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极为熟悉的。王渔洋对僧诗有很高的评价,如他曾认为:“白杨顺禅师偈:“落林黄叶水流去,出谷白云风卷回”作文字观,亦是妙句;”(《居易录》)认为会稽释子元璟“颇有秀句”;(《居易录》)认为济宁僧澄瀚的绝句“为时所称”(《池北偶谈》)。新成释成楚,居于灵岩寺,王渔洋对其诗赞不绝口,不仅亲录其佳句,还要“续访其全之”;(《池北偶谈》)王渔洋对八十四岁华岩庵老僧果庵诗集中的佳句也“颇赏之”,(《秦蜀驿程后记》)并手抄其名句把玩;王渔洋在金陵灵谷寺时见到钱塘正岩禅师的《同凡诗集》,爱不释手,认为其诗“清丽”,采摘多首反复晶赏。王渔洋常从僧人诗文中得到一种愉悦自适(即“禅悦”)的感觉,他曾认为《湛然居士集》“中多禅悦之语,其诗亦质率,间有可采者。”(《池北偶谈》)王渔洋遍读《宋高僧诗》,并将其中佳句摘录示人。对其中有疑处诗句也予以精心考辩。对历代僧诗,王渔洋也多有评点,如认为明嘉善西林寺僧雪溪圆映的《西林集》“甚有意义”,(《池北偶谈》),认为苍雪法师读彻及其弟子秋皋的诗“亦有家法”,(《池北偶谈》)宋庐山僧可和诗“甚佳”, (《居易录》)宋僧契嵩《镡津集》“亦多秀句。”(《居易录》)王渔洋还常于品赏中发出感叹,如认为宋熙宁会稽僧重喜诗句“甚佳,惜不遇坡公,与佛印、参寥、守诠、清顺辈同蒙品藻耳。”(《古夫于亭杂录》)王渔洋还常追根溯源,如认为:“《柳塘外集》二卷,宋庐山僧无文道璨诗也。颇有江西宗法。”(《分甘馀话》)王渔洋注意禅对诗人的影响,他认为朱子的教师刘子翠《屏山集》“往往多禅语”,也直接影响了朱子,“先生常语文公曰:“吾少官莆田,.以疾病时接佛老之徒,闻其所谓清净寂灭者,而心悦之。比归读儒书,而文苑禅风,禅与王渔洋说略后知吾道之大,其体用之全,乃如此。”故文公讲学,初亦由禅入。”(《池北偶谈》)王渔洋遍游名山古刹,常常乐而忘返,许多禅林与他结下因缘。走进古寺,他总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旅途中,他把寺庙作为栖身处,“顺治乙未春,予上公车,次北新城之高桥,憩僧寺。”(《居易隶》)余暇时,他探访古寺,由中得到前所未有的娱悦:“入高座寺,访山雨上人。时晨雨方零,空山寂历,宿鸟闻剥啄声,扑刺惊起。坐僧楼,讯览壁间衲子诗,有“鸟鸣山寺晓”之句,赏其幽绝。”(《带经堂诗话》卷二十)他喜欢考证古寺的来历与古迹,或刻石留恋,或联句和韵,常常对寺中古物赞不绝口,流连忘返。有时,王渔洋也会为寺庙的兴衰而大发感叹,表示出一种对古寺异常的感情,如在探访临济寺时,面对衰颓的古寺,他叹道:“临济寺义玄禅师道场,荒落无一僧。今临济儿孙遍天下,而祖庭颓废至此,将时节因缘亦有待耶
宋证悟法师有题僧募马祖殿瓦偈曰:“寄语江西老古锥,从教日灸与风吹。儿孙不是无料理,要见冰消瓦解时。”偶忆此,因题诸壁。”(《秦蜀驿程后记》)只要一有机会,王渔洋总要探访寺门,他自己经常提到的就有济南灵岩山寺、西山清凉寺、都城西善果寺、重庆相思寺、京师崇效寺、京口招隐寺、庐山万彬寺、京师圣安寺、京师慈仁寺、蜀冈禅智寺、昆山慧聚寺、长白醴泉寺等几十座寺庙,他与佛门关系如此密切,以至于曾嘱要将自己文集藏于丛林;“余昔亦尝以《渔洋集》一本付楚云师藏之南岳,一本付拙庵师藏之盘山。昨门人刘翰林太乙言,欲以八分手书余正续集,藏之嵩山之林寺。”(《渔洋诗话》)
王渔洋以虔诚的心情,详细记录了许多禅林中的轶事。在禅林中,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禅师在死亡前的那种宁静旷达。王渔洋在这方面多有记载:“颜神镇善庆庵,孙文定公香火院也。有住持老僧,年八十余,辛未夏,一日早起,索浴罢,呼侍者曰:好语主人。吾去矣!”遂升座而寂。壁间留偈云:·者个臭皮袋,撇下无墨碍.礙洪炉烈焰中,明月清风在。”惜志其名矣。”(《池北偶谈》)王渔洋还以轻松的笔调。记述了示寂后的情况:“刘公勇吏部在凤阳,与其友苏懋游孝廉往龙兴寺,与某禅师扣击竟日,晚归,遂化去。是夜,苏梦公勇来。微笑吟诗: “六十年来一梦醒,飘然四大御风轻。与君昨日龙兴寺,犹是拖泥带水行。”(池北偶炎》)佛教用因果报应来说明世界一切关系,认为一切事物皆有因果法则支配,善因必产生善果,恶因必产生恶果,正如《无量寿经》所言:“天地之间,五道分明,恢廓窈冥,浩浩茫茫。善恶报应,祸福相承。”王渔洋以大量笔墨,记述了这方面事例,如:桐城诸生姚东朗因前世杀了僧人受贿,儿子得到报应;繁昌魏康孙进士之父因拒僧人化缘三百缗造桥.所生孙子手缺三指等。佛教强调”轮回”。认为众生由惑业之因而报感三界、六道的生死轮转,恰如车轮回转,永无止尽。如今生修善德,来生可为上等种性,甚至可生至天界;今生若有恶行,来世则将生于下等种性.乃至下地狱。王渔洋对这些事例也多有记载,如:“宣城孙榜眼予立之父襄为僧结茅,后其夫人临蓐得一子时,僧已坐化;乡人史状元立庵太父与一僧人善,状元生之日,僧人入宅而不见,后状元官至礼部尚书;干阳府南河桥僧,与一郡王交好,一日僧从外来.恰后官得子。王知其僧也,后袭郡王,寿九十。”
二、禅对王渔洋诗论的影响
