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上使佛学院脱离危机状态。有了学风,拿出成果这就有了佛学院存在的基础。
问:对于佛学院的道风,具体该怎么抓?
晓:应该让学风来指导道风,没有学风的道风其实是盲目的。确切来说,应该是先学风指导道风,然后,凭道风再来影响学风。有了学风,道风才能不谬,这从内心深处震撼他的心灵,自然道风就有了,最后二者相辅相成,就圆满了。若光凭压,这“道风”是表面的,没用。
问:其实能压住也好呀~~
晓:当然,不过作用确实不大。这我可以举出不少例子来。
问:其实师资队伍才是困扰佛学院的难题。
晓:对的。师资力量在佛学院里,起决定作用。造诣高深的学者型法师,甚至大师,是佛学院综合实力的主要标志。法(老)师的质量,就是佛学院的质量。即使社会上的大学,名牌大学也是靠名教授支撑门面的。比如北大,主要就是有几位国际知名的名教授、大师,因而,北大在中国有其独特的地位,一直是教育界的龙头老大。现在北大也不行了,那真成了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其它学校还不如北大,就更别提了。佛学院也是这样,我们的法师,很难让人信服,不过因为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传统,天地君亲师,老(法)师对于学僧有特权,是权威,学僧们不敢言而已,这其实不正常。自“五四”以来就在批判。而且,现在的法师们只管教书,而不自己研究,教学与研究结合才是一种有效的机制,教书是中心,研究是先导,二者结合才能使学校发展。
还有一个现象一直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近亲传代”问题,这本来是极其糟糕的事儿,可我们还当作宝贝,说这是特色!在最初,佛学院没有法(老)师,怎么办呢?自己培养,但这只能是应一时之急,慢慢地,一定得改变这种状况,但我们没有要改变这状况的想法,反而沾沾自喜——我们学院现在有多少多少法师,都是我们学院自己培养的。这现象危害在哪儿呢?生物界的近亲传代导致“品种不良”,我们的法师教学僧,学僧再往下教学僧,这样,按照中国的传统,学僧只能继承法师而很难超越法师,若法师很高还稍好一些,可法师自己就是矬子,这样就会把法师的弊端一次次放大。
问:为什么会放大?
晓:这是业的特性所决定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从目前来说,培养学僧倒是次要的,造就法师才是佛学院最重要的、最迫切的任务,学院应该给予法师以中心地位,这样,佛学院就会给佛教界,甚至社会,充满精神诱惑。所以,我们在列举成绩时,就不要只举我们办佛学院多少多少年,有多少多少学僧毕业了,而应该也举一下我们培养出了几个撑门面的法师。这就使得法师也不能偷懒。
问:还有没有其它的?
晓:服务社会也是很重要的,这应该是一个方向。佛学院可以把“社会”的概念缩小一点儿,变成服务于佛教界。
目前来说,佛学院与寺庙的矛盾,是学的东西到寺庙很难用上,那么佛学院的价值就打了折扣。我们学院出来的一个学僧,四川的,回寺庙后,师父让他写个报告,他写不出来。某一次仁德法师外出,带着佛学院的一个师父,仁德法师让写个讲话稿,小师父坐了一下午写了五行字,仁德法师回来后,把我一通说的——“你就是这么当的教务长~~”这个矛盾一定得解决!具体怎么办呢?佛学院要发挥人才培养与教理研究的优势,幷且让整个佛教界参与,监督办学,这样可能会好些。
问:若让寺庙参与,可以在经济上摆脱困境。
晓:当然,经济是基础,没有钱什么都办不成,我比较系统地看了太虚大师关于教育的著述,还有支那内学院的材料。太虚大师的想法确实不错,但从心眼儿里来说,他失败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经济基础,他设想了二十四年教育模式,可他的钱呢~~全靠别人支助,二十四年还不把人吓住~~再者,人家支助不支助你,都说得过去,有很大的随意性。这就使得你的经济基础保证不了。当时假如说他自己有经济实力,说不定也可以做成呢。干什么都得靠自己。就象孙中山搞革命一样,自己没有武装,总是凭一个军阀去打另一个军阀,只能失败。我们现在办佛学院,也得靠自己。
问:具体该怎么做。
晓:不一定,如办实业也是一个法子。
还有,就是现在我们的佛学院,都是依托于一个寺庙来办的,活脱脱如张之洞说的,“佛道寺观改之”,当然,他说的是改为一般学堂,他当时准备设六个专业,大家可以参看他的《劝学篇·设学》。
首先是一个寺庙,进去寺庙看,原来是把殿堂改为教学设施。这个情形需要变,要变成寺庙依托学院。先是一个佛学院,进了佛学院,经过佛理的熏陶,坚定了你人生观的选择,于是出家,或者只是想亲自体验一下宗教生活,行!在学院的后面就有寺庙,你可以在此过宗教生活。
当然,你毕业后外出参学,行的!我们根本不怕你反复,因为我们知道你的人生观坚定了,信念坚定了,根本不会的。
现在是寺院大学院小,寺院含括了学院,应该要学院大寺院小,学院包括寺院才行。这寺庙、学院的大小不指场地。
问:信念坚定了会什么样?
