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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对人性中根本矛盾的解决▪P2

  ..续本文上一页有欲,乃至营私舞弊、贪赃枉法、偷劫诈骗、吸毒贩毒,丑化人格,污染社会,被世人斥为衣冠禽兽,谓其丧失了应有的人性。

  实际上,这种向下的欲求,虽可归咎于社会经济结构、生活方式、政治制度、文化教育等外缘,但若人性中无先天的因种,亦难以形成恶业的现行。

  对于人性中这种向上与向下的矛盾,歌德《浮士德》第一部通过浮士德心中的两种精神的斗争,予以揭示:

  一个沉溺在迷离的爱欲之中,执拗地固执着这个尘世;

  另一个猛烈地要离去凡尘,向那崇高的灵的境界飞驰。

  在未断烦恼的佛弟子心中,这两种精神的斗争往往也很激烈。

  对于人性中的矛盾,基督教“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的说法,可谓相当精辟深刻。一半是天使,意谓人因具有理性、灵性,有超越人欲的向上追求之本性;一半是野兽,意谓人因其动物性的躯体和生活方式,有人欲和向下沦堕的本性。人性中的这种矛盾,基督教又称为圣灵之性与魔鬼之性的矛盾。

  正因为人类本性中存在着矛盾冲突,所以人类社会从来便充满了善与恶等的矛盾斗争,历史舞台上扮演着唱不完的正义与奸邪、智慧与阴谋、光明与黑暗、道德与堕落、进步与反动等斗争的活剧,现实生活中处处都可见到人性正面光明的放射和人性负面污秽的肮脏。因为人性中有善性、理性、向上性的正面,故历来有代表人性正面的社会伦理、宗教信仰等,发挥着社会教化的作用,力图创造强缘,促使人性正面的光辉发射,使社会文明、世界和平,人们的精神境界得以提高,人性负面的消极、破坏作用被抑制。

  但由于人本性中毕竟有恶性、破坏性、向下性的负面,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类创造的财富总是提供诱引人向下沦坠的外缘,所以尽管贤哲们在不断地立言说教,宗教家们在虔诚地劝化感化,社会文化用各种方式不断地灌输正面教化的信息,政治法律在力图制止罪恶的破坏性行为,但代表人性负面的种种罪恶与堕落,仍旧在频频出现,至多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被抑制,出现较少而已,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哪一个社会教化体系和政治制度可以彻底消灭人间的阴暗面、丑恶面。即使在原始的共产社会,部落成员们可能有在今天看来颇为高尚的道德,出现过先秦道家们所向往歌颂的羲皇之世,但即便在那个时代,部落、种族间争夺厮杀之残酷,大概也要超过动物群之间的争斗。中国远古有黄帝血战蚩尤之传述,今日地球上尚可看到生番食人的太古遗风。就是在物质财富相当丰足、科学文化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人性负面的创造物,并不比古代少了多少。扒偷劫盗、谋杀诈骗、作奸犯科、贪污受贿、贩毒吸毒、道德沦丧、纵欲无度等丑恶现象,在哪片国土上都远未被消灭,战争的残酷性和规模,远远超过了古代。科学、财富、社会进步,不但无力消灭人性中那兽性的、破坏性的负面,而且还能起放纵、诱长人性负面的消极作用或副作用,使人逐物不返、沉迷不觉。科技的发达总是与高科技犯罪结伴而行。

  但人性负面所造成的罪恶和堕落,终究掩盖不住人性正面的光辉,具有刺激和推动人反省追悔、追求向善向上的作用。饱尝堕落沉沦之苦,更易于发起求解脱向上的道心。黑暗、丑恶的社会现象的存在,能促使人们反省科学、财富、文化和教化体系的功过,反省自心,探究堪以补救文明过失、净化社会人心的大道。众生因人性负面而起惑造业,轮转三途,备受诸苦,促使菩萨发起大悲心,精勤求道,成就佛果,故经中喻众生苦难为生长养育菩提觉树、结出佛果的田地。《华严经·普贤行愿品》云:

  一切众生而为树根,诸佛菩萨而为华果。

  佛法,正是发挥人性正面的光辉,以理性、智慧对社会人生和人性中的矛盾进行深刻反省的结果。佛法不仅如实揭示了人性中的各种矛盾及其因缘果报,而且深入挖掘了人性负面的根源,开辟了一条堪以解决、消融人性中根本矛盾的大道。

  证自性空 消融矛盾

  佛陀运用缘起法则,在禅的清澈心中观察一切,反省自心,发现人性中烦恼之负面,终归以人们违悖真实、不如实知见的我法二执为根荄,以自我中心的立场为基础。欲图消灭由烦恼造成的生死流转,必须彻底断除烦恼的根子——我执,转变凡夫自我为中心的立场。欲期达此,唯有发挥人性正面理性的特殊功用,如实观察诸法无我的真实,获得现证真实的智慧。佛法三乘,皆以得如实知见真实的智慧、以智慧断烦恼,为超生死、入涅槃的通途。只有现证真实的智慧,方堪以解决人性中的诸矛盾,解决人存在的根本问题,从而解决一切社会问题。

  所谓现证真实的智慧,按大乘性宗的圆满了义之说,终归为明心见性,证见佛性真我,亦即那真正称得起人性的、超绝依待的不变不易的自性。作为凡夫不觉真实、起惑造业之本的无明,终归是不明白自心佛性,不认识真正的自我,迷昧不觉。转迷为悟,即超生死。无明与明、迷与悟,于是便成了产生人性中一切矛盾的最根本矛盾。

