尽相同,这是与修行者个人的能力、智慧有关,而非在于其修行的法门。
二、资粮道(或译「积聚道」)
资粮道细分为三,即下、中、上三等层次。下阶段资粮道包括四种观修,或曰「四念处」(注1),即观视我们身体、情识、心,以及心的对象。这与上章所讨论的为同一类东西,已在前面讲得很清楚了。我们理性的审视这四项东西,以消除对它们根本上的疑惑。
倘若我们将自己身体内外彻底检视一番,便能了解我们周身遍处无一能永久存在,一切必将改变。同时,我们也能了解到根本没有一个独立存在,或靠已存在的完整身体。这个肉身有的只是各种不同的组合成分,它可再细分为很多微粒,甚至小到原子的集合。了解这点後,我们便到了一个对身体无所依执的阶段。
以此方法,我们便能消除执著,尤其对自己色身的爱执。在声闻缘觉乘(即小乘),行者在坟场禅修,藉以检视身体的本质。在西藏地方的坟区,尸体仅用少许石块堆起,人们几乎可从外面窥视。行者审视一个死尸和他们自己的身体之间有何差别,发现其唯一的异处仅在于一息尚存与否,除此外,没有一丝不同。倘若我们对自己身上的骨头没有执著的话,便能以此方式禅观,藉以消除对自己身体的执著。
接著我们要使用同样审慎检视的方法来消除对情感、觉知的攀执。众所皆知,我们一切舒服快乐的觉受都来自外境,例如,钱财、房产等等,当我们检视这些情识,也就是我们的感官觉受时,便能了解它们常在瞬间即起变化,就在很短的时间内,快乐可以马上变为痛苦,而让我们再一次体验无常。过去由于我们不懂事物的无常性,便只会抓住感官上的欲乐;我们死命的工作以保有它,结果是无尽的失望和痛苦。当我们了悟了情识和觉受的无常後,便能由其中解脱,同时克服对物质的占有、到财富房产等的攀执。
由于我们把一切当为是真实具体存在、永远不坏的,才会对身体和财富起执著。要舍掉对它的贪执,最主要便是要了悟万法的无常性。当我们谈到「心」(也可称之为「神识」)时,也是一样。过去,我们深信神识过去的一个念头,因此,何来永恒可谈?
[一个刹那]藏文是「科契」。一弹指间有六十科契,因此,我们所谈的是一段极短的时间。我现在用另一种方式来解释「科契」这个名词。假设我们发射一颗子弹穿透六十张纸,则在我们眼里,子弹似乎是一刹那就飞过去了,但依佛教哲理,子弹穿越一层纸的时间才称为一「科契」。现在继续来检视我们念头的无常和生灭。假设我们在说话,第一个任何我们说出口的字,已是第二个的前一个字,它并非真正是衔接无缝的,但我们也不能把它转回来。假如我们是重复一句话,则不在此论,因为我们只是把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而已。因此,就我们的觉知和神识来说,它是会改变的,它是无常的。
神识(心)的对象,也就是一切现象界也都是无常的。当我们想著以前曾做过的事、现在正在做的事、以及未来计划要做的事,任何我们所想的,都是心的一个投影对象。既然我们能在心里想著一切过去、现在、未来所经历的事,便表示这些事物本身并非坚实具体、永恒不变的――一切都在改变。
禅观无常的目的,就是要消除我们对身体感官的觉受和情感,以及心和其投射对象的攀执。若我们能遵循这个法门,便能将自己由我执(执持有一个「我」)中解脱出来。当我们以此方法审慎的检视一切时――身体、神识、感觉或情识,我们指不出有一个可称之为「我」的东西。在这里,我称为「我」的是谁?我们执著的是什麽?
我刚才说,思观无常的法门是为大小二乘的行者所共用的;大乘佛教在了悟无我和无身体存在这点上,还有更高的法门。在了解身体是由无数微粒子组成後,我们还可进一步看到,甚至连最小粒子的原子本身,也非单独或独立存在的。
为了使大家更加了解何为「无我」,让我杷自己拿来做例子。倘若我向你表白我的身体不存在,而你则刚好看著我时,你一定会说,你明明看到了我的身体。不止如此,一个十分率直的人还会说,我的头是秃的,而且还有一个肚子。不过,所有这些像身体、头和肚子等的名词,都只是我们心灵的一个投射而已。我们所谓的身体可再分为很多部分――两条腿、两只手、头、皮肤、毛发、骨骼……等等。如果我们将此一一拿开,则身体又在何处?身体根本不存在,而我们所执持的这个身体,只不过是心的一个概念、一个投影而已。同样的,以我们的头为例。我们说「头」,而且相信它确实真有这麽一个「头」,但我们还可以把它细分为很多部分――耳、鼻、口、牙齿、头发、骨头……等等;倘若我们一一将它取走,便没有叫「头」的这样东西了。
观视皮肤和骨头时,我们也可以使用同一方法。当我们说到骨头时,我们确信真有骨头这样的东西,因为它们是如此坚固实在。但是我们仍可以将它们分解为很多部分,同时可以越分越细,直到剩下原子的结构。以大乘的层次来讲,原子本身还可分为更小的部分,因此,甚至连一个原子都无法自己独存。在大乘层次,我们常讲到万法皆空,因为当我们检视一切时,便会发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自己存在,或自成独立的个体,万事万物都是相互依缘,每件东西都是另外一些东西的聚合体。但由于我们迷惑的心,便为它们一一按上一个假名,当这全是真的,就此对事物本身产生了执著。
当你认知到我们的身体并非实存时,也就能同时了解到,我们的情识和觉受实际上也非真实存在。因为若没有身体,又怎可能有感觉?当你认知到感觉并非真有这麽回事时,也便能了解到神识本身亦是空的.你可以找找神识到底在哪里?有人想:「这是对的,那是错的;这个好,那个不好。过去我做了这些,现在正在做这个,将来还要做其他的。」如果你在身体里面到处寻找,也找不出一个具体、确切存在的人,而你可以指著他说:「就是这个人一直在分别好坏,想著过去、现在、未来。」以此方法,你便会了解心的空性。
你对你的神识(心)是怎么想的?你认为它是真的或不是真的?它在内或外?在西方,大部分人都认为神识是在头脑里面。如果某件东西确实存在,则它必然要有一个外貌;如它有一个外貌,就必然要有颜色和形状。你的神识是什麽形状?你的神识是什麽颜色?你或许会想,当你看到红色的东西时――例如地板上的地毯――你的心是红的;当你看到蓝色的东西时,你的心便是蓝的。照这样说,倘若你看到一团火时,你的脑袋便要起火燃烧了!你一直想在外面――你的身体外面去找自己的心。在大乘的禅修法门里,你要反观自己,就像看著自己的眼睛,以内省之力来做观,而非把眼睛置於外在的物体上。
任何人都很难回答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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