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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佛教研究 第二章 明末的净土教人物及其思想▪P9

  ..续本文上一页的看法。他以为净土法门,原来用以接引中下根机的人,因为中下根机者的智慧轻微而业力深重,故藉忆佛念佛,往生净土。如石附舟,得到彼岸。至于上根之人,洞了本源,即心是佛,即心是净土,何假外求。于实际理中,才说成佛,已是废话,何处尚有秽土与净土之分,及舍此生彼之事。《西方合论》主张,悟与未悟,都宜修行净土,岂非无事生事。(以上资料见《大正藏》四七.三八五页下)

  

  此君并未否定净土法门的价值,他的论点是唯有中下根人,才需要净土法门,上根之人自有上乘法,那便是顿悟本源自性的禅法。可谓理直气壮。问题即出于此,人皆有不服输的好高骛远之心,除了少数自卑感重而缺乏自信的懦者,多半具有小聪明者,谁不希望以上根或利根者自居?以小聪明为有悟性,以偶尔的灵感为悟境,便形成了以凡滥圣、以理论废事修的大毛病。因此,袁宗道列举禅者的病态心理,历数禅者的虚浮不实。并且介绍《西方合论》的著者,乃弟袁宏道主张的:「悟不修行,必堕魔境。」「又思行门端的,莫如念佛。」(注二)

  

  净土法门曲为中下之说,本亦不是禅宗论调,宋以前的禅者,或者可说是华严合禅之后的禅者之中,始有少数人提倡念佛求生净土。何况唐之《华严合论》主张「一乘一大道,非乐生净土菩萨境界」,也即是说:净土乃三乘法中的菩萨行门。即如永明延寿,他被视为禅净双修的鼻祖,他却将净土法门分作:1.「定心」修的「定与观」,2.「专心」修的「但念名号」。「定心」修者,上品上生;「专心」修者,仅成末品(注三)。由于定与观属于禅观行,而与禅宗混合相称,结果以为上根人宜修禅,中下宜念佛。其实早期的中国禅门,未见有根机利钝之说的问题,只有接引方法的权宜。令某些人学禅,又令某些人念佛的事,原非禅者的见解。

  

  《永觉元贤禅师广录》卷一三所见:元贤禅师撰有一部《净慈要语》,他是一位重视净土法门的禅师,因此有人,曾以禅宗的立场,提出四点诘难:

  

  心量本周,渺无边际。净土教人,专心一土,而自局限,可知是偏而不圆。

  

  《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净土教人,贪影响之外境,以为净土,乃是幻而非实。

  

  厌恶秽土,欣求净土,足征分别之心未忘。

  

  舍自心佛,往从他佛,可见狂走之情未歇。

  

  以此四点验之,可以证明:念佛一法,乃为接引中下根人的方便巧设,正同黄叶止儿啼,化城纳权小。

  

  元贤的解答,则谓「专念一佛」是工夫,心量周遍是本体,不得拘泥本体而怀疑工夫。「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乃空宗破相之谈,岂不闻「一色一香,无非中道」吗?另外须知:人若已彻悟到家,自可没有秽净舍取的分别之心,普通人厌秽欣净,乃是正在路上赶回家去,总不能责怪穷途客汉,为何不在家中坐享其乐吧!至于舍自从他,固然不对,如今念佛一门,以心念佛,全佛是心;以佛摄心,即心是佛,原无内外之分,岂有舍从之异。(以上资料见于《卍续藏》一二五‧五五一页)

  

  解答得相当巧妙,可是,禅宗讲究不存偷心,不将心求悟,亦不将心待悟,始为正确用工夫的态度。念佛目的为求生西方,虽说「以心念佛,全佛是心」,理可通而事实有舍从之情。一定要将此问题凑合沟通,的确不易。

  

  注解

  

  《无量寿经》分为上中下三辈,《观无量寿佛经》分为九品(参考《华冈佛学学报》六期拙作)。见〈西方合论叙〉(《大正藏》四七.三八七页下─三八八页上)。《华严合论》及永明延寿对净土行的论述,见于云栖《弥陀疏钞》卷三的引述及评破(《卍续藏》三三.四四九页)。

  

    第七节明末净土教的修证方法

  

  此所谓修证方法,是指明末净土教的大德们究竟以何自修自证,又以何方式教他人实际修行?由于各自的背景不同,先入为主以及对于佛法的体验不同,便形成了各人的自信。以此自信以为是正确的观念,加上净土教的教义配合,便构成了形形色色的净土教思想。虽同名之曰弘扬净土法门,其实各有千秋,这对于没有辨别能力的人而言,的确会因此而无所适从,对于作为研究的内容而言,倒颇有目不暇给的丰收之感。现在且以各别的个人为单元,作各别的个案介绍如下:

  

  (一)云栖袾宏的修证方法

  

  1云栖个人的修证

  

  他是一位着重实际的修行者。我们可从两处,见到他晚年时的自我表白。

  

  〈劝修净土代言〉一文的开端,即说:「袾宏下劣凡夫,安分守愚,平生所务,惟是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今老矣!傥有问者,必以此答。」(见《往生集》附录,《卍续藏》一三五.一八三页)

