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禅与王渔洋说略(何绵山)▪P3

  ..续本文上一页很大影响。

  以禅法比诗法。何谓禅法

  王渔洋曾援引石门禅师所言:“此事如人学书,点画有效者,否者拙;何以故

  未忘法耳,如有执法,故自为断续。当笔忘手,手忘心,乃可。”(《渔洋诗话》)学书法到了“笔忘手,手忘心”,才能达到最高境界。石门禅师以学书法来喻学禅要破“二执”,只有先破“我执”,再破“法执”,才能成佛。因此禅有法,也无法。禅告谕人们,佛在自身中,此心就是佛,如能识自心,人人都成佛。只有超于法,才能认识自我,恢复自我。王渔洋认为学诗也应有自我,他指出:“佛印元禅师谓众曰:昔云门说法如云雨,绝不喜人记录其语。见即骂曰:“汝口不用,反记吾语,异时稗贩我去!”学者渔猎语言文字,正如吹网欲满,非愚即狂。吾辈作诗文,最忌稗贩,所谓“汝口不用。反记吾语”者也。”(《渔洋诗话》)佛性是每个人都具备的,但人们却感觉不到而驰走寻求,常常有意无意地忘记、失落了自我。写诗、赏诗也这样,如人云亦云,或抄袭

  剽窃前人成果,有如贩卖,是学诗之大忌。王渔洋提倡要得自于心,要认识自我,他极为推崇曹洞山禅语:“语中有语,名为死句;语中无语,名为活句。”并将此语“举似学诗者。”(《居易录》)凡有门人来请教,他都援引曹洞山之语赠之。王渔洋认为法无定制,主要在作者灵活运用,所以法只能赋诗以形,不能赋诗以神,如无诗兴,强行下笔是写不出好诗的。禅师们认为,只有确立自我在参禅学道过程中的主体作用。才能得到禅的真谛。王渔洋也强调作诗时要凭自己感兴,乘兴而作,兴去意尽而止,他认为:“祖咏试终南山雪诗云云,主者少之。泳对:“意尽”。王士源渭孟浩然·每有制作,仟兴而就,宁复罢阁,不为浅易。”山谷亦云:“吟诗不须务多,但意尽可也。”古人或四句或两句便成一首,正此意。”(《带经堂诗话》)

  以禅悟比诗悟。王渔洋认为,禅悟与诗悟的表现方式和体验方式是相同的,他指出:“严沧浪以禅喻诗,余深契其说,而五言尤为近之。如王、裴辋川绝句,字字放禅。他如·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呜””,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以及太白“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常建“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浩然“樵子暗相失,草虫寒不闻,”刘慎虚“明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通其解者,可语上乘。”(《咏雪亭诗序》)“拈花微笑”是指默然两心相通的禅悟。据《联灯坐要》卷一载:释尊于灵鹫山登座,当其拈花默然之际,大众皆不解其意。唯独摩诃迦叶破颜微笑,世尊当众宣布:“吾有正法眼藏,涅架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世尊传法,不是用语言。而是拈花示众,众僧茫然不可知之时,唯迦叶破颜微笑,世尊认定迦叶已经领悟,要将正法眼藏等传嘱于他。众僧仅执着于花的表象,不从象外去领悟,所以皆默然,迦叶所得的并不是一枝莲花,百是从世尊的拈花示众中领悟了世尊的用心:传道不用文字。而在以心传心。他的破颜微笑即表明他已把握了世尊的“涅架妙心”与“微妙法门”。禅悟即“不立文字”的以心传心法。王渔洋认为禅悟和诗悟的相同处是都不执着于文字,而追求言外之意、象外之象的超验之悟。只有不立文字、不著判断,通过自我感受,才能真正领悟诗的奥妙。他提倡用“拈花微笑”的方式来领会诗句,并用能否“通其解”来做为区分上、下的标准,是其“神韵说”的精髓,诗歌语言是多指向的,内蕴丰富,含意深远,因此常有“情在言外”的现象。王渔洋以禅悟比诗悟的另一方面,是以禅学中“顿悟”比诗学中“妙悟”。王渔洋认为:“唐人五言绝句,往往入禅,有得意志言之妙,与净名默然,达磨得髓,同一关捩。观王裴《辋川集》及祖咏《终南残雪》诗,虽钝根初机,亦能顿悟。” (《香祖笔记》)“顿悟”是指一种不必借助思维和语言以“亲证”绝对真实的神秘感悟,这种快速直入究极的觉悟,与依顺序渐进的渐悟均为禅的两种感悟。 “净名”即维摩诘, “默然”即指维摩诘居士默然无言,以示菩萨之入不二法门。《维摩诘所说经》载:“文殊师利问维摩诘:“我等各自说已,仁者当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

  ”时维摩洁默然无言。文殊师利叹曰:“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达磨”指禅宗初祖菩提达磨;“得髓”指得玄理的极至,即内心洞彻而证悟佛法大道的真意。《景德传灯录》卷三载:达磨认为付法时机已成熟,遂令道副、尼总持、道育、慧可四位门人各呈所解,道副等三人各呈所解,唯慧可行至达磨前礼拜,未发一语,而后依依而立,达磨遂向慧可言:“汝得吾髓。”“关捩”亦为禅林用语,关、指关要、关卡;捩.键、钮,原为门锁、机轴等意,引中为参悟奥秘玄机之要诀。王渔洋这段话的意思是:诗歌和禅悟一样,其奥秘玄机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必须靠自己领悟。王渔洋还多处论及“妙悟”,如“严沧浪论诗特拈,妙悟”二字,” (《渔洋诗话》) “严沧浪诗话借禅喻诗、归于“妙悟”。”(《池北偶谈》)他指的“妙悟”,与禅林中的“妙悟”意思是相同的。如传为僧肇著的《涅架无余论》中有“玄道在于妙悟”的说法,《摩诃止观》中的“诵文者守株.情通者妙悟”之说,其“妙悟”都是通过灵心一动而于刹那间体会深妙的诗境(禅理)。

