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恰证明有志者事竟成。经上也说:「那有天然弥勒,自然释迦。」一切皆从闻思修而成。我虽钝根之人,岂能例外,因之求学之志更为坚决了。
有一天也是机缘成熟,遇见了我在宝华山受戒的一位戒师达如法师,乃倓公高足,问我几时来湛山寺的?我将缘因说出,蒙他老到客堂说项,始允参加入学。在这两个多月期间,老人决不知道我这从江南来亲近他老的苦学僧,待监学仁智法师带我去拜见老人时,老人特别表示欢喜的说:「南方人到北方求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北方生活很苦,不是具有为求学而愿挨苦的人,决无此决心。」可见老人对我这学僧是何等重看,我在湛山寺八载,从学生而当到监学,皆老人的慈悲顾念及提拔。
更使我难忘而作为终身规范的,便是注重教育僧材素愿的精神,老人深知佛法发扬广大,挽救末劫人群倒悬之苦,必需有弘法僧伽,具有远大慧眼,了解高深佛法方是济世良师。若不具备僧伽教育,此种人天师表从何产生?故老人在东北宏扬佛法,创建丛林,每处规模宏大的丛林,皆创办佛学院,如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营口楞严寺等,莫不人材辈出。东北千万佛教徒大都受老人直接或间接的法益。说到湛山寺佛学院,办得更加出色,真学行并重,每日除听讲研究佛经教仪外,每晚修止观,一点钟,由老人亲自开示领导,并特请慈舟、弘一二位律师主讲四分律文,四月十五日至七月十五日结夏安居,具如佛制。
老人对出家僧众的病苦,特别关怀,也因他老在外当参学时,见到很多大丛林主事,对待一般普通僧人病苦,很少关心,一些贫苦僧人一有了病,不但没有钱请医生,药费更是大问题,老人亲身也曾尝过其中滋味过,故老人发愿,每创一寺,必购各种药材,诊症皆亲手诊断,从不因事忙或他情,而躭误学僧的病症,这是老人以世药而治身病,以法药而治无明之病的表现。
一九四九年老人受香港佛教会邀请,南来弘法住锡弘法精舍(即大师圆寂之所)创办华南学佛院,教育僧材,经过六年,二期毕业,中间几经艰苦,始将港九佛法扶起,欣欣向荣,其门人弟子遍于港九国外,皆对佛教文化,教育、各种社会福利事业,颇多贡献,今老人撒手西归,身命虽随烈火而化去,但慧命则永垂世间,亘延不竭。
坐地参访悼倓公
元果
修学佛法的先决标准必要学习放下。俗人终日奔波劳碌,争名夺利,常为区区的一毫子可以拼个你死我活,却不愿彼此退让半步,这是放不下,要是一个修学佛法的人,还是和俗人一样铢码必争,分两必较,请问学佛何为?平心地想,能放下,是自他两利的要诀。在某一利害关头,自己愿意退让一步,必能省却许多不必要烦恼,在他人,也可免去不少无谓的怨憎。学佛者要在断欲求真,能放下,便是断欲的第一步。满口的法数名相,并不能显示你在佛学上的真受用,能在日常生活中确切地做到与人无诤,才是你学佛的真正效果。
倓老平生为人开示,劝人看破,放下,自在。他老一生在佛学上的心得,也是这看破,放下,自在六字。我与倓老,平素因缘未就,不能亲近座前听聆法益,但自他来港十余年中,几次的拜谒,以及从接近倓老的友人口述中,知道倓老真是一位大德,不单是一位口讲的高僧,而是一位从自己日用中把佛法活泼地用事实表露出来的法师,倓老讲经说法,固然咸令闻者身心欢跃,而他将学佛的真功夫表露在日用生活上的身教,更是令诸亲近者,铭感五腑。现在我们且来细看倓老怎样在日用琐事上表现他在佛学上的真受用。最易使我想起的第一件事是倓老每逢过年或寿庆,皈依弟子供养的果仪自己不收藏一文,悉数交给当家作为印经,造像,放生之用。这是一般常人所不易做到的。他老的衣食住都很随便,几年没有看到他老穿一件新衣,与那些每日都在名利生活上求讲究者相比,正可显出倓老放得下的功夫相当到家,人到无求品自高,对倓老说,确是做到了这样清高的水准。
能放下,才能解脱自在。据说一次有一个学生问倓老:「老法师将来你老人家坐着死呢还是睡着死呢?」倓老毫无犹豫地说:「哼!我自己不会死吗?还用你问?」到他临终的时侯,真的,自己按一下脉门,立刻对侍者说:「不成了,我要去了,赶快把我扶起来坐」!刚坐起不久,面露笑容地告别众人去了另一世界。平时夸说自己开过悟,数说自己学佛久远,深入经藏,如在临终前自己做不得主,那么你和常人还是强不了多少。倓老平时说放下,从他对死的有把握,真实得到了自在解脱,丝毫没有痛苦,恋栈放不下的表情,请问这可假装得了的么?