王渔洋在诗理论史上的主要影响。是标举“神韵”,由此形成了自己的一家诗论,并蔚为时代精神,主宰诗坛数十年而不衰,从而在中国诗歌理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神韵说”的产生,一般都认为与魏晋风度、司空图“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严羽“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及前代画家画境(如王渔洋常以“王右丞画雪中芭蕉”说明诗应“只取兴会神到”,举“李龙眠作阳关图意不在渭城车马”阐述远离闹市的诗境等)有关,这些都有一定道理。但“禅”才是王渔洋“神韵说”的渊源,对“神韵说”影响最大。这不仅仅因为司空图、严羽的诗论、前代画家画境都与禅关系密切,而且在于“神韵说”的许多观点直接由禅而来,直接受禅启示。比如,在谈到王渔洋“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观点时.一般都认为是对严羽诗论的援引。其实王渔洋也直接从禅师中得到启发,他曾说:“释氏言:“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古言云:“羚羊无些子气味,虎豺再寻他不著,九渊潜龙、千仞翔凤乎!”此是前言注脚,不独喻诗,亦可为士君子居身涉世之法。”(《香祖笔记》)在禅林中,“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是指于言行上丝毫不留染污的痕迹。《嘉泰普灯录》卷二十九《国清简堂机禅师送僧造普同塔偈颂》云:“珊珊玉骨本玲珑,挂角羚羊不见踪;特地作亭图甚么
为怜松竹引清风。”因羚羊夜晚挂树上而眠,脚不触地,故不留痕迹。禅林中用此语以表示彻底大悟者自由无碍的境地。禅以直觉观照、沉思冥想、活参妙解、瞬间顿悟为特征的思维方式和深幽清远、适意淡泊的生活情趣,与“神韵说”所追求的境界是一致的。
王渔洋将禅引进诗歌理论领域,其论诗方法,主要有以下四种。
以禅理论诗理。释藏《圆觉经》有“不即不离,无缚无脱”(《大藏经》卷十七)之语,用以形容二种对象保持不过于接近,亦不致过于疏离之情况;如水与波,两者有别.故谓不即;水、波之性无别,故谓不离。王渔洋借此谈诗:“咏物之作,须如禅家所谓不黏不脱、不即不离,乃为上乘。”(《跋门人黄从生梅花诗》)既对事物的描纷,即不泥于物,又不脱离物,不致太露骨,亦不过于含蓄,以达到不即不离之妙境。“三昧”为禅林语,意译为等持、定、正定、定意、调直定、正心行处等,即将心定于一处(境)的一种安定状态。一般修行大都止心一处,不令散乱,而保持安静,这种状态称为三昧。达三昧时,即起正智慧而开悟真理,达到佛之圣境。《景德传灯录》中记道:“师云: “什么处得此三昧
”仰云:“于曹溪脱印子学来。”师云:汝曹溪用此三昧接什么人
”仰云:“接一宿觉用此三昧。”仰云: “和尚什么处得此三昧来
”师云: ·某甲于马大师处学此三昧。””这段话中的“三昧”可解释为“奥妙”。故“诗之三昧”,也就是诗之,“奥妙”,悟诗之“三昧”就是悟诗之“奥妙”。“三昧”是王渔洋“神韵说”的主要内容,他在许多地方有具体阐述。他说:“予尝闻荆浩论山水而悟诗家三昧矣。”(《蚕尾续文》)认为可从山水画的艺术表现与山水画家的艺术经验中领悟诗歌奥妙。其三昧如:远人不要画目,远水不要画波,天外数峰,略施笔墨即可,要朦咙含糊,空灵缥缈,切勿工笔刻划。具体怎样才能体会“三昧”
王渔洋没有直说,而是援引了许多奇情山水冲淡闲远之作,让读者自己体会。“张道济手题王湾,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一联于政事堂。王元长赏柳文畅“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书之斋壁。皇甫子安、子循兄弟论五言。推马戴“猿啼洞庭树,人在木兰舟”,以为极则。又若王籍: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当时称为文外独绝。孟浩然“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群公咸搁笔,不复为继。司空表圣自标举其诗曰:“回塘春尽雨,方响夜深船。”玩此数条,可悟五言三昧。”(《带经堂诗话》)王渔洋对三昧还有许多论述:“李梦阳云:“叠景者意必二,阔大者半心细,此最律诗三昧。”(《带经堂诗话》)“盛唐句法……至老杜而后……此最诗家三昧,具眼自能辩之。”(《带经堂诗话》)“数声风笛离亭晚……此论盛唐晚唐三昧。”(《带经堂诗话》)无论是“五言三昧”、“律诗三昧”、“诗家三昧”、“绝得三昧”、“盛唐晚唐三昧”,都是指达到一种独特的境地,与佛家“达到佛之圣境”是一致的。王渔洋还编了《唐贤三昧集》。由于他在文坛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常有人来询问《三昧集》的宗旨,在当时产生了…
《禅与王渔洋说略(何绵山)》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