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佛教化,有助于儒 学 学术空气的活跃,那么,注经解经的义疏形式的形成,则对儒学义理的衍化与丰富发展产生 了深远影响。
2.佛教对儒道思想的吸摄
佛教是外来思潮,在它传入中国的早期,就采取了一些较聪明的策略,与儒、道思想进行 比附,以便较顺畅地进入中国思想领域。到两晋南北朝时期,道教作为中国本土宗教已成规 模,而儒学仍然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儒学的统治地位必然影响佛教的传播,佛教必须靠近 儒学,并吸取它的价值观念;道教是本土宗教,尽管佛教徒瞧不起道教,但也不敢直面顶撞 ,甚至要讨好道教。而且道教思想有较精密的思辨性,在表述运动、本体方面,有自己的特 长。所以,佛教进入中国,向儒、道学习,不仅是一种外来文化入境取得“护照”的必然态 度,也因为儒、道思想中有佛教所需要的因素。首先,我们看佛教对道家、道教思想的吸摄 。佛教对道家、道教思想的吸摄主要表现为借用道家的命题、范畴和运思方法。比如即色宗 代表人物支道林,在谈到理想人格时指出:“夫至人也,览通群妙,凝神玄冥,灵虚响应, 感通无方。……故千变万化,莫非理外,神何动哉?以之不动,故应变无穷。”[2](支道林 《大小品对比要钞序》,60页)无疑,“至人”范畴出于《庄子》,而其对“至人”的描述 也显然地深受《庄子》运思方式的影响,尽管支道林所追求的是佛教境界。再如僧肇,他在 《肇论》中大面积地借用了《道德经》、《庄子》中的思想资源。在《涅槃无名论》中, 僧肇描述涅槃就是借用《道德经》中描述“道”的语言手法进行的——“夫涅槃之为道也 ,寂寥虚旷,不可以形名得;微妙无相,不可以有心知。超群有以幽升,量太虚而永久。随 之弗得其踪,迎之罔眺其首,六趣不能摄其生,力负无以化其体。潢漭惚恍,若存若亡。” [2](僧肇《涅槃无名论》,158页)而在《道德经》中则有“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 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8](21章)在《般若无知论》中,僧肇对“一切知 ”的叙述是这样的:“圣心无知,故无所不知。不知之知,乃曰一切知。”[2](僧肇《涅槃无名论》,147页)这一思想的摹本显然也出自《道德经》,所谓“不出户,知天下,不窥 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8](47章)可见,中国佛教在阐发其思想过程中,确 实大量吸摄了道家的概念、命题和运思方法等思想资源的。
再看佛教对儒家思想的吸摄。佛教对儒家思想的吸摄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儒家的入 世精神,二是儒家的伦理思想。从“入世”精神方面看来,佛教高僧大多把儒家齐家治国平 天下的“外王”思想纳入佛教教义中。比如支道林认为,佛教彤淳反朴、绝欲归宗,为的是 辅 助王道,显外王之功。他说:“盖沙门之义,法出佛之圣,彤淳反朴,绝欲归宗。游虚玄之 肆,守内圣之则,佩五戒之贞,毗外王之化。”[9]慧远则把帮助君王治理国家视为佛教本 有之义。所谓“是故悦释迦之风者,辄先奉亲而敬君,变俗投簪者,必待命而顺动。若君亲 有疑,则退而求其志,以俟同悟。斯乃佛教之所以重资生,助王化于治道者也。”[2](慧远 《沙门不敬王者论•在家一》,82页)就连主张万物为假为空的僧肇,其根本精神并不主张 脱离社会、远离俗世,他说:“圣人乘真心而理顺,则无滞而不通;审一气以观化,故所遇 而顺适。”[2](僧肇《不真空论》,144页)可见,儒家入世精神确实被融入佛教思想中。从 伦理观念思想上看,儒家伦理的价值指向是现世的、济世的、忧世的、振世的,也就是说, 佛教对儒家伦理观念的吸摄,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儒家“入世”精神的吸摄的具体表现。慧远 认为,佛教教义就有入世、出世之说,入世佛教徒正可实践儒家伦理,而出世佛徒也有助于 社会风俗的净化。他说:“佛经所明,凡有二科:一者处俗弘教;二者出家修道。处俗则奉 上之礼,尊亲之敬、忠孝之义表于经文,在三之训彰于圣典,斯与王制同命,有若符契。… …凡在出家,皆隐居以求其志,变俗以达其道。变俗服章不得与世典同礼,隐居则宜高尚其 迹。夫然,故能拯溺(俗)于沉流,拔幽根于重劫,远通三乘之津,广开人天之路。是故内乖 天属之重,而不违其孝;外阙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2](慧远《答恒太尉书》,99页) 慧远借用佛经的规定,而且把佛教出世规定为对风俗净化有意义的行为,从而把儒家伦理道 德轻松地纳入了佛教思想中。《提谓波利经》是北朝时期在家信徒遵奉的一部佛教经典,这 部经典也把儒家伦理道德置放其中:“人不持五戒者为无五行,煞(杀)者为无仁,饮酒为无 礼,淫者为无义,盗者为无知(智),两舌(妄语)者为无信,罪属三千。先能行忠孝乃能持五 戒,不能行忠孝者终不能持戒,不忠不义不孝不智,非佛弟子。”[10]在这里,儒家道德伦 理被当作是佛非佛的标准。可见,佛教对儒家思想的吸摄,是通过中国佛教僧人阐释佛教典 籍过程中,自觉且广泛地贯注了儒家伦理道德思想完成的,这实际上也是佛教中国化的一个 表现和基础。
