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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高僧指空在中国:行迹、思想和影响(贺圣达)▪P2

  ..续本文上一页不尽相同。《元史》成书仓促,有所疏漏,恐亦难免。《指空禅师偈序》所提到的威顺王,可能并非泰定三年所封,而是在此前。因为湖广系元蒙重地,元蒙入主中国后,就在各地大封诸王,不会迟至泰定年间,才封威顺王镇武昌。而且,按《元史》记载,泰定帝有四子,"俱早陨,无后",(注:《元史》,第729页。) 而《指空禅师偈序》所提到的威顺王,却是"大子"。因此,指空所见之威顺王,当是在至大或至大前受封者。

     (二)指空来华所走路线

   关于指空来华所走的路线,忽滑谷快天引述《桧岩寺薄陀尊者指空浮图碑》说"空之行化中国也,遇北印度之摩诃班特达于西蕃,偕至燕京。"但这段文字说得有些含糊,并没有明确指空是在什么时候从哪里进入西蕃(西藏)的。何耀华教授的《指空在中韩两国传播佛教文化的业绩》,根据日本《大正藏》史傅部二○八九号梵僧《指空禅师傅考》所收李穑《西天提纳薄陀尊者浮图铭并序》,明确提出指空"由北印度经西番(西藏)至燕京。"指空来华究竟走哪条路线?还可深入探究。前引元人《澹居稿·指空禅师偈序》,说指空"自身毒(印度)航海至广东。"我认为此说可信。从史籍记载及指空来华后各方面的情况看,指空走海路从斯里兰卡或南印度来华,可能性更大一些,其理由有五:

   首先,《澹居稿·指空禅师偈序》是较早关于指空的史料,出于指空的弟子之手,作者的友人与指空关系甚密并得到其"亲书赠偈"。因此,这一材料可信度应该是较高的。

   其次,就指空本人的情况而言,他19岁"诣南印度楞伽国(今斯里兰卡)"学佛。他在斯里兰卡学佛后,是否又回印度内地?史无明确记载。但联系有关材料和指空行状看,他没有回印度内地而直接到了中国。台湾《佛光大辞典》定其生年为1289 年, 而他来华时间如上述所证为1309年,即20岁来华。来华前他在斯里兰卡,至"吉祥山普明尊者住处",明云:"从中竺抵此,步可数否?"空不能答,退坐六月有悟,告明白:"两脚是一步"。"明乃付空衣钵。"从《浮图铭》的这一记述看,指空在斯里兰卡的时间不长,大约在一年之间。如果又要回印度,再从北印度入西藏,在1309年到中国内地是不可能的。

   第三,从印度的情况看,"9至11世纪时, 大乘佛教以密教形式存在于印度某些地区。8世纪,穆斯林外族入侵,使曲女城、马土腊、 那烂陀等处的佛寺被摧毁。1203年,伊斯兰教军队征服孟加拉时烧毁超行寺,以此为标志,佛教在与印度教竞争被削弱之后,又受到穆斯林入侵最后打击,终于在印度本土基本上消失了。"(注:培伦主编:《印度通史》,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42-243页。)指空来自印度,他当然深知故国情况。在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回印度而"知东方有可化之机,决意向东。"

   第四,以14世纪初的印度与中国之间的交通看,海上航线畅通,"交通道路几乎全是海路"。(注:闵清:《指空禅要录序》,转引自《韩国禅教史》,第216页。)而陆路交通, 尤其是从北印度到西藏再入中国内地的道路,极为困难。指空在斯里兰卡时既然已"决意向东",(注:季羡林:《中印文化交流史》,第128页。) 似也不大可能弃捷径而走险途。

   第五、元代广州为"南方都会"、"蕃舶凑集"。据《大德南海志》,同海外有贸易往来的国家和地区有140多个, 从广州出发的航线可直达南印度,来往的外国船只相当多。因此,指空完全可能从斯里兰卡或南印度直接来华,先到广州。

     (三)指空是单独还是与北印度高僧摩诃班达特一起来华?

   这个问题与指空来华路线有关,我的看法很明确,那就是指空是单独从斯里兰卡或南印度直接来华。指空与摩诃班达特同行之说,出自李穑的《指空浮图碑》中的一句话:"空之行化中国也,遇北印度之摩诃班达特于西蕃,偕至燕京",后人即据此认为指空与摩诃班达特同来中国。但李穑的记述,并没有说指空自出发时就与摩诃班达特同行,只是说指空在西蕃(今西藏)遇到北印度的摩诃班达特,然后一起赴燕京。有的文章在引述《浮图铭》时,引为"师自言:”吾之行化中国也,遇北印度摩诃班达特于西蕃,偕至燕京”",恐系误引。中间漏了一段文字,这就是"空自言,空之曾祖师子肋、祖斛饭,皆迦毗罗国王,母香至国公主。八岁出家,依那兰陀寺讲师律贤剃染。"因此,所谓"空自言",是讲他的出身和早期经历,而不是自述遇摩诃班达特,同来燕京。

   因此,我的看法是,指空于至大二年(1309)由海路来华,并未与摩诃班达特同行,也没有一起到燕京。至于他在西蕃遇摩诃班达特之事,确有其事,但两人旋见旋散,并未同行。本文下一节将涉及。