  依大乘如来藏缘起论,佛性、心性、自性,乃绝对真实,大无不包,细无不入,宇宙万法,无有一法能出其外。故从究极了义而言,不但人性中的善性、理性、向上欲求,是心性中所本具,即烦恼、恶性,亦心性中所本具,为心性本有的一种功能。天台宗依此义立“性具”说,《大乘止观法门》卷二云:

  一一诸佛,一一众生,悉具染净二性。法界法尔,未曾不有。

  天台宗性具说的突出论点,在于“性恶”(恶乃性中本具)。《天台传佛心印记》点明:“今家性具之功,功在性恶。”天台宗分恶为性恶、修恶两种,性恶,指性体上本具能恶的功用,修恶,指凡夫由无明现起的恶。诸佛亦不断性恶,只是断尽了修恶,众生亦不断性善,只不过缺了修善(应修的善行)。这种性具说,既不同性善论、性恶论,又不同于善恶二元论,可谓一种体用论的人性论。

  密乘无上瑜伽则从心所乘的质、体的角度,说一种体用论的性具论。谓属于善的慈悲、智慧、方便、精进,与属于恶的贪瞋痴慢嫉,都是众生深层生理机制“细身”中两种生命能量凝聚体——“明点”的功能。阳性的生命能量凝聚体“红大”(红菩提),有活动、进取的阳刚之性,既能随善缘而出生精进、方便,又能随恶缘而出生瞋怒嫉恨,俗话所谓“肝火旺”,即红大功能亢进之意。阴性的生命能量凝聚体“白大”(白菩提),有冷静照察及情爱的功能,既能随善缘而出生慈悲、智慧,又能随恶缘而出生贪爱、愚痴,俗话说“痴情”,即有愚痴与贪爱同源的意味。凡夫因缺乏智慧,不识心性,致使先天的智慧明点成为后天的业明点,与烦恼和合,将性体本具生命能量作负价值的使用,出生贪瞋,起造恶业,尝受苦果。诸佛以智慧观照,转业明点为智慧明点,使性体本具的生命能量作超越性的正面发挥,创造利人济世的最高价值。问题并不在性体上本具的生命能量,而在于能否以正智去使用它。

  无上瑜伽还把烦恼中的“五毒”(贪瞋痴慢嫉)分为正邪二种,正五毒,指性体上本具能生起五毒的功能,如能贪的功能为不能离,能瞋的功能为摧坏,能痴的功能为无分别,能慢的功能为不退,能嫉的功能为不容,此五毒分别为五方佛的五种智慧;邪五毒,为凡夫由无明而起的贪瞋痴慢嫉的现行。正五毒即天台宗所谓性恶,邪五毒即天台宗所谓修恶。

  由此深秘了义而言,视烦恼如怨敌,亟求斩绝断尽,只是小乘不了义的方便之说,或者说断烦恼,应仅指断凡夫的修恶、邪五毒。烦恼既然是性中本具,便不可能被断除,尤其是性体上所具能现烦恼的性恶、正五毒,是不可断的,此若断除,则慈悲、智慧、方便、精进,便都失去了根本,岂非断了佛种

  故禅宗、天台宗、华严宗、密乘,都说烦恼不须断。如果说断烦恼,应该说烦恼中的痴、无明、邪见,是必须断尽的,至于贪瞋等烦恼,应以智慧照破,以智慧转化,转烦恼为菩提,转凡夫扩张私我占有欲的贪爱为对佛法真理的法爱、对众生的慈悲,转瞋恨为精进不已的精神,转傲慢为对必定成佛的自信。就是无明,若深究其实,亦依明而有,乃本具觉性的妄动,亦宜转而不宜断,应转之为明为觉。

  转烦恼为菩提,被无上瑜伽称为“转位道”,作为与断烦恼而证菩提的大乘(般若蜜多乘)道的重要区别。实际上,转烦恼为菩提,乃大乘圆教之常谈。即大乘渐道,也说见了道的悲增菩萨,为度化众生,故意不断尽贪爱等烦恼及烦恼习气,以“誓扶习生”、“留惑润生”,留作与众生结缘以方便度化的因种。只要证得智慧,能自主其心,不被修恶、邪五毒所转,而能自在回转烦恼,则烦恼不妨用为度化众生的方便:以贪爱去度多贪众生,如《华严经》中的婆须蜜女;以瞋怒去降伏暴恶众生,如佛菩萨现为忿怒威猛的金刚、明王以调伏诸魔。密乘法以有相的本尊形相表示这一深义,以文坛城中文静慈祥、庄严俊美的寂静诸尊,表众生自性中的慈悲智慧,以武坛城中狰狞凶猛的忿怒诸尊,表众生自性中的精进方便。无上瑜伽还设有即烦恼为道,转瞋怒为菩提的拙火定、转淫欲为菩提的欲乐定等法门。无上瑜伽秘密三昧耶戒中,有不断五毒一戒,不仅正五毒不可断,即凡夫之邪五毒,亦不应断,只作回转。

  禅宗的参究法门,则是即根本烦恼中的“疑”为道,由疑而悟,有“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之说。禅宗人还说,烦恼愈是炽盛的人,一旦翻转身来,见道成佛的速度往往愈快。为什么

  烦恼炽盛,说明其生命能量强大,能转为修道之动力者也就大,佛不是说他是因“欲心不止故得佛”吗

  烦恼炽盛,因烦恼所受的苦痛必深,由痛苦激发的道心就易于坚固,也易于由反省痛苦、烦恼而出生智慧,看破烦恼。

  不用说见道成佛的圣人不能缺了烦恼的方便,即凡夫众生,若缺了贪瞋等世俗的方便,也难以过好生活。做父母者对其子女没有爱,做子女者对其父母没有爱,夫妇之间没有爱,同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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