晓:例如,相对论公布后,有好几位大科学家自杀了,他们无法接受牛顿构建的科学体系竟然有漏洞的现实。还有古印度的辩论,辩论的输方宁可把头砍下来交给胜者。这都是信念坚定。信念坚定在外人看来会觉得他们是老顽固。当然,虽然他们死的很有尊严,但那怕信念再坚定,这么激烈的手段,也不值得效仿,不然就是愚痴,我们得有向真理认错的勇气。
问:当时的辩论输头者是认为自己笨而不是自宗的教理差。
晓: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讲点儿策略又有何不可呢?
问:凭良心说,佛学院也曾培养出来了几个在全国来说都很不错的年轻法师。
晓:当然,若一个也没有,那才真叫惨的,佛学院也没必要办了。不管怎么着,自从1898年月霞大师在九华山创办翠峰华严大学,开创学院式佛教教育的先河,佛教的学院式教育也有一百年历史了,再怎么不成功,经验教训总还积了一点儿。
这儿我们也要看到这一点儿:文革后这二十来年,虽然我们培养出来了几个年轻法师,但这些可以说算得上有点儿成就的年轻法师,本来在没出家时就是比较成功的人。也就是说,其实他们几个在佛学院念书,佛学院实际上幷没有给人家教多少,若仅靠在佛学院学的那半瓶儿醋,哪够卖的~~那几个人即使不出家,他们干别的,也一定不赖,而大部分出家人,若不出家,那就难说了。我就碰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儿,有人在社会上竟然真的“不知道今天的午餐在哪里”,找不到工作。当然,南怀瑾曾说古代的寺庙也起了收留鳏寡孤独的作用。所以,也可以说是他们成就了佛学院,使得我们一提到佛学院的成绩,就拿他们出来,使得我们的佛学院有了办下去的资本。
问:你这说法怪怪的,怎么可能是他们成就了佛学院呢?
晓:法难的事儿,或许可以作为我的话的注脚。我一直对三武一宗灭法有想法。法其实是(外部人)根本灭不了的。按佛教的观念,三千大千世界是一,那么,三武一宗这几个皇帝,绝不是坏蛋,可以说他们是现金刚愤怒相的护法,当时佛教内部确实有了问题,以佛教自身的“免疫力”抗不住了,他们才出来,现愤怒相,用国家机器的力量来整顿,他们背千古骂名。他们灭法,但佛教不还是照样流传至今~~佛教流传至今其实也有三武一宗的功劳:是他们清除了当时佛教的内部毒瘤。任何事物要坏的话,都是内部坏了,内部坏才是主因。
徐金龙先生写过一篇文章,探讨后周世宗灭法,文章现在还在我那儿,他说我想给柴荣翻案,他误解了我的意思。
当法难过去后,则会有些菩萨之类的现身,用各种方法来弘法,使真正的佛法重现光芒。所以,三武一宗就象大泻药,先排除佛教体内的毒素,然后菩萨现身弘如来正教,这就象大补,如此佛教才能(恢复)健康。
十年文革可以说对佛教的破坏,比三武一宗厉害多了,时间太长,泻得时间太长,人要虚脱的。
现在比较有成就的法师,他们先是在佛学院念书,其实呢?不是佛学院成就他,而是他成就佛学院。
问:难道他们不能成就其它的?比如建寺院、塑佛像等。
晓:可以,只是我们现在说的是佛学院而已,幷不是说做其它事儿的没有。
问:你如此说三武一宗,难道他们毁佛像也是对的?
晓:佛像是让人看见后就起向佛之念的,让人生欢喜心、恭敬心的,可不见得所有的佛像都能起到这作用。
我们还看三武一宗法难,前两次发生在南北朝,一次是太平真君七年(446)的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灭法,一次是建德三年(574)的北周武帝宇文邕灭法。第三次是会昌五年(845)的唐武宗李炎灭法,第四次是显德二年(955)的后周世宗柴荣灭法。我们看法难发生的时间就会发现,法难都发生在混乱的时候。本来,佛教是度人出离苦海的,但在社会动乱,人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的时候,佛教界的人在干些什么?
问:那是他们在找借口。
晓:不排除这个原因,但原因都是多方面的。
在那个时候,佛像已不能够使人生起向往之念——当时人想的是怎么生活……
问:人若只考虑怎样活,那该多可怜呀。
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先解决了吃饭穿衣等基本生存条件的问题,才谈得到精神上的升华。
假如说人在生活无着落的时候来出家,他对佛教也不会有多大好处。
再者,有的佛像确实造得很难看,比如九华山地藏禅寺的三尊大像,地藏菩萨、道明和尚、闵公长者,就分外难看,让人生不起一点儿欢喜心、恭敬心。价值就打了折扣。若再有风吹草动,毁了就毁了吧…
《解惑录-刚晓法师闲暇解惑集(五)》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