  诗禅一致。王渔洋认为:“舍筏登岸,禅家以为悟境.诗家以为化境,诗禅一致,等无差别。大复《与空同书》引此,正自言其所得耳.颐东桥以为英雄欺人,误矣!(《香祖笔记》)王渔洋比严羽更进一步,严羽以为诗禅还是有界限,王渔洋眼中则二者之间毫无差别,因为二者都是“舍筏登岸”,诗的世界即禅的世界,禅的世界即诗的世界。这是因为禅师视语言为一种工具,禅师说话的真正含义并不在语言之内;诗也是将语言作为一种工具,其禅韵不在诗里而在诗外。“意在言外”,是禅、诗共同的特点。王渔洋认为“禅家悟境”和“诗家化境”相同,是有其独到眼光的。这是因为禅境和诗境有其相通之外,禅境是在达到物我等同、生死无别、动静无异的认识中,将个人本觉与宇宙本体融为一体,从而明心见性,获得人生解脱的真谛。诗境也是人生、艺术、宇宙三位一体不可分的境界,它能净化人的心灵,使人获得快感、安慰、或解脱。正是在求真见性、体悟人生获得解脱方面.禅境和诗境是相通的。因此,王渔洋常常直接把诗当作禅,用禅语谈诗、喻诗、悟诗。他曾说:“尝戏论庸人诗,王维佛语,孟浩然菩萨语,刘慎虚、韦应物祖师语……。苏轼有菩萨语,有剑仙语,有英雄语,独不能作佛语、圣语耳。”(《居易录》)用此喻作诗风、内容的不同。他还说:“余偶论唐宋大家七言歌行,譬之宗门,李、杜如来禅,苏、黄祖师禅也。”(《香祖笔记》)用禅之宗门来形容七言歌行作者的不同属。王渔洋甚至认为有些诗人的诗句实为禅之精华,有些诗人的诗就是禅语,他说: “象耳、袁觉禅师尝云:“东坡云: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山谷云:惠崇烟雨芦雁,坐我潇汀洞庭;欲唤扁舟归去,傍人云是丹青。此禅髓也。子谓不唯坡、谷,唐人如王摩诘、孟浩然、刘慎虚、常建、王昌龄诸人之诗,皆可语禅。”

  (《居易录》)王渔洋的看法比禅师更进一步,不仅宋代的东坡、山谷诗句是禅髓,唐代的一些著名诗人诗,也禅语。王渔洋还援引他人以禅喻诗的言论,说明诗禅一家,如他记到:“洪升防思问法于施愚山,先述余夙昔言诗大指,愚山曰:“子师言诗,如华严楼阁,弹指即现;又如仙人五城十二楼,缥缈俱在天际。余即不然,譬作室者,瓴甓木石,一一须就平地筑起。”洪曰:“此禅宗渐、顿二义也尸施愚山指的实际是格调派和神韵派。格调派把诗的目标放在第一,将诗的形式放在第二,理论看起来有迹可寻;神韵派将诗的形式放在第一.内容放在第二,理论空灵难寻。洪升认为二者之别如禅宗“渐悟”与“顿悟”。

  三、禅对王渔洋诗歌的影响

  诗和禅都需要内心体验,都重视象喻和启发,都追求言外之意,二都在实践上有类似处,是相互沟通的桥梁。元好问在《赠嵩山侍者学诗》中云:“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形象地说出禅与诗的相互促进作用。王渔洋的诗歌创作受禅的影响是极为明显的,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以禅语入诗。这是把表现禅学的理论、术语、概念及专有词语应用于诗中。值得赞叹的是,王渔洋这些诗并没有因禅语的运用而破坏艺术上的完整,也没有因此造成枯涩等议论化毛病。由于王渔洋驾驭得当,囚此禅意与诗意水乳交融,达到了一种独有的禅境。如《宿弘济寺晓登观音岩眺望》:“击楫凌沧洲,投宿招提境。入门优昙香。晓来微雨过,红叶满高岭。凭阑见方里,云物殊清迥。长山去蜿蜒,上流压江郢。海门控金焦,苍烟翳朝景。信美睇山川.霸图递烟冷。何如学无生,抗迹云峰顶。…“招提”为禅语,指四方僧人,此指弘济寺。“优昙”据说是一种极为珍贵的祥瑞之花,三千年一现,时佛祖显身。诗人在开头四句从嗅(优昙花香)、闻(悠悠钟声)造出一种只有佛门才有的静寂,给人以身临佛境、拔俗脱世之感。下面四句进一步具体写身在佛门的感受:“听涛”以动衬静,再写所闻;“层轩抱江”写所见,窗外江水碧静;清晨淅浙历历的细雨红叶满山也是从视、听觉写佛门清静。下面六句极写寺周围的美境:晨霭笼罩,苍翠欲滴,诗人竭力传达一种清空、寂静、虚无之禅味,最后四句写诗人从江山依旧、人生无常中顿悟到:功名利禄只是过眼烟云,不如遁入空门,抛去一切烦恼,进入无生无灭的世界。“无生”是禅语,亦称无法生,所有存在诸法无实体,是空,一切现象之生灭变化。都是世间虚妄…

《禅与王渔洋说略(何绵山)》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