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二早晨,我见到大师精神略微有异,大众发心念观音圣号,祈祷大师法体早日康宁,转大*轮。念完之后,我到楼上侍奉大师,突然大师对我说:「坐起来我要走了。」说的非常的肯定,我一人请大师坐起来,然后请智梵法师上来帮助大师坐好。「很如法,我要走了。」合上眼睛,已经不再说话了。大众师开始念佛,此时向外宣布大师将要往生的消息,各位同学到达之后,不知那位同学主张大师卧下比较舒服。我说:「坐化是大师的最后仪范,舒服不舒服是各人的想法,同学们应当遵从大师的遗嘱。」结果主张卧倒的多,我有什么办法阻止,只好退后念佛。后来同学知道大师用手表示决定坐起,重新趺坐,结好弥陀印,随从念佛,到午后六点十五分钟,安然的示寂了。亲教多年的大师,遽然撒手西归,没有断结使的我,一时不可抑制悲泪交集,号哭成声。当时天空乌云弥布,降下滂沱大雨,苍天都惋惜当代高僧入灭而悲鸣,日月失光,大地震动,佛教徒从此失去了光明磊落的导师,同学们从此永别了老人,所以不能不流泪不悲伤!
六月二十三日治丧委员会,颁布下午四时沐浴封龛,大众昼夜轮流念佛,大师垂目端坐如生。真像入定的大阿罗汉,南方九十多度的天气,什么变化都没有,参拜的人称为奇迹。
经过多次的沐浴,法体安然不动。坐化入灭,理应用龛,见解正确,而且合理。但是,时间仓猝,无有准备坐龛,其中有人提议,体老法师有坐龛可以借用,真是殊胜因缘,后经治丧委员会讨论,结果不同意用坐龛,理由:「港地暑天,屋中停放四十九天念佛,用棺比较合理,一旦有事谁来负责。」我想到后果的可虑,坚持用棺,实在是万不得已,事到如今,我心中非常懊悔,真不该改变大师端坐入灭的瑞相,真是罪过无边,唯有朝夕默祷,遥请常寂光中慈悲的大师乘愿再来娑婆,怜悯弟子当时迷惑的愚诚。
光阴荏苒,转瞬四十九天念佛七就要圆满了,天气炎然,诸师并无松懈,此为大师待人之诚,始有其胜举,学识陋劣的我,只有一心念佛,图报法乳的深恩于万一。
八月十一日上午,乐果长老主持港九同人公祭,明观长老说法起棺,袁梦君居士发心组织四众弟子通宵念佛,何丽群居士出资租用布棚,预备大众念佛之用,此种布施实为菩萨心肠。金刚经云:「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为大众痛苦着想的人,我称其人为大菩萨,十方诸佛之所护念。
八月十二日,请香港佛教联合会理事长筏可大和尚主持荼毗大典,华民政务司麦道轲,副司宪李孑农先生等敬献花圈,创香港佛教界未曾有的史例,各界参礼者三千余人,以上实在是大师一生为佛教的德业所感召。为节约起见,一切设备从简。午后二时举行荼毗,至午夜十时功德圆满。
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天气突变,恐防下雨,本院为安全计,决议提前检出灵骨舍利供人瞻仰,骨上有红缘斑点。并五色透明舍利,大小共计五千余粒,尚有未检出者,不计其数,其中尚未检净。不是乘愿再来的大菩萨,谁能表现这种春满月圆的妙境。
香港佛教月刊,特出专号纪念,表扬先德,至见热诚。余追侍大师数载,理应专文刊出,歌颂法乳提携之德。不慧学识谢陋,根性愚钝,有心无力,今略记数行,以志纪念。南无阿弥陀佛!
