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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叡的生卒年代与思想(徐文明)▪P2

  ..续本文上一页造首。

  此经序至关重要,不仅说明了《出曜经》译出的缘起,更表露了僧伽跋澄及僧叡本人在道安卒后的经历。僧伽跋澄于前秦建元十九年(383)至长安,颇受道安器重。僧叡亦服其博识,“数四年中,上闻异要”,自建元十九年(383)至二十一年(385)不过三年,既云“数四年”,表明道安卒后、关中纷乱之时僧叡一直在僧伽跋澄身边,并从之避乱于洛阳(东周)。可能僧伽跋澄与僧叡等先至洛阳,因为他们在“三秦覆坠”、慕容冲攻克长安之后便“避地东周”,而僧伽提婆、法和等人是在“良匠(道安)背世”数年之后才到达洛阳的。然僧伽跋澄和僧叡并未在洛阳久留,他们而是南下武当等地,直到后秦皇初四年(397)才“还辕伊洛”、回到洛阳,此时僧伽提婆、法和等人早己离去。

  僧祐《出三藏记集》及《高僧传》本传对于僧伽跋澄后来的行履述之不详,但言其“戒德整峻,虚静离俗,关中僧众,则而象之,后不知所终”,其实跋澄一直到弘始初年尚在长安,大概后来《出曜经》重译完备,他心愿已了,便回到罽宾。

   僧叡自言“自武当、轩衿、华领谘询观化”,表明他在道安卒后一直追随僧伽跋澄,并曾到过武当山一带,“轩衿”或许是指轩辕氏的衣冠冢,据《史记》,黄帝陵在河南新郑一带,正好在伊洛地区,“华领”可能是“华嶺”,指华山,这正好是他们十几年中游历的主要路线。僧叡既然自道安卒后至皇初四年(397)一直在东晋治下的南方(主要是武当)活动,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到过四川、庐山等地的可能。这又似乎为僧叡与慧叡为一人之说提供了证据。然僧叡即使有可能自武当入蜀,也不至于为人掠卖,此时的僧叡已经年过而立,又有僧伽跋澄等人作伴,与少年出家的慧叡不可同日而语。从僧叡的自述之中,更看不出游西蜀、至南天竺又回到庐山的迹象。

  僧叡自皇初四年(397)末或次年初回到长安之后,就一直留在那里。他历经中外名师,又年富力强,故而成为当时的名僧,颇受时人尊重。鸠摩罗什一到长安,他便请其出《禅法要解》三卷,并依法修习,颇有实效。当时后秦国的显贵、国主姚兴的弟弟姚崇(一作“嵩”,误。姚嵩只是姚兴近支,非其亲弟,且至终只是安城侯,位未至公。二字形近易误)对他“深相礼贵”,姚兴问其为人,崇称之为“邺卫之松柏”,姚兴便召集公卿,观其才器,僧叡“风韵窪流,含吐彬蔚”,风度从容,谈吐不凡,故“兴大赏悦”,不仅下诏给予“俸卹吏力人舆”,让他享受僧官的待遇,发放俸禄,给予吏员侍从及车乘,还称之为“四海标领”,道是姚崇的“邺卫之松柏”不足以称叡公之美,自此僧叡“美声遐布,远近归德”,成为地位很高的名僧。

  僧叡二十七岁即参与译经,几乎大半生是在译场度过的,所撰的经序也数量最多,因而他对于经典是十分熟悉的,具有非常广博的知识基础,在这方面他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独领风骚,再加上天性颖悟,因而在见识上也高人一筹。

  在僧叡的时代,般若学非常流行,经过鸠摩罗什的弘扬,更使之达到极盛。僧叡以罗什所传龙树、提婆一系的大乘中观学派的学说为标准,对此前的般若学进行了梳理与总结。他在《毗摩罗诘经义疏序》中指出:

  自慧风东扇、法言流咏以来,虽曰讲肆,格义迂而乖本,六家偏而不即。性空之宗,以今验之,最得其实。然炉冶之功,微恨不尽,当是无法可寻,非寻之不得也。讲肆,或称讲次,主要是指中国人讲习佛教经典义理及其场所。依僧叡《喻疑》,直到汉末魏初,广陵、彭城二相出家之后,“寻味之贤,始有讲次”,但是早期的讲习是很不完备的,只是“恢之以格义,迂之以配说”,穿凿文言,不得其旨,“下至法祖、孟详、法行、康会之徒,撰集诸经,宣畅幽旨,粗得充允,视听暨今”,直到帛法祖、康孟详、法行、康僧会之时,才撰集经序,宣发奥旨,但也只是“粗得充允”,不能尽诸经义,这种状况到了道安之时才有所改变,“附文求旨,义不远宗,言不乖实,起之于亡师”。

  早期的讲肆可分为两派,一偏重文句,即“格义”,一注重义理,即“六家”。格义的产生是有历史原因的,吕澂先生指出:“为了解释“事数”,起初有康法朗(与道安同时)、竺法雅(道安同学),后来有毘浮、昙相等,创造了“格义”的方法:“以经中事数,拟配外书,为生解之例。”即把佛书中的名相同中国书籍内的概念进行比较,把相同的固定下来,以后就作为理解佛学名相的规范。换句话说,就是把佛学的概念规定成为中国固有的类似的概念。”(4)般若空义难于理解,必须通过“事数”(名相,特别是一些带有数字的名相如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来揭示其内容,格义就是将佛教本有的事数名相与中国固有的概念比较匹配,以中国的概念来注释理解佛教名相。“配说”与格义相近,亦是以中国概念配解佛教名相。这种方法重视名词概念的解释,其原意是以此贯通经义,作为研究佛法的初步还是必要的,但也容易造成重视章句而妄事穿凿的习气。

