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一卷,已佚。又现存《宝藏论》一卷,题作僧肇注,但文义舛杂,不似出其手笔。
僧肇虽生于玄学盛行之后,早年又曾受老庄的影响,但他的学问实得之于鸠摩罗什,以《维摩》、《般若》、三论为宗。他以缘生无性(实相)立处皆 真为中心思想以谈体用动静有无等问题,颇为学术界所称赏。关于体用问题,当时学者有两种不同的主张:王弼注《老子》,法汰、道安等谈般若(本无论),都贵无贱有;向秀、郭象释《庄子》,支道林谈《般若》(即色义),又崇有贱无,都不免偏执。僧肇破斥这些偏执,主张体用一如、非无非有、即静即动之说,对于《般若》、三论的中道思想可说大大地发展了一步。在他现有的几种论文中,《宗本义》从缘生无性谈实相,《不真空论》从立处皆真谈本体,《物不迁论》依即动即静谈体用一如,《般若无知论》谈体用的关系,都是有所发挥而互相联系之作。首先《宗本义》中说:“本无”、“实相”、“法性”、“性空”、“缘会”等的涵义是一样的。宇宙万法都由因缘会合而生,未生就无有。又因缘离散万法就坏灭,可知并非真实有。以此推度,万法虽现有而性常自空,所以称为“性空”,性常自空即为“法性”,法性真实如是即为“实相”,称为“本无”。“本无”是派生实相,超一切名言分别,故不能说它是有,也不能说它是无。其次,《不真空论》中以《放光般若经》所说“诸法假号不真”作依据,立“不真空”义。当时的佛教学者,对于般若性空的解释各出异义,纷纭不一。僧肇在这篇论文中归纳作“心无”、“即色”、“本无”三家,并且随加破斥,然后陈述他自己的不真空义。他以宇宙万法都属虚假,依因缘生,即是不真,也即是空。既不是真生,即非是有。但万事万象都已经呈现,也不能说是无。非有非无,所以称为不真空。但森然万象虽非真实,而由真体起用,即用即体,所以说“立处即真也”。《物不迁论》中更从即动即静来论证体用一如的道理。论文首先引用《放光般若经》所说“法无去来、无动转者”而解释说并非舍动而另求静,而是求静于动,虽静而不离动。由动静的未始不同,而知宇宙万法的不迁徙变易。又说:一般人所谓动,是因为从前的事物已经迁徙而去,而不静止,所以说动而非静。但从前的事物即停在从前,并不来到现在,所以论中说静而非动。如此今昔的事物不相往来,“若动而静,似去而留”,“言常而不住,称去而不迁”;从而“如来功流万世而常存,道通百劫而弥固。”意思就是说法身本体,无去无来,所以常恒不变。盖绝对的本体不可与相对的动静等现象截然划分,即动即静,也正是在辨明即体即用的道理。最后《般若无知论》中,依《放光般若经》所说:“般若无所知、无所见”,而说有所知就有所不知,因为圣心无知,所以无所不知,不知之知才叫作一切知,所以圣人虚其心而实实照,“虚不失照,照不失虚”;“用即寂,寂即用”;这也是说明体用一如、动静相即,与缘生实相立处皆真的理论一贯,而贯串了他的般若、三论空的中道思想。
后世的三论宗人很推尊僧肇,常常把他和鸠摩罗什并称,有“什、肇山门”之语,以他的学说为三论宗的正系。(黄忏华)
一五 昙无谶(385—433)
昙无谶(意译法护),中天竺人。六岁丧父,跟著母亲做织工过活。他母亲看到沙门达摩耶舍受人崇拜,得到丰厚的供养,很为羡慕,就叫他去做达摩耶舍的弟子。十岁学念经,聪明特出,记忆力强,一天能背三百多颂。他本学小乘,后来遇到白头禅师,辩论了一百天,难不倒禅师。禅师便给他树皮的写本《涅槃经》,他读了以后,便专攻大乘。到二十岁时,已熟习大小乘经典六万多颂。他受到《涅槃经》的启发才改小归大,后来他弘扬佛教即以《涅槃经》为主。
昙无谶的从兄是善调象的,无意间把国王所乘的白耳大象弄死了,被王所杀。国王命令不准亲属去看,独有谶来哭他并将他埋葬了。国王发怒要杀谶。谶很从容地说:“您因他犯法而杀他,我因他是亲属而葬他,这并没有什么不合理,您何必生气呢?”国王惊讶他的气概,便款留他加以供养。他懂得咒术,颇灵验,在西域有大咒师之称,因此国王很优待他,但不久就淡薄了。后来,他因事触犯了国王,很害怕,就带了《大涅槃经》前分十二卷和《菩萨戒经》等,逃到龟兹。那里的人都学小乘,不信《涅槃》,他只好又去敦煌,停留了几年(这是依《涅槃经序》及《记》所说。《魏书》卷九十九说他曾到鄯善,因犯了错误逃去凉州,《祐录》和《高僧传》又说他从龟兹径到姑臧,都不可靠)。他在那里开始译经,现在《菩萨戒本》一卷就是当时的译品。
