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恶,不为恶所染;阐提染而不达,修恶满足,不达性恶。
明代天台学者传灯著《性恶善论》六卷,对善恶又作了新的解释,他说:“盖台宗之言性也,则善恶具;言修也,而后善恶分。乃以本具佛界为性善,本具九界为性恶;修成佛界为修善,修成九界为修恶。”[15]这是以体用言性修,性善性恶是真如不变之体,修善修恶则是随缘差别之用。“九界”,指佛以外的菩萨等九界。传灯以具十界中的佛界或其他九界为标志来区分善恶,从而把菩萨、声闻、缘觉“三圣”界笼统地归于恶,带有归入凡界的倾向,又把人与畜生、饿鬼、地狱同列为性恶,带有贬低人的地位的倾向。传灯认为,十界中佛界是全性善以起修善,九界是全性恶以起修恶。如果能观修恶即性恶,则九界冥伏,佛界现起从而摄得性善。这实际上也是一种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法门。
(二)“性具之功,功在性恶”,天台宗性具善恶记论的重点是性恶论。天台宗六祖湛然认为“性恶若断,普现色身从何而立”[16]
若果断绝性恶,就难以说明佛界中具有其他九界,也难以说明一念三千的道理。性恶说被视为一念三千理论的支柱。湛然又特别强调性恶与实恶的区别,认为以通达恶为善也必须离恶。宋代知礼进一步阐扬性恶说,建立性恶说为天台宗义的特点。他说:“只具一字,弥显今宗。以性具善,诸师亦知。具恶缘、了,他皆莫测。……若知善恶皆是性具,性无不融,则十界、百界、一千、三千、故得意者以此所谈,望《止观》文不多不少。”[17]此说更明显地把性具善恶、性恶说和一念三千连结起来。展开论述天台宗的基本思想。后来,元代天台学者怀则在《天台传佛心印记》中又总结性地说:“诸宗既不知性具恶法,若论九界唯云性起,纵有说云圆家以性具为宗者,只知性具善也,不知性具恶故;虽云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
,鼠唧鸟空有立夫旨,必须翻九界修恶,证佛界性善,以至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即心是佛等,乃指真心成佛,非指妄心。”[18]显然这是在批评华严和禅等宗派不知性也具恶,不了解性恶即佛性异名,不懂妄心也作佛,以为必须翻九界修恶,证佛界性善,怀则认为,都不是圆满的说法。他强调性不只具善,而且也具恶,成佛非仅指真心,妄心也能成佛。怀则又说:“今家性具之功,功在性恶。”[19]意思说,天台宗性具说的理论贡献就在于提出了性恶说。肯定性恶是一切众生和诸佛的本性.而了达性恶,恶即成善,就能不为恶所染。这一性恶说是天台宗心性学说的主要特征,也是区别于其他宗派思想的主要标志。
(三)贪欲即是道
天台宗人基于所立的性恶法门,以恶为众生本来具有的性德,进而鼓吹“贪欲即是道”的思想。贪欲也作贪毒,指主体由于对所爱好的事物产生喜乐的念头,而生起的贪著之心和占有欲望。贪欲与无明同被佛教视为导致生死轮回之苦的根本烦恼。天台宗人认为贪欲虽恶,但众生内心也同时具有善性,具有佛法,这样众生又可以就贪欲而反观万有之理。智 在《摩诃止观》卷十下说:“行恶者,执大乘中贪欲即是道,三毒中具一切佛法,如此实语,本灭烦恼,而僻取著还生结业。”[20]意思是说,贪欲就是佛道,三毒中就具足了佛法,行恶者不能离开贪欲另求佛道,也不能离开三毒另求佛法,而是要从贪欲中去求佛道(泯除贪欲),从三毒中去求佛法(消除烦恼),这样就能获得解脱,成就佛果。这也就是“即修恶达性恶”的重要理论,即要在恶中修观,了达恶的本质,使其破坏,以成就佛道;如果在恶中不修观,就只能增长非道,而妨碍解脱。
天台宗学者是根据空、假、中三谛圆融的理论来观察一切事物,把事物的对立两极归结为实相相即平等(无差别)。由此进而说贪欲即道,恶法即佛种,三毒即佛法,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
。因为运用即空即假即中的三观,了达一念修恶之心即是“三千”妙境,那就情消理显,而修恶也就不属所破而属所显了。如此既了达性恶,也可说无修恶可论了。他们还认为,这种说法也是便于教化众生的需要,是为了开导愚蠢薄福的众生,帮助他们树立信心,令他们能在恶中修道。对不宜于在恶中修道的聪颖厚福的众生,则说诸善为道,提倡善中修道。
贪欲即道,烦恼即菩提等命题,在佛经和其他一些宗派论著中已早有论述,天台宗人阐述此类命题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让我们来看看怀则的评述:“故知诸师言即,指真即真,非指妄即真,是则合云菩提即菩提,涅
即涅
也,……又复不了性恶即佛性异名,烦恼心,生死色,皆无佛性。烦恼心无佛性,故相宗谓定性二乘,极恶阐提不成佛,生死色无佛性故。彼性宗谓墙壁瓦砾不成佛,须被九界烦恼生死修恶,显佛界性善佛性故。但知果地通融,不了因心本具。若尔非但无情无性,有情亦无。何者
