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求“未来色”的《阿含经》教,证明过去、未来是实有的,才是佛陀教说的真义。二、以“识二缘生”的《阿含经》教,说明识的生起,必待二缘:所依根,所缘境。认识必有实在对象(境),既然过去未来境都可以被心识所识知,显然过未法一定是实有的。
理证也有二:一、“识起时必有境故”。这是从认识上考察:识以了别为其特性,识生起时,必有所缘境,境是识生起的所缘缘。这个理由,和前面“识二缘生”的圣教有连带关系。有部认为:识的生起,一定要有二种缘:所依根、所缘境,缺了就不能生起。认识必要有实在对象(境),既然过去未来法都可以认识得到,所以一定是实有的。二、“已谢业有当果故”。这是从因果上考察:有如是因,必有如是果。现在法刹那过去,不能就说没有;没有怎能感果?经说:过去灭坏而非即无。所以过去法应该是有。既然过去是有,故未来应该也可类推为有。因而《俱舍论》说:
若自谓是说一切有宗,决定应许实有去来世,以说世皆是实有故,许是说一切有宗。谓若有人说三世实有,方许彼是说一切有宗。若人唯说有现在世,及过去世未与果业,说无未来及过去世已与果业,彼可许为分别说部。(大正29.104中)
这里,明确的说到:主张有“过去世未与果业”的,与主张“无未来及过去世已与果业”的,都是“分别说部”。据《异部宗轮论》及《大毗婆沙论》记载,饮光部主张“若业果已熟则无,业果未熟则有”;而饮光部是从分别说部系分流出来的学派。所以,与主张“无未来及过去世”的,都可说是“分别说部”。而“说一切有宗”,则决定是主张“三世实有”的。如此,显然的,“三世有”和“现在有”,即是有部和分别说部思想分野的标帜了。
四、结语
归纳《识身足论》、《大毗婆沙论》、《俱舍论》等有部的说辞,就可得知有部成立三世实有的主要理由了。其中,有当果故(因果论),识起必缘实境(认识论),是《识身足论》等三论共有的理由。而实有成就、不成就性(成就的可以不现前),二心不能并生,则是《识身足论》、《大毗婆沙论》共同的意见。
另外,尚值得留意的是,“行义是世义”——时间是有为法。在《大毗婆沙论》里,有部奉世友的“位异”说为宗依——依作用生灭安立三世差别。一切法在未生起以前,已经存在,是未来有;刹那生起,现有作用,是现在有;刹那灭去,还是存在,是过去有。法体是恒有的,无增减而不变易的,三世差别是法体上作用的生灭。由于“一切法各住自性”(大正27.42中,200上),“诸法无时不摄自性,以彼一切时不舍自体故”,“诸法无因而摄自性,以不待因缘而有自体故”(307上)。所以,诸法自性是实有,非因缘和合而有,自相安住而不变,是三世一如:现在有,过去、未来也是有。
这样,一切法“自性实有”,是有部成立三世实有论最根本的依据了。如此,有部成立“三世实有论”的重要理由,就共有五项:自性实有,以及前面四项(有当果故,识起必缘实境,实有成就、不成就性,二心不能并生)。而这五项理由中,笔者以为:诸法“自性实有”,自相安住而不变,应该是三世实有论最重要、最根本的信念;否则,就无法成立三世实有论。而其余四项,还都是立足于自性实有的立场,而从不同的角度来诠释而已;尤其是成就、不成就,在三世有下发展,且成为有部特殊的论门之一。不过,总的来说,有部成立三世实有的五项理由,不仅是有部根本的学理,也是“三世有”和“现在有”根本思想的分歧点。这一部分,下一节再作说明。
肆、过未体无、现在无为实有
主张过未体无、现在无为实有的学派,是大众、分别说系。如《异部宗轮论》说:大众部主张“过去未来非实有体”(大正49.16上),化地部本宗主张“过去未来是无,现在、无为是有”(大正49.16下)。
此中,具有诤议性的,是化地部本宗主张“过去未来是无,现在、无为是有”。这句话,由标号的不同,可作不同的诠释。如标“过去未来是无,现在、无为是有”,可以解释为“现在”及“无为法”都是实有。如说“过去未来是无,现在无为是有”,则是说“现在”是实有,且是“无为法”了。然据《大毗婆沙论》记载,当时的确有主张:“过去、未来无实体性,现在虽有而是无为”(大正27.65中,116下)的,但论主未说学派名。而印公导师在《印度佛教思想史》说:“过去、未来无实体性,现在虽有而是无为”,这是现在有说,应属于大众、分别说系。说现在有而是无为的,似乎非常特殊!从大众部分化出的北道派说:色等(有为)法的自性,是真如、无为(南传58.372)。这正是“现在实有而是无为”;无为是有为的自性,如如不异,依自性而起用,有生有灭,才是有为。这与说转部的根本蕴是常,同一意义,不同的是三世有与现在有而已。由导师的解说可知:《婆沙论》中,主张过未体无、现在无为实有论的,就是大众、分别说系下的学派了。