3.道教对儒佛思想的吸摄
道教虽为本土所产,且以道家思想为根,但道教思想之理论性和丰富性是欠缺的。在思想 内容上,道教贫乏得不足以与佛教抗衡,因而它必须吸摄儒家伦理思想以充实自身;在修养 方式上,也较为简单,因而它又不得不向佛教讨教。
其一,道教对儒家入世精神与伦理思想的吸摄。我们知道,道家、道教是具有“在世”倾 向的,但同时必须指出,道家、道教的“在世”与儒家那种强烈的“入世”精神是有差别的 ,即儒家是直接参与社会,以济世救民为己任,道教则主要是一种肉体的关怀,且以个体为 重。但至葛洪时代,道教的“在世”明显表现出向儒家“入世”靠拢。葛洪说“内宝养生之 道,外则和光于世。治身而身长修,治国而国太平。以六经训俗世,以方术授知音。欲少留 则止而佐时,欲升腾则凌霄而轻举。”[11](《释滞》)不难看出,在葛洪思想中,参与社会 、济助人间是十分重要的内容。道教对儒家伦理思想的吸摄则是不遗余力。比如《正一法文 天师教戒科经》中云:“事师不可不敬,事亲不可不孝,事君不可不忠,……仁义不可不行 ,施惠不可不作。”又云:“其能壮事守善,能如要言,臣忠,子孝,夫信,妇贞,兄敬, 弟顺,内无二心,便可为善得种民矣。”[12](18卷,232页)可见,儒家的敬、孝、忠、仁 、义、信、贞等德目被吸收为道教基本内容,并规定,履行持守儒家伦理道德,才可成为真 正的道教徒。在道家经典中,像这样关于儒家伦理道德的引述,极为普遍。又如葛洪指出, 道家不唯养生一事,应兼济社会,儒家也不唯济世一事,应关注人生。所谓“所以贵儒者, 以其移风易俗,不唯揖让与盘旋也。所以尊道者,以其不言而化行,匪独养生之一事也。” [11](《塞难》)儒家伦理道德就在葛洪的这种宽容中大摇大摆地坐进了道堂。此外,道教还 把儒家的礼转化为道教戒律。如《灵宝智慧罪根上品大戒经》中云:“与人君言则惠于国, 与人父言则慈于子,与人师言则爱于众,与人兄言则悌于行,与人臣言则忠于君,与人子言 则 孝于亲,与人友言则信于交,与人妇言则贞于夫,与人夫言则和于室,与人弟言则恭于礼, 与野人言则劝于农,与道士言则正于道,与异国人言则各守其域,与奴婢言则慎于事。”[1 2](6卷,8页)在这里,儒家的礼被融于道教之中,成为道教戒律的基本纲架。
其二,道教对佛教伦理戒律思想的吸摄。道教有斋醮科仪,斋醮科仪中又有坛场转经,设 法师、都讲等职,这些都是仿照佛教相关仪式而来。如陆修静提出“斋有九等”,即金斋、 黄斋、明真斋、元斋、八节斋、自然斋、洞神三里之斋、太一斋、指教之斋等,并强调斋戒 为立德之本。而且,陆修静还认为,履行斋戒不是外在的,而要在心灵上做到“心行精至” 、“洗心净行”。所谓“身为杀盗淫动,故役之以礼拜,口有恶言,绮妄两舌,故课之以诵 经,心有贪欲,嗔恚之念,故传以思神。”[12](9卷,821页)而所谓“杀盗淫动,恶言绮两 舌,贪欲嗔恚”,正来自佛教“十恶”之戒。难怪释道宣说他是“广制斋仪”以改造五斗米 道。另外,道教还把佛教的诵经、持戒修养方法吸收进来。这在《太上洞渊神咒经》中有详 细记载:“若不受此经,不名道士不得救治万病,但受此经,家中供养一切,鬼伏生死蒙恩 ,道不妄言。汝等信之,坐中大小各各求之,太上哀念一切,悉受之戒之,汝当受此经,不 得轻师,不得慢经,终身奉行,思神念道,后得升仙。”[12](6卷,19页)这段话大致是说 ,只要道教徒能诵经、持戒,什么疾病、官事、邪恶统统可以避免,并可由此“成仙”。此 见道教受佛教影响之重之深。著名道士陶弘景更是在融摄佛教教理上身体力行——“在茅山 中立佛道二堂,隔日朝礼。佛堂有像,道堂无像。”[13]总之,道教在吸摄儒、佛思想方面 是积极而自觉的,也因此使较为贫乏的道教思想逐渐丰满起来。
相拒相斥:儒佛道关系的逆向开展
从对立统一关系讲,相摄必有相斥;由儒佛道三教各有不同特征的情形看,相斥也属正常 。由于佛教是外来思想,而儒道为本土所生,故两晋南北朝时期相斥主要表现在儒佛相斥、 道佛相斥。这里我们对之略为讨论,以使对这个时期三教关系的认识与把握更为完整。
1.伦理价值取向之冲突
虽然儒佛道三教在伦理道德思想上有互…
《儒佛道三教关系探微——以两晋南北朝为例》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