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有些禅师甚至说三关根本不存在,他们说,一悟永悟 ,一悟就悟彻底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次第呢?有次第就不是禅,而是教。但是清朝的雍正皇帝却肯定有三关。雍正自诩是一个大彻大悟的皇帝,三百年来,禅门祖师大德还没有人怀疑过他,大家还是很佩服他的。他在位时以皇帝的身份,从见地上对禅门进行了一番比较大的整顿。他写了一本书,叫做《拣魔辨异录》,专门针对三峰法藏禅师一派之言论而辨之。他还有一本语录,叫《圆明居士语录》,他自称圆明居士。他还特地把历代禅师的语录做了一个选编,叫作《御选语录》,历代那么多禅师语录,入选的语录只有十二家,再加上历代禅师的公案或语要。他在这个语录的总序中讲到三关的问题。他把历代以来的关于三关的各种不同的见解一一加以总结、概括,他一再强调,在禅宗的修行过程中确实存在“三关”。在他看来,“前后际断,彻见本来”,就是初关。所谓“前后际断”,意思就是说,前一念和后一念之间会出现一个断层和空白,这中间没有任何念头。从修行用功的角度来讲,前后际中断的距离越长,你的功夫就越深,在这前后际断的中间,并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是还有一片觉照的光明,只是不起心念而已。在这种前后际断的过程当中,你的无漏慧就有可能现前,有了无漏慧,你就能够明心见性。如果用功在前后际断境界出现时能打破无明壳子,见性了,这个境界就是初关。过了初关以后,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一切法法住法位,也就是说能够真正亲证缘起法,这就是重关。过了重关,然后便是途中即家舍,家舍即途中。意思是说途中与家舍已经没有了分别。如果说家舍是理,途中是事,那么,家舍即途中、途中即家舍就是即事即理,即理即事,事理不二,也就是寂照不二。照,就是智慧,寂,就是定。照即寂,寂即照,就是定慧不二。到这个阶段,就能任运自在。这就是透了末后牢关。这是雍正对三关的一个概括。
近代有一位融熙法师,他是老和尚的大弟子,俗姓汤,名瑛,人称汤瑛居士。他60岁左右出家,年轻的时候他曾经出过家,后来又舍戒从事社会文化工作。这个人的文学修养很好,写得一笔好字,老和尚很器重他。在老和尚的法汇中,有多处提到汤瑛居士、融熙法师。他把《起信论》的体相用三大和禅宗的初关、重关、末后牢关相配合,他说,能够证得真如的体大,就是透了初关,破了本参;能够证得真如的相大,就是破了重关;能够证得真如的用大,就是破了末后牢关。他把体相用和禅宗的三关这样来配合,应该说是有他的心得体会的。近代还有一位参禅的居士,他用三句话来概括三关,他说,大死一回是初关,彻见本来是重关,洞明法相是末后牢关。应该说这些讲法都是有见地、有修行作基础的。但是有一位自称既通易、又通禅、并且在修行方面很有见地很有成就的居士——陈健民,这个人在海外是一位极有影响的居士,大陆也出版了他的著作,他的整套著作大概有二十几本,叫做《曲肱斋全集》。他认为,这些讲法都是在用教理来解释禅宗三关,这和禅宗三关的本来意思并不一定吻合。他自己提出一种看法,他说,禅宗用功不只是三关,应该说有四个层次。第一层境界就是得个入处;第二层境界就是知个出处;第三层境界是得个了处;第四层境界是知个用处。他概括为四个字:入、出、了、用。他说,修行必须有这四个层次。他通过把禅宗的1700则公案一一地按照这四个层次排队,对号入座,他发现,自古以来真正透了三关的禅师并不多。当然,陈先生所说的入、出、了、用这四个层次自有他的道理,但是,他有很多观点是从密宗的角度来讲的,与我们显教有所不同,他的有些观点学禅宗的人也不会完全赞同。
介绍了这么多,三关的意思究竟如何去界定呢?在这里,我想根据修行的次第、证果的次第谈一谈自己的看法。显教中讲,修行分见道位、修道位、无学位。见道位者破本参,就是初关;修道位者就是重关;无学位者就是末后牢关。就小乘来说,初果是见道位,二果三果是修道位,四果是无学位。就大乘而言,初地菩萨是见道位,初地到七地是修道位,八地以上一直到金刚后心,是无学位。当然,如果用这样一个标准来衡量三关,那要透三关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古来的祖师又说,“大众熏修须胜进,十地顿超无难事”。所以也不要把它看成是一件绝对做不到的事情。既要看到它有难度,所以我们要精进勇猛地去修行,同时也要看到这个目标是可以达到的,不要被这个高深的境界所吓倒。
希望各位在这第三个禅七里,更加精进,更加努力,更上一层楼。
临济禅师与四料简(1999年1月15日)
今天我想讲一讲临济禅师的四料简。四料简是由临济禅师提出来的,以后一直在禅门里被应用。四料简的来源是这样的:
有一天晚上,临济禅师晚参示众。过去丛林里边有早参、晚参和小参,早参就是早上说法,开示学人;晚参就是在念诵以后,作一段开示;小参没有定时间,随时有什么问题,就随时开示学人。古代禅宗是五日一参,参有时也叫上堂,有时也叫参。为什么叫参呢?就是说,学人有问题,找老师去请教,老师就根据他的问题、他的认识、他的根器以及当时的境界给予适当的点拨。然后你就在点拨的关键上你去参,去领悟。参,就是领悟的意思。临济禅师就在一天晚参的时候提出了四料简,他说,我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是人境俱不夺。
什么叫料简呢?就是根据学人的根器来分门别类,予以点拨。简,就是除,即把你心里的障碍排除掉。因为临济禅师说法,言词比较激烈,不像我们这样婆婆妈妈的,他说打就打,说棒就棒,说把你拉下来就拉下来,说踹你一脚就踹你一脚,没有什么客气可讲,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执着,他就把你所执着那个东西一下子夺过来,排除掉。我们每个人的执着都很深,只要是我们执着的东西,我们都不会轻易放手,很多时候夺都, 夺不下来,所以为了帮助学人破除执着,临济禅师就用一个“夺”字,给你一个猛烈的进攻,一下子把你的执着排除掉。夺人夺境,人就是主观,境就是客观,或者说,人就是我们的我执,境就是我们的法执。对我执较严重而法执比较轻的人,他就夺人不夺境;法执比较严重、我执比较轻的人就夺境不夺人;如果法执、我执都很强烈,那就人境俱夺;如果这两个方面都比较轻,那就人境俱不夺。这就是临济禅师四料简的大体内容。临济禅师在另外一条语录中,还曾经讲到:在接引学人的时候,我要看对方的根器如何。中下根器的人来,我就夺人不夺境;中上根器的人来,我就夺境不夺人;下等根器的人来,我就人境俱夺;上上根器的人来,我就人境俱不夺。
临济禅师有几位大弟子,其中有一位克符禅师。克符上座有一天问临济禅师,什么叫作夺人不夺境,临济禅师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两句诗:“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孩垂发白如丝”。煦日就是春天的太阳。春天的阳光能够生长万物,一切花草树木都长得青枝绿叶,在日光照耀下,映现在地上,如同铺在大地上的锦带一样。这是指境。“婴孩垂发白如丝”,婴孩就是小孩,2岁至6岁之间的孩子,他的头发如丝一样地白。小孩很小,可是他的头发却白如丝。这句诗的意思是夺人不夺境,境存在,人不存在,婴孩白发,这是一个不合逻辑的说法,小孩长了白头发,那怎么会呢?所以你一定要把他这个人否定掉。我执比较重的人首先就要从我执上面去加以排除,让他的我执能够在对话当中消解掉。克符上座又问如何是夺境不夺人,临济禅师答:“王令已行天下遍,将军塞外绝尘烟”。“王令已行天下遍”是指人,“将军塞外皆尘烟”是指境。这是夺境不夺人,因为国家的主人能够发号施令,所以在边塞上的将军也就能够安然无事地在那个地方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不至于枕戈待旦,这是一种国泰民安的环境。夺境不夺人,这就对那些法执比较严重的人而采取的一种开导方法。克符上座又问,什么是人境俱夺,临济禅师回答说:“并汾绝信,独处一方”,并就是山西的并州,汾就是山西的汾州,唐代有一个叫吴元济的将军把守这个地方,使这个地方成了他的独立王国,他不服从中央的命令,中央年年讨伐,但由于他的城池坚固,一直破不了他的城。他就在那个城池坚固的地方过着一种不服从中央的割据生活。临济禅师借此来比喻我执和法执都很严重的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要用人境俱夺的方法来接引。克符上座又问,什么是人境俱不夺,临济禅师说:“王登宝殿,野老讴歌”。王登宝殿就是国王登上宝殿,意思是说他朝政英明,国泰民安;野老就是乡下种田的人。国家政治清明,人民安居乐业,老百姓一边劳动一边唱歌。这是比喻我执和法执都比较轻的人,就用这种体用全张的方法来进行接引。
四料简这种方法,不过是临济禅师用来接引学人的一种权宜之计,不能把它公式化,不能够当成固定的模式,一旦把它定为模式,它就成了死法。尽管如此,历代禅师还是把四料简看成是临济宗禅风的最具特色的一个手段,甚至于叫作纲宗。有一位禅师在讲四料简的时候,完全离开了临济禅师的原意,他把四料简和达摩的“四行”配合起来讲,他说,所谓夺人不夺境者,就是四行当中的第一行“报冤行”;所谓夺境不夺人者,就是四行当中的第二行“随缘行”;人境俱夺是四行当中的第三行“无所求行”;第四人境俱不夺,就是“称法行”。这样配合应该说有他个人对临济禅师四料简的体会,在中国的禅师里边还从来没有看到有谁这样说过。临济的禅风到了后来基本上都被公式化了,比如说临济有“三句”、“三玄”、“四宾主”之类的,这就把临济禅风从一个活泼泼的东西变成了一种刻板的方法。因此要以此来成就真正的人才也就变得比较困难了。为什么呢?在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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