   或许是对于格义、配说的反动,后来佛教界又兴起了一股自由发挥经义的风潮,力求得其精髓而忘其形式,这就是“六家”。僧叡但说“六家偏而不即”,但究竟是哪六家却未明言。刘宋时期庄严寺僧旻著有《六家七宗论》,此论虽然不存,然梁宝唱《续法论》曾加引用,并列出其宗名:本无、本无异宗,即色宗,识含宗,幻化宗,心无宗,缘会宗。本无与本无异宗本为一家,故合称六家七宗。六家七宗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心无、即色、本无三家,僧肇《不真空论》所提到的就是这三家。

   六家重视经典大义,强调自由发挥,各家宗主都是一时名僧,故影响很大。六家七宗的出现代表中国佛教的最初形态,体现了印度佛教与中国文化的自觉的融合,其意义是不可低估的。但是这种融合又处在初级阶段,其中不乏生硬穿凿之处,而且玄学化的色彩过于浓厚,还不能准确地理解与传达印度佛教的本义,因而僧叡称其“偏而不即”,不能真正契合佛旨经义。

  僧叡对于偏重文句的格义配说和偏重自由发挥义理的六家都不满意,对于帛法祖、康孟详等人的“宣畅幽旨”的路子比较肯定,但又认为他们的工作也只是“粗得充允”,他所推崇的是道安的“性空宗”。值得注意的是,僧叡是将道安的“性空宗”排除在六家之外的,这与后来昙济等人之说不同。僧叡又在《大品经序》中指出:“亡师安和尚,凿荒途以开辙,标玄旨于性空,落乖宗而直达,殆不以谬文为阂也。亹亹之功,思过其半,迈之远矣。”

  据僧叡所述,道安性空宗之所以高明,是因为其将格义与六家的优点融合在一起,即“附文求旨”,有文有道,故而能够做到“义不远宗,言不乖实”,在义理与文言两方面都与本文无违,因而能够超然于六家之上。以罗什所传龙树之学来看,性空宗是“最得其实”的。当然由于经典不足,文言不备,道安之说也有某些缺憾,虽大旨无亏,然“炉冶之功,微恨不尽”,这并非由于道安理解能力不够,“寻之不得”,而是经典传译有缺,“无法可寻”。道安也知道当时经典的问题,“不以谬文为阂”,能得言外之旨,“落乖宗而直达”,但毕竟不能完全摆脱经典而任意发挥,因而非常苦恼,甚至“思决言于弥勒”,试图于定中往升兜率天参见弥勒,以决是非。

   通过总结早期的般若学,僧叡进一步肯定了罗什所传大乘中观学说的殊胜。虽然他博通众经,于《阿含》、禅数诸经皆有研究,但他早期研精的还是般若学。在《毗摩罗诘提经义疏序》中,他称“予始发心,启蒙于此,讽咏研求,以为喉襟”,可见他与僧肇一样,都是自《维摩经》发心启蒙的,因而般若类的经典为其佛学的根基。

  僧叡对般若学的理解可从其经序中得见端阋,他在《大品经序》中指出:

  摩诃般若波罗蜜者,出八地之由路,登十阶之龙津也。夫渊府不足以尽其深美,故寄大以目之;水镜未可以喻其澄明,故假慧以称之;造尽不足以得其涯极,故借度以明之。然则功托有无,度名所以立;照本静末,慧目以之生;(5)旷兼无外,大称由以起。斯三名者,虽义涉有流,然诣得非心;迹寄有用,而功实非待。非心故以不住为宗,非待故以无照为本。本以无照,则凝知于化始;宗以非心,则忘功于行地。故启章玄门,以不住为始;妙归三慧,以无得为终。假号照其真,应行显其明,无生冲其用,功德旌其深。大明要终以验始,沤和即始以悟终。荡荡焉,真可谓大业者之通途,毕佛乘者之要轨也。

  八地十阶,为菩萨位次。八地以上,可顿悟妙旨,直入佛乘,这也是当时流行的“小顿悟”之说。摩诃般若波罗蜜,义译“大慧度”。“摩诃”为大,“般若”即智慧,“波罗蜜”即到彼岸,度生死有流,到涅槃彼岸,故译名为“度”。僧叡对此三名进行了多重解释,先述其文言,后言其奥义,再示其作用。功托有无,即超度生死有流而至涅槃虚无寂灭之境,自有至无,故名为“度”;照本静末,即照彻本原,悟解实相,以此静诸末之喧,定诸有之乱,故目为“慧”;至大无外,般若虚旷兼之,无测涯岸,故称为“大”。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慧度),名涉两边,旨归中道,故虽义涉有流而以无心(非心)为归,迹寄有用而以无待为功。无心故以无住(不住)为宗,无待故以无照为本。无照为本,故化而无知;无住为宗,故行而无功。是以经中开启玄门,以不住为始唱;归于三慧(三智),以无得为终篇。以假名为号,照其性空之真;以应现行化,显其大智之明;法本无生,而有无边之用;体自深寂,而有无量之功。大明(根本智)为最后妙果,却可资以验始行之可否;沤和(方便)为向道初门,却可藉以悟终得之优劣。摩诃般若波罗蜜,至尊至上为第一,可谓获大业的通途,达佛乘的要路。僧叡以有无、本末、寂照、真假会归中道,以明非有非无。他一方面不立两边而以无得中道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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