   三、指空在中国的时间及历年行迹

   指空在中国究竟住了多少年?历年行迹的具体情况如何?国内学者尚未系统研究,而从国内看到的海外已出版的一些著述看,多以转述史籍记载为主,虽在一些方面已取得进展,但总的来看对指空行迹尚未理出一个较清楚的线索;或语焉不详,或记述有误。台湾出版的《佛光大辞典》中的"指空"条说,指空"泰定年间来华,受帝室供养,又转化云南、贵州等处,于泰定四年至高丽。"如按此说,指空在中国,仅仅4年而已。 忽滑谷快天的《韩国禅教史》引用李穑撰《桧岩寺薄陀尊者指空浮图碑》等材料,说指空"元泰定年间,见天子于难水之上";又说"空之行化中国也,遇北印度之摩诃班达特于西蕃,偕至燕京",并说指空"居未久,西游安西王府"(在今甘肃),此后又经西蕃,到四川,"坐禅三年",转入云、贵,然后经湖南、江西、江苏,再至燕京,"遇泰定"。按照此说,指空在这四年间,前后几次到中国各地,几次见泰定帝。但是,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指空要在4 年间行程数万里,几乎在中国走了一个大圆圈,而且一路上说法传教,在各地作长则数年短则数月的停留(按《浮图铭》在四川就住了三年多,到云南后在中庆路"诸山请演法,凡五会"),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因此,理清指空在中国时间及行迹,实为必要。

   依我所见,指空自至大二年即1309年到中国,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圆寂,在这54年间,他同中国一直有着不解之缘。指空在中国数十年,大致上可以分为三段。第一段是从1309年到广州,然后上北京,转安西,去西南,再经长江中下游于至治二年(1322)到扬州,历时12年,可以称为遍历中国各地讲经说法时期。第二段是从至治二年(1322)到北京,到泰定三年(1326)第一次去高丽,共历5年, 不妨称为大都五年。第三段是从泰定四年(1327)到至正二十二年(1363)圆寂于高丽,共36年,为往来于燕京和高丽时期。在这一段时间里,虽然指空的主要业绩是在高丽弘扬佛法,复兴禅教,但从文献记载看,他经常往来于中国与高丽之间,在大都常居于高丽僧寺,与元皇室也保持了密切关系,每一个新登基的元帝都要请他讲经说法。因此,实际上指空有相当一部分时间在北京。如此算来,指空在中国的时间,前前后后达40余年。

   要完全弄清楚指空在中国数十年的活动,还有待于发掘更多的资料,展开更深入的研究。现就已有的资料,按年代顺序,对指空在中国的主要活动,尽可能作一个比较系统、有序的记述:

   1309年(至大二年),指空从斯里兰卡或南印度到广州,并从广州到北京。初到中国,声誉未盛,虽未见元帝,但"大子威顺王延致之,恳问法要"(《澹居稿·指空禅师谒序》)。

   1310年(至大三年),指空在北京"居未久"即西游。《浮图碑》记载的指空西游安西王府,当在此年。指空到安西王府,曾与王府可提相见,"可提请留学法,指空志在周流",没有留下,继续西南行。至西蕃(今西藏),在青藏高原东北部的摩提耶城,遇北印度之摩诃班达特。我认为藏北才是指空、摩诃班达特相遇之处。指空会班达特后,欲与班达特"互扬化,不契"(《韩国禅教史》,第215页), 可能旋即分手。然后,指空经伽单(Gattm)、暇城, 由暇城城主"护送至蜀"。

   1311-1314年(至大四年至延祐元年),指空在蜀,"礼普贤巨像,坐禅三年"(《浮图铭》)。何耀华先生认为,指空所礼之普贤巨像,当是峨眉山万年寺北宋太平兴国五年(980 )铜铸普贤巨像。如是,指空在蜀大部分时间,当在峨眉山。这是指空第一次在中国的一地连续住3年。可能正是在峨眉山,指空学会了汉文, 这为他后来接触汉文佛典打下了基础。

   1314-1315年(延祐元年至延祐二年),指空由川入滇,备经艰险。在大毒河(今大渡河)曾遇盗,经罗罗斯(今凉山地区),渡过金沙江,进入云南,大约1315年春到云南城(今昆明),入祖变寺(旧址在今昆明附近)。当年曾在龙泉寺(旧址在昆阳)坐夏。

   1315-1320年(延祐二年至延祐七年),指空在云南。他在当时云南行省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中庆路(包括昆明、富民、宜良三系和嵩明、晋宁、昆阳、安宁四州)活动时,"诸山请演法,凡五会"(《韩国禅教史》,第215页)。 指空在滇期间的最大业绩,是主持扩建武定狮子山正续寺。狮子山正续寺始由蜀僧朝宗创建于至大辛亥(1311年),经指空在自1315-1320年间的惨淡经营,扩建后定名为"正续禅寺"。指空在云南期间,学会了云南话。

   1321-1322年(至治元年到至治二年),指空离开云南,前往贵州。"贵州元师府官皆受戒",贵州的一些少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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