大约在北凉玄始十年(421),河西王沮渠蒙逊占领了敦煌地方,迎接他到姑臧(这也是根据《涅槃经序》及《记》之说)。十月间,河西王就请他翻译《大涅槃经》。(《高僧传》误以玄始十年为译《涅槃经》完毕之时,而说开始翻译于玄始三年,不可信)。那时沙门慧嵩和道朗都是河西的杰出人物,对他很推重,帮助翻译而由慧嵩笔受。谶说:《涅槃经》的梵本有三万五千颂,译成汉文大约百万言;现在所译的只有一万多颂,经本品数不全。他回国一年多访求经本(当时他的母亲病死)。后来在于阗得到,回到姑臧继续翻译,足成三十六卷(当时有智猛法师也曾去印度取得《涅槃经》梵本,回国在凉州译出二十卷。后人常常将他的梵本、译本和昙无谶的混为一谈;实际智猛回中国远在昙无谶译经几年之后,他们之间无甚关系)。
昙无谶所译的经,除去上面所说的二部以外,又还应嵩、朗等的请求,译出《方等大集经》三十卷、《悲华经》十卷、《方等大云经》六卷、《金光明经》四卷、《优婆塞戒经》七卷、《佛本行经》五卷、《菩萨地持经》十卷(以上都现存),《海龙王经》四卷(缺本)、《菩萨戒优婆塞戒坛文》一卷(缺本)。总计所译现存本和缺本一共十一部一百一十二卷。这些翻译文词华丽,尤其是他所译的《大涅槃经》和《佛本行经》富于文藻。且能婉转表达出本旨,不曾走样,所以道朗的《涅槃经序》说他“临译谨慎,殆无遗隐,搜研本正,务存经旨”。此外,《法上录》说《大方广三界经》是他所译;《长房录》说《腹中女听经》、《文陀竭王经》和缺本《胜鬘经》、《罗摩伽经》、《楞伽经》、《须真天子经》、《功德宝光菩萨经》也都是他所译;但前种译文风格不像昙无谶的,后五种翻译的原始记录不明,都不可信。至于他译经的年月,除《大涅槃经》以外,只有《优婆塞戒经》依据经记说是玄始十五年(426)四月河西王沮渠兴国与诸优婆塞等五百余人请译,七月译完,另外就无可考了。南宋以来的《僧祐录》刻本,对于昙无谶的译经,很多都注出年月,来历不明,难以轻信。
后来北魏主拓跋焘听到昙无谶会种种技术,派人到北凉迎索昙无谶。蒙逊既怕魏国强大不能拒绝,又怕谶去魏国之后,对他不利,阴谋除谶。恰恰谶当时有再去西域求《涅槃》后分之意。他赞助谶出发暗中派刺客在路上杀害了他。时为义和三年(433),谶年四十九岁。
昙无谶所传的涅槃学说,在中国佛学上曾发生过重大影响。他所译的《涅槃经》中,发挥一切众生都具备能自觉成佛的佛性因素,乃至断了善根的一阐提也不例外。这引起当时佛教界里的激烈争论,而开创了义学上涅槃师的一派。《高僧传》说他译经当时道俗几百人,疑难交加,谶随机释滞,清辩若流。又说竺道生在谶译《大涅槃经》未到之前,看到略本六卷《泥洹》,就分析入微,说一阐提人都能成佛,因而遭到保守派学者的反对并被驱逐。但他仍很自信地说,如果他的主张不违真理,愿得死在讲座之上。后来昙无谶所译《大涅槃经》传到南方,果与道生所说相符。道生就在庐山开讲,讲毕真的死在讲座之上。这一故事反映出当时佛教界里在佛性问题上争论的激烈以及对谶译大本《涅槃》是如何重视。此经译出后,在凉州即有道朗作序和注疏(见隋吉藏《大乘玄论》);智嵩是译时笔受者,他也用新译经论在凉土教授,辩论深义,著成《涅槃义记》(《魏书·释老志》)。经本传到江南,又由慧严、慧观和谢灵运等重加修订成南本《涅槃经》。从此南北各大家,都提倡《涅槃》,讲疏竞出,直到唐初不衰。唐代慧均僧正的《大乘四论玄义》卷七讲《涅槃经》讨论正因佛性的有本三家末十家,可见其学说发展的一斑。
其次,印度大乘佛教的戒律,到了《瑜伽师地论》的《菩萨地》,才把散见各经有关大乘戒律总集起来成为一个整体。昙无谶首先把它译为中文。他初到敦煌就重视这戒律的翻译工作。译本与后来唐玄奘所译比较大致相同,只缺少善开性罪一条。因为条文里有反对统治阶级的说法,避免引起纠纷而删除了。他又译出《优婆塞戒经》和《菩萨戒优婆塞戒坛文》等一系列有关大乘戒的典籍,又译出《瑜伽地萨地》的同本《菩萨地持经》。《法苑珠林》卷八十九说,谶带《菩萨戒本》来时,沙门道进驰往敦煌亲自接受,以后从进受戒的有三千人,辗转传授迄至于唐,都是他遗留下来的规范。另外,大乘佛教重要经典,像《大集经》、《金光明经》以及佛传的重要作品《佛本行经》,都经昙无谶译出流行,对后来大乘佛教有相当的影响。(李 安)
一六 求那跋陀罗(394—468)
求那跋陀罗(意译功德贤),中天竺人,本是婆罗门,因读《阿毗昙杂心论》有了体会,改信佛法。出家学小乘,后又深通大乘,当时的人都尊称他为摩诃衍。刘宋元嘉十二年(435)他经过狮子国(今斯里兰卡)等地泛海到达广州,住在云峰山的云峰寺。广州刺史车朗报告于宋文帝,文帝就派人接他到南京,安顿在只垣寺。当时的博学名士颜延之对他很敬仰,宋室的彭城王义康和谯王义宣也尊他为师,这样使他的译经工作很快就开始了。
他最初在只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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