  

  〈大师自责篇〉中所见,云栖的内心世界,相当地沉重,并且忧惶不已。

  

  其自验于身、口、意三业之中,身业仅守其大者,口业则未能不作世谛杂谈、无知臆说、触忤时贤、恼辱卑幼,意业尤甚,贪欲、瞋嫉、愚痴等念,或乍灭而倏生,或似无而实有,或任运而忘禁、或力制而弥强。因此,他自知是一位具缚凡夫,去道辽远。所以终日竟夜,惭愧忧惶,行住坐卧,如在荆棘。若曰见道已彻,无所藉于师友,则吾岂敢。(以上资料见《云栖法汇》「遗稿」〔三〕之补遗)

  

  这位禅净兼修、宗教并通的一代大师,心境竟然如此沉重,对于未知修行为何物的人们,可能无法了解,若由曾下过修行苦功的人看来,这种现象正是有大修行的表征,虽然这种例子不容易从禅者的传记中多见,倒是与天台的慧思禅师等的风范(注一)相似。可是禅宗的《六祖坛经》中,也说了「常自见己过,与道即相当」的话。修行者经常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便是正念分明,纵有三业犯过,那是无始以来的积习使然,若不住于定中,三业不能无过,却能历历自明,这绝不是等闲工夫。所不同者,《六祖坛经》又说:「邪来烦恼至,正来烦恼除。」「净心在妄中,但正无三障。」所以禅者知过而不致忧惶。这是宗教家与禅修者的不同之处,净土教的功能中有类于一般宗教之点。从这一点看,云栖确是一位禅者之中的宗教家。

  

  2云栖主张的净土法门

  

  净土法门的往生西方净土的条件:(1)依据《观无量寿佛经》,有二个:第一当修三福,第二当修十六种观想法。基以人天道德的生活为基础,加上修持特定的禅观,以及发愿往生极乐。(2)依据《无量寿经》,也有二类:第一莲花化生者,需要发菩提心、专念无量寿佛、愿生彼国,为共同要求。以修行的勤惰多少而分三辈:下辈者,若能一向专意乃至十念念佛,也能往生彼国。第二是有疑不决,修诸功德,愿生彼国者,则为边地胎生。(3)依据《阿弥陀经》,则云:「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又云:「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注二)

  

  由于《无量寿经》及《阿弥陀经》,同说念佛法门,云栖称此二经为同「部」。云栖的主张,也以此二经为重心,不赞成观想法,并且以为「三福」(注三)是人天行的少福德,二乘人不发菩提心是少善根。而说:「欲生彼国,须多福多善,今持名,乃善中之善,福中之福。正所谓发菩提心而生彼国之因缘也。」(注四)也就是说,只要念佛,便万善具足、万行兼收了。

  

  因为云栖主张,念佛一门,有四大方便(注五)。念佛是捷径中之捷径(注六)。所以他反对孤山智圆(西元九七六─一○二二年)所说,《观无量寿佛经》是「定善」,《阿弥陀经》是「散善」之论。云栖以为《观无量寿佛经》修行,是「一心作观」,《阿弥陀经》修行,是「一心称名」。两者同依一心,何有出入(注七)。

  

  云栖将《阿弥陀经》中「一心不乱」的「一心」二字,解释为:「不以有心念,不以无心念,不以亦有亦无心念,不以非有非无心念。」「念而无念,是名一心。」「一心不乱,不异一念不生,焉得非顿。」(注八)

  

  此之「一心」念佛,是指「持名」的功能,执持「阿弥陀佛」的名号,持之得法便得「一心」。云栖征引智者《观音义疏》的论点说:一心称名,有事一理,存念观音,无有间断,名「事一心」,此心与空慧相应,名「理一心」(注九)。

  

  「一心」既由持名而得,云栖又将持名,分作「事持」与「理持」。事持,得生下品,理持又有深浅,可与《观无量寿佛经》的三观修法,冥契不二,不愁品位不高(注一○)。云栖又说,念佛有二种,念佛心性者为「理」,念佛身名者为「事」。理念见真佛,事念见应佛(注一一)。

  

  如何使用持名方法?云栖也有说明:(1)事持,必须忆念无间;(2)理持,则须体究无间。

  

  所谓「事持」,但持「阿弥陀佛」洪名,又可分为:(1)出声称念的「明持」。

  

  (2)无声密念的「暗持」。(3)微动唇舌念的「半明半暗持」,亦如咒家的「金刚持」。(4)记数或不记数持。

  

  所谓「理持」,称作「体究念佛」,与禅宗教人举话头、下疑情相似。闻佛名号,不唯忆念,即于能念所念的念上反观,体察究审,穷其根源,体究之极,便能获自本心。此「理持」法,不专事相,属慧门摄,兼得定故(注一二)。

  

  云栖将念佛法门的(1)称名、(2)观像、(3)观想、(4)实相之四种之中,只取称名与实相,不许观像及观想的色像(注一三)。并且即以称名念佛而直贯实相念佛,由事一心而达理一心。此乃受了《文殊说般若经》所阐念佛三昧法的影响,也可以说:云栖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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