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即归依,它是畜生有情最先受三自归者15。有一善现龙王,是长寿龙,厌恶龙身,知道出家修行的功德益处,于是变化成青年外道,到僧团里求听出家受具。善现龙王在睡眠时,现出原形,惊吓了大众。由此事缘,世尊制:“畜生者,于我法中无所长益,若未出家,不得与出家受具足戒;若已与出家受具足戒者,当灭摈。”16又依据《菩萨本缘经》记载,某龙王常为族群说法,劝修慈善,宣扬受持八斋戒法的殊胜,并亲自受持八斋戒法17。伊罗钵龙王受三自归,龙王自受持八关斋戒(近住律仪),显然地,畜生(龙)得受三归、八关斋戒,唯不得出家及受具足戒而已。那么,律师何故说畜生不得受五戒等呢?《萨婆多毗尼毗婆沙》解说:
凡受戒法,以勇猛心自誓决断,然后得戒。诸天着乐心多,善心力弱,何由得戒?饿鬼以饥渴苦,身心焦然;地狱无量苦恼,种种楚毒,心意着痛,无缘得戒。畜生中以业障故,无所晓知,无受戒法。虽处处经中说龙受斋法,以善心故而受八斋,一日一夜得善心功德,不得斋也,以业障故。以四天下而言,唯三天下阎浮提、瞿耶尼、弗婆提,及三天下中间海洲上人,一切得戒。……大而观之,爱佛法者盖不足言,若天、若龙、若鬼神、若郁单越、若不男、二根种种罪人,尽得受三归也。(大正23.509下)
依《萨婆多毗尼毗婆沙》律师的解说,畜生类等得受三归,但畜生类“以业障故,无所晓知,无受戒法”,故不得五戒、八斋戒、具足戒等;至于经中龙王受八斋戒的事迹,律师解说是“以善心故而受八斋,一日一夜得善心功德,不得斋也,以业障故”。律师的说法,大同于有部论师的主张,如《大毗婆沙论》说:
问:近事律仪依何处有?答:依欲界有,非色、无色界;依人趣有,非余趣;依三洲有,除北洲。问:若此律仪唯依人趣,契经所说当云何通?如契经说:时天帝释来诣佛所,作如是言:愿佛忆持,我是近事。我从今者,乃至命终,于其中间,护生归净。答:彼自显示是信等流,非受律仪,不应为难。(大正27.647上)18
问:近住律仪依何处有?答唯依欲界有,非色、无色界;依人趣有,非余趣;依三洲有,除北洲。问:若此律仪唯依人趣,契经所说当云何通?如契经说:有海居龙,从大海出,于六斋日,受八戒斋,放舍身心,寂然而住,徐发吟韵,作如是言:今于世间,无所恼害。答:彼得妙行,不得律仪,自庆暂时离诸恶行。彼自忆念:昔在人中,受八戒斋,不能清净,有毁犯故堕龙趣中。作是思惟:我本人趣,若能清净持八戒斋,今应生天受诸快乐,何期毁犯堕斯恶趣。厌恶行故,数从海出,受八戒斋,吟韵自庆。然实彼龙唯得妙行,不得律仪。(大正27.648下)
有部论师主张:畜生类有情,无近事律仪,亦无近住律仪;对于经中龙受八戒斋的事迹,解说是“唯得妙行,不得律仪”19。妙行,即身、口、意三妙行,属于十善业道的范畴,是一种道德律。意思是说,龙王实行的是道德律,并不是得律仪,因为旁生非律仪器,不得律仪故。
以上,从杀人与杀畜生命,谈及畜生是否得受律仪戒(三归、五戒、八斋戒、具足戒)等相关问题。声闻律典及部派论书,都一致主张:人是律仪器、畜生非律仪器,虽然诸天、鬼神、龙等诸趣有情也有爱乐佛法的,但是佛宣扬的是以人类为主的佛法。人生活在世间,人与人的互动最为密切,故杀生中以杀人罪最重。
参、断畜生命与危害小虫
世尊制:比丘故意损害畜生命,得波逸提。在这条制限下,所有会损害畜生类生命的行为,或者使用从畜生身上取得如蚕丝、皮革、骨牙等之类,都在禁止之列。以下,依次说明之。首先,说明断畜生命与危害小虫的制限。
佛教立本于“不杀生”的道德规范,不但严禁杀人,并且不得故意损害众生命;连水中有微细小虫,还得用漉水囊过滤后才可使用,以免无故伤害了它们。如律典记载:故意损害畜生命,畜生命断,得波逸提;若无害心,只是误杀,畜生死了,也是无罪。假如羊、马、象等牲畜来到寺院佛塔,碰触佛图形像,毁坏花果树木,可以用木棒、石头等敲打地面发出声音,让它们自动离去20;飞鸟鸣叫吵杂,妨碍比丘坐禅读经,可竖立栏楯、装设罗网,以阻挡鸟类进入21,但不得毁坏鸟巢,及任意破坏蜂巢22;即使蛇、老鼠、蜈蚣、蚰蜒等进入屋里,也只是把它赶走,或者用器物装妥,远送到无人来往处野放,不得任意伤害23。比丘游行教化时,要准备漉水囊,随身携带,水先过滤后才可饮用;明知道水中有虫,亲自浇地、浇草,或令他人浇,皆得波逸提24。也不得用兜罗(柳华、白杨华、蒲梨华、睒婆华)贮作枕褥,因为这类植物“臭秽,好生诸虫”,若使用,不但有杀生之虞,还招致“无有慈心,断众生命”的讥嫌25。如有比丘作织毛〔肖+毛〕扇,多杀细虫若草,就被讥嫌“无有惭愧,害众生命”,于是世尊制定:不应畜如是〔肖+毛〕扇26。曾有比丘亲自作瓦屋,聚积材薪、牛粪,放火燃烧,世尊说:“焚烧,伤杀众生”,无慈悲心;故不得放火烧诸草木,“若放火烧者,随所杀得罪”;也不得无故露地燃火取暖,唯病苦除外27。印度民俗中,“草木中有命根想”,比丘垦土掘地,被讥嫌是“掘地,断他命根”,故世尊遮止垦土掘地。夏天动辄骤雨,容易山洪爆发,外出游行,一旦遇到暴雨,不但会飘失衣钵坐具;又“践踏生草,夺诸虫命”,也将招致“蹈杀生草木,断他命根”的讥嫌,于是世尊制定:夏天得三月安居28。