佛历二千五百○七年岁次癸卯十月三日写于
华南学佛院倓虚大师永久放生会筹备处
引述禅教台宗思倓虚上人
圣慈
释尊一代时教,禅是正行。以禅无言说,故说教以明之。先德谓我佛说教,所以明禅,是又禅出于教之征也。云何禅为正行?曰佛示行门,始终不离三学六度,三学中之定学,六度中之禅度,又如诸经中之示现三昧,示修三昧,以及一切观门,无一不是以禅示行。如是而说,宁有疑耶?当知禅由心参,不可言说。姑引教说:心参即是观心,以妙法契于一心,若不观心,法无来处。参禅顿悟见性,皆由观心得来。此宗门之胜境也,非教门所有企及也。后世持门户之见,判为如来禅祖师禅,甚或宗禅呵教,宗教呵禅,惜哉同一失也。
再约宗派说:佛住世时,并无宗派之分,分宗分派,肇自论家。兹举天台宗言:智者大师,明示传道在行亦在说,由是分说五时八教,一心三观,并宗尚法华,说玄义二十卷以解题,说文句三十卷以解经,说摩诃止观四十卷以解行,合教门宗门而会归于一。以视分河饮水,各严藩篱,大有别也。若叙台宗缘起,先是北齐慧文,依龙树大师中观论,说一心三观,授南狱慧思,再传智者。嗣其传者,是为灌顶章安。中兴台宗,当推荆溪湛然,四明法智。近代则以观宗谛闲,尊为泰斗。
倓虚上人,师事谛闲,演绎教观,疏经释论,名著特多。其中以始终心要义记,为最精审,令人拳拳服膺。抑以上人示迹河北,榆关内外,历建丛林。青岛湛山寺,庄严殊胜。法幢南移,驻锡荃湾弘法精舍,先后倡建华南学佛院,谛闲大师纪念堂,中华佛教图书馆。德泽日新,佛门慧炬。今岁八月,上人以八十有九高龄,安详示寂。四众群伦,顿失怙恃,悲仰同深。香港佛教月刊社,爰是发起征文,印行纪念特刊,以为之褒扬。谨以同情,不揣谫陋,随喜写小品文附于篇末。一以追思上人生平德行,扶植台宗。一以释宗门教门,同一佛脉,同一法流,期泯歧见。先德有云,宗通说亦通,如日处虚空,旨哉言乎。
追思倓公及观荼毗舍利记
能慈
众生生于娑婆世界,根性固不同,造化亦不同,因缘尤各不同,慈六岁生母弃养,父朝普陀,皈依印公,家设佛堂,潜修净业,隔年必亲诣一次,或上书请示法要,翘企还云,获如拱璧,弱冠恒常见之,莫明其妙也。
壬申初夏先父居皖往生,时值兵燹,交通险阻,慈在沪寓,未克侍侧,秋末返里,庐舍荒凉,先人手泽,家藏故物,荡然无存,每一念及,心酸不已。
经此大变,身似飘篷,浪迹江海,靡所凭寄。不意流离香岛,得闻佛法,而皈依倓公,当慈初次瞻仰听经时,由自性中而生欢喜,如远方游子,重睹慈父,如暗室中,突放明灯,如饥如渴,而得法乳法药也。慈根性钝昧,造化弄人,而与老人之因缘,益感殊胜。忆昔发心皈依,正当溽暑,老人法体违和,曾面谕勿燥,俟弥陀诞,定满汝愿,继卧病两月,几濒于危,四众惶惶,慈独具信心,知老人既亲口恩允,决不舍我而去,后果如期满愿,临时参加皈依者,达四十四人,老人开示三业十善,录音转播,清晰爽朗,不减平时,壬寅秋楞严经法会讲圆,老人又大病,冬至渐痊,慈心悬悬,不知作何观想,惟恐老人缘尽,乃于腊八佛诞,乞授五戒,今春讲金刚经,至十七分,天热休息,不料从此*轮停转,竟入涅槃。
老人于六月廿二日,预知时至,作跏趺坐,安详圆寂,至耄耋犹不息弘法,毕生精力献于佛教,伟业丰功,以及七七佛事,荼毗诸盛典,兹不赘赞,惟在火化三小时后,檀新之火熊熊,香气漫溢,遮龛之白铁通红,灵前助念大众,发现铁上,显出法身,左观似老人,右观似观音大士,再观则现莲池,现花现叶,幻化莫测,继而场外小童,齐呼弥陀升天,是时浓烟腾空,隐隐约约,若幢若盖,瑞相重重,此实不可思议境界,凡身临其境者,叹为观止矣。
逾三日清理火化亭,灵灰已冷,遗留朵朵骨花,有类海绵者,有类珊瑚者,有类白玉翡翠者,各色异葩,光彩夺目,及细拨灰烬,涌出舍利,愈拣愈多,旋拣旋有,其晶圆者,如珠走盘,用镜放视,五光十色,辉芒四射,今已拣获五千余粒,而灵灰之中,拣而复有