来港十四年,拜见过好几位老法师,但要算有点因缘的只有倓公老法师。福慧精舍戊戍年四月落成,拟恭请倓公主持佛像开光典礼。蒙他老一口允承地说:「好吧!最后代你开一次光;我年纪老了以后有人请我再不干了。」当时令我无限感激。真的从那起时,四五年来再没有应请为人开光。这是老法师对后辈的慈悲爱护。使我永远难忘和景仰,有了这次因缘之后,他老在中华佛教图书馆讲楞严经,虽然路程遥远,事务烦杂,我总是抽暇去听经。他老虽届八十高龄而讲经声浪洪亮,不减当年,从远处听来,犹如五十余岁那么壮阔、清晰,由这优美的声色,把一听众的心都绾住在经文上,这就是他老一生法筵频开,争相竞请说法的最有利条件。真的,当一个讲经的法师,声调的柔和,优美,是笼络听众的增上缘。
倓公生在华北,所以出家,弘法,建寺办学都在东北一带,是振兴东北佛教的一位大功臣。先后创立九所大丛林,修建十余处较小的寺院,兴办十余处僧学院,培植许多弘法健将,遍布海内外世界各国,如今日在美国有祖印、乐渡、泉慧等法师,日本有清度法师,高棉圣扬法师,马来亚大雄法师,台湾慧峰法师,本港保贤法师(火头僧),大陆松泉法师等都是先后在倓公座下亲受教益的学僧。倓公一生很重视弘法人材,对于办学很认真。他老虽宗天台,而为学僧不惜聘请他宗名法师,如慈舟法师,弘一律师都曾为他罗致在湛山寺作讲师。他以为学僧时间,经济有限,不宜作长途行脚参访,由他聘请名师来院讲学,这种「坐地参访」的学校,对学僧受益必大,可以想见倓老不但办学认真,而对学僧又是那样的爱护备至,无怪在他老座下能培植那么多法将,这想是原因之一。
倓老是入寂了,我们这些后辈,如能将倓老身上所学到的,用在自己身上,我们便一生受用不尽。果如能继承他老弘法、建寺;办学,爱护后辈的心志,倓老便永远地依旧留住人间。
临风怀念一代大德,能不愧悚无已!
敬悼恩师
圆智
回溯圆智初觐老人时,于民国三十年(一九四二)春,天津居士林,讲演维摩诘经。彼时圆智年十八岁,挂单北京极乐寺,日夕求菩萨感应,冀遇明师,闻法得度。旋传现有北方大德倓虚老法师,莅津弘法,欣欣趋往。及仰瞻慈容,法体魁伟,顶有光辉,语言爽朗,声如洪钟,当顶礼时,老人合掌曰:「免礼,免礼,阿弥陀佛,同成佛道,同圆种智」。谦抑慈悲,令人肃敬。继呼入室,和蔼开示:「今值末法,僧多哑羊,穿着一件大领,即名为僧,对于僧之名义,事业,则了无所知。汝正年青,万不要在僧家打混,应该勤苦学习佛法,自利利人,方不负一番出家之大愿。寥寥数语,不啻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感激悲泣,不知置身何地。后闻无烦法师详为介绍,始知关外尊老人为活佛,即天台宗之嫡嗣,青岛湛山学院院长,中国三虚齐名之高僧。欢喜之下,自思明师已遇,岂可失之交臂,于是湛山求学之念,油然而生。从此拜依座下,不离左右,而充临时侍者,有便即恳老人准许湛山说学,辄答以慢慢再说而已。俟居士林法会圆满,又随老人至功德林及唐山芦台等处请经。直至老人回青岛时,命圆智留大悲院,发心一年,助理等慈和尚照料院务,倘有成绩,即准赴湛入学。与老人别后,一心一意,在院服务,搬砖运石,不辞辛勤。一年将届,老人果再莅天津,蒙等慈和尚之赞助,始得入天台学府。灵峰云:「晏安怠惰,不可学道」。盖老人培植之先,特试圆智能否忍耐虚心耳?湛山学院,原分四科:预料、正科、专科、研究科。凡来求学者,照例考试,按其程度,列入某科。老人因知圆智之程度,已早通知院方,免试送入预科修学,尤见老人之爱护,无微不至。翌年,暑假考试,考入正科,听讲大佛顶经。初则茫然不知所云,经克苦攻读,略露一线曙光。继而诸同学组织楞严研究会,以抽签式输流演习,以各讲一段为原则,另加补充一签,某位讲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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