然而遗憾的是,由于大众部及分别说部系汉译的论书不多,文献资料缺佚,故其建立现在无为实有的理由,只能从反对者(三世实有论者)的问难中,得到部分讯息。故本节即以〔上一节所述〕有部成立“三世实有论”的重要理由:自性实有,有当果故,识起必缘实境故,实有成就、不成就性,二心不能并生等,藉由“过未体无论”者对“三世实有论”问难的回响,以明过未体无论的根本学理。
(一)自性实有
有部“三世实有”的安立,是把诸法分为法体与作用。诸法“各住自性”,法体恒有;因缘和合所现起的作用,则生灭无常。三世之差别在于作用的起灭上。刹那生灭之现在法是实有;未来法已有,但尚未有作用;过去法也还是有,但作用已经灭了。大众、分别说系“现在无为实有”的安立,则是把诸法分为理则与事相。无为法——理则性,是生灭有为法的自性,是如如不异,超三世而恒有的;依理则性(无为)而起的作用,是有生有灭的(事相)。一切法刹那刹那恒住,如如不异,没有三世差别,无常生灭的,只是假相而已。
因此,有部是依恒住自性的法体上之作用,以体用义来说明三世;而大众、分别说系是依常住不变的理则性,以理事义来说明三世。
那么,法体与作用是一、是异呢?有部论师说:不可定说是一、是异。如有漏法,一一体上有无常等众多义相,故不可定说是一、是异;此法体与作用的关系,也是这样不可说是一、是异(大正27.394下)。而大众、分别说部系则认为:法体是念念恒住,作用只是法的假相,是虚妄性的。这样,法体(理则)与作用(事相)的关系,近于本体起现象。不过,有部的法体恒住自性,大众部的法体是常住无为,虽然时间观的安立容有不同,但论究到一一法的自性(法体),都出现了是恒、是常的倾向,这对后期的大乘佛教起了深远的影响。
(二)有当果
自作自受的业报说,是佛教缘起说的重要内容之一;佛教之所以形成学派的急遽分化,绝对与“安立业果相续生命缘起”的课题有关。有部以为:若过未无体,业果就无法建立。然而这种说法,是有部的宗见,过未体无论者,自有建立业果相续的依据。如《大毗婆沙论》说,大众部主张:“唯心心所,有异熟因及异熟果”(大正27.96上)。而且,即使同是奉行三世实有论,业果相续的建立也不尽相同。如有部譬喻师即主张:“离思无异熟因,离受无异熟果”“身语意业,皆是一思”(587上)。大众部(包括分别说部)及譬喻师,把业因业果建立在心心所法上,由一心相续转变差别,以成立业果轮回说(这部分,笔者于〈论师的业力观〉,有较详细的说明)。
至于有情造业以后,如何和有情身心相续发生关系呢?大众、分别说部认为:善恶业刹那刹那过去,业力也并未消失。如说:
僧只、昙无德(法藏)、譬喻,明现在业谢过去,体是无,而有曾有义,是故得果。(大正42.118上)
于佛法中,若有若无,皆方便说,为示罪福业因缘故,非第一义。如以因缘说有众生,去来亦尔。依过去意者,是方便依,不如人依壁等;亦明心生不依于神,因先心故后心即生。业力亦尔,佛知是业虽灭,而能与果作因,不言定知,如字在纸。罪业亦尔,以此身造业,是业虽灭,果报不失。(大正32.255下)
此身造业,业虽过去,但这是“曾有”的。曾经现有的东西,它虽灭了,但影响有情身心的力量还是存在,“如字在纸”般,清清楚楚的纪录着,因缘成熟,就能引起果报。这是说:过未是无体的,众生所造的业,刹那过去,即转化为潜在的动能,不离众生的身心相续中,故而“此身造业,是业虽灭,果报不失”。
至于主张“过未体无、现在有为实有”的经部譬喻师则说:“即过去业能生当果,然业为先,所引相续转变差别,令当果生”(大正29.106上)。过去所造的业,虽然刹那灭了,但它是曾经现有的东西,已成就在众生的相续中,如外种子,潜存着能生性,因缘成熟了,自然感果。这种子能生当果的“譬喻”,在《顺正理论》中有进一步的诠释:
然业为先,所引相续转变差别,能生当果。业相续者,谓业为先,后后刹那心相续起。即此相续,后后刹那异异而生,名为转变。即此转变,于最后时,有胜功能无间生果,异余转变,故名差别”(大正29.629中)。
有情造业刹那灭了,而当下就留下了…
《读《大毗婆沙论》札记 论师的“时间”观》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