须约真如心说唯心则成遮那有佛性真常色。说唯色则成寂光有佛性,何关有情,烦恼心无情生死色耶
”[21]怀则在此着重强调了是否承认恶性说,是天台宗与其他宗派的根本区别,由此导出在阐述贪欲即道等命题上的理论视野。其他宗派所讲的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
是在性善论基础上立论的,实质上,是指真即真,菩提即菩提,涅
即涅
;天台宗讲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
,是基于认为性恶即佛性,是指妄即真。
(四)理毒性毒之争
北宋以来,天台宗内部发生了分化,一部分学者受到华严宗和唯识宗等学说的影响,逐渐从“性具”说中分离出来,被称为山外派,代表人物为晤恩、源清、智圆、庆昭。持天台宗正统立场的,自称为山家派,代表人物是知礼、遵式。两派争论的问题很多,其中的一个问题是关于真如理性(众生的本性)与恶性的关系——理毒与性毒之争。
理毒,又作理性毒害。理,理体、真如。性,本性。毒,毒害,相当于恶。山家山外两派就智
在《请观音经疏》中所说的理毒是否是“性毒”(性恶)问题发生争论。智 在书中就陀罗尼[22]具有能持能遮的作用说:“用即为三:一事、二行、三理。事者,虎狼刀剑等也,行者,五住烦恼[23]也,理者,法界无阂(碍),无染而染,即理性之毒也。”[24]文中的法界即一心,众生与佛互融,故无碍。自性清净心不为烦恼所染,而又生起种种现象,是无染而染(迷)。对智 的这一段话,智圆在《请观音经疏阐义抄》卷第一中解释说,遇到虎狼狮子,面对毒药刀剑,临当刑戮,称名诵咒而获得解脱,是事的消伏。于一心中圆修空、假、中三谛,而被五住烦恼,是行的消伏。今观一切事物唯心所现,染体悉净,是神咒治理性之毒[25]。智圆认为,真如以无明为缘而生起一切现象,现象是无染而染,全理性成毒,称为“理性之毒”。换句话说,理性自体是无染,因无明之迷,生起一切现象而成毒 (恶)。理毒并不是如性法本来具有的,故理毒可灭;性毒即性恶,性恶法门不能破,性恶无法灭除,故理毒非性恶。
知礼作《〈对阐义抄〉辩三用》对智圆的上述说法详加诘难。26[其基本观点是,认为智圆的观点是别教的说法[27],不是圆教的观点。知礼说,圆教是强调理毒即性毒,智圆那种以为所迷的真如理性不具有“三障”(烦恼、业、果报)的污染,而是因无明之迷而另有三障,这是别教的说法,由此圆融相即的“即”字的意义也就不能成立了。而圆教不同,它认为所述的真如理性原来本具三障污染,所以现出三障,复还原本而成就“三德”(法身、般若、解脱)时,染毒仍在,三障与三德互具互融,这样才合乎圆融相即的“即”字意义。
将上述内容综合起来看,性具善恶说既非性善论,又非性恶论,而是近似于善恶二元论,但又不是二元的对立,而是二元圆融的人性论。其特色是,大胆地阐发了性恶说,从而自觉地确立了使善恶乃至一切矛盾同一展开的理论。也就是说,众生既有善性,又有恶性,有肯定方面,也有否定方面,众生要通过内在矛盾的同一展开,即内在转化工作的展开,了达性恶,恶转而成善,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境界。这样,天台宗就为人们提供了一条崭新而广阔的宗教实践之路。
四、无情有性
在中国佛教哲学史上,天台宗学者湛然第一个系统地阐发了“无情有性”说。“无情”是指身外无情识的事物,如草木尘砾等。“性”指佛性。湛然阐发的无情有性说是谓不能发心修行的无情之物也有佛性。这是针对华严宗人法藏只承认有情有佛性的主张而发的,为此他写了《金刚碑》。金刚碑本是印度医生为病人做眼膜手术使用的一种锋利的手术刀,湛然以此为喻,讥讽华严宗人为无明所蒙蔽,需要用金刚碑刮治。湛然是怎样论证无情有性说的呢
他主要是依据色(色法,物质现象)心(心法,心识)不二(无分别,超越分别)的道理,来说明佛性周遍于宇宙一切事物,不会因有情无情而间隔,所以一草一木,一砾一尘均有佛性。
色心不二说是阐述物质现象与精神现象,无心识事物与有心识事物的异同问题的。它认为两者没有区别,同是成佛的本性,智 的《法华玄义》一书中有“十妙”说,其中的“境妙”是以智慧观照的对象为妙。湛然以此为据立色心不二法门,其涵义有二:一是宇宙万有分为色法与心法二类,因色心均摄入于凡夫的一心之中,故称心外无法。二是任何色法,即佛是一微尘,也圆满具足宇宙的一切,故称心色不二,无所区别。湛然的色心不二门实是建立在“三界唯心”和“一念三千”思想基础之上的。由于宇宙万有既是唯心所摄,而心体又不为任何事物所局限,微尘瓦石当然也就不能独立于心体之外,所以,一切事物都和心相关,也都带有心体。又由于一念中具足宇宙万有(一念三千),这万有也就是宇宙实相(真实本相),自然属于万有的微尘瓦石就是实相,而实相就是宇宙万有,所以微尘瓦石也具足宇宙万有。湛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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