以上,是律典中关于断畜生命与饮用虫水的制限。由此可知:佛教的慈忍护众生,不得故意杀害畜生类生命,不管是如象、师子、老虎等大的野兽,或小鸟等飞禽,连微细的小虫,都不忍伤害。世尊曾说:“若人有慈心,以米泔汁、若荡涤汁,弃着不净水虫中,使彼虫得此食气,我说彼犹有福。”(大正22.872上)世尊慈护众生的精神,从以上世尊规范弟子的制限中,深刻地传达了出来。
另外,有部论师说:若杀害蚂蚁的虫卵而毫无忏悔心,此人是已断善根者,因为“诸蚁卵于人,无过亦无所用,而故杀害尚无悔心,况复有过有用者,故知彼类已断善根”。于是论师假设问答:
问:杀断善人与害蚁卵,何者罪重?答:且依《施设论》说:若住等缠,其罪正等,所受异熟无差别故;若缠不等,罪随有异。有作是说:害蚁卵者罪重,非断善人,所以者何?蚁卵成就诸善根故。复有说者:杀断善人得罪为重,所以者何?人是善趣,害之重故。〔论主〕评曰:应作是说:若依罚罪,杀断善人得罪为重,得边罪故;若依业道,害蚁卵重,以彼成就诸善法故。(大正27.184下)
论中共有四种说法,论主评取的正义是:若以罪罚轻重来说,杀人得波罗夷(边罪),杀旁生类得波逸提,当然是杀人罪为重;若依业道来论,蚁卵皆成就诸善法,自然是杀害蚁卵的罪较重。有部论主的解答,涵盖了众生平等的理念,亦符合于有部“有世间信根”的学理;然在论师极度推演下,渐有偏颇的发展,竟然出现蚁卵等类(旁生趣)胜过于断善根者(人趣)的言论;《大般涅槃经》甚至还说:“杀害蚁子犹得杀罪,杀一阐提无有杀罪”29。这样的思想,显然不同于声闻律典以人类为本的精神,可以说已偏离佛教的根本思想了!
肆、蚕丝与羊毛
故意杀害畜生命得波逸提,比丘的衣服、卧具等日常用品,自然要避免使用杀生物,如不得用“杂野蚕绵”作新卧具。这里,有一个问题:在律典中,用“杂野蚕绵”作新卧具,或用“新纯黑羺羊毛”、“新纯白羊毛”作新卧具,皆是尼萨耆波逸提30。“杂野蚕绵”卧具,是蚕丝和绵参杂而作成的卧具,如今之蚕丝被(非100%);“新纯黑羺羊毛”、“新纯白羊毛”卧具,是用黑羊毛、白羊毛作的卧具,即黑色羊毛被、白色羊毛被。蚕丝的取得,煮茧抽丝会杀害畜生(虫)命;羊毛的取得,则只要剪羊身上的毛就可,不必杀羊就能取毛,何故都是尼萨耆波逸提?这问题,可从二方面来解说:
一、从世尊制戒的事缘来说,比丘之不得使用新野蚕棉作卧具,主要在于煮茧抽丝是一种杀生行为,如《僧只律》:比丘至养蚕家乞讨绢丝,主人“持茧内釜中,啾啾作声”,主人嫌责:“我闻沙门瞿昙无数方便赞叹不杀,毁呰杀者,云何沙门释子故杀众生,失沙门法,何道之有?”《五分律》:比丘亲自煮茧,居士讥嫌说:“沙门释子与我何异?此等常说慈忍众生,而今亲自煮茧,无沙门行,破沙门法”;居士在比丘前煮茧,蛹动作声,比丘教他:按着汤中。居士即呵骂:“汝常说不杀生法,而今教人杀生,无沙门行,破沙门法。”《四分律》:比丘到养蚕家乞蚕丝,在旁边看煮蚕茧,当“爆茧时,蚕蛹作声”,居士们见了即说:“沙门释子无有惭愧,害众生命,外自称言:我修正法,如是何有正法?求索蚕茧作新卧具。”《十诵律》说:拘睒弥比丘,作新憍施耶敷具,此国绵贵、缕贵、衣贵、茧贵,多杀蚕故。比丘数数乞,……擘治引贮,多事多务,妨废读经坐禅行道。”《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以下简称《根有律》)亦说:新野蚕丝卧具,此物稀有难得,价钱昂贵,比丘们为营造故,妨废正修读诵作意;又数数向居士乞索,诸外道见了,即轻贱言:“诸人当知:此沙门释子是杀生者,不舍害业,自作、使人用新野蚕丝作卧具,若用此者,杀多有情,如何以好衣食施彼秃人断物命者?”31
由此可见:比丘索乞绢丝及亲自擘治引贮,不但妨废读经坐禅行道的正行,而绢丝轻柔保暖物美价高,比丘…
《从律典探索佛教对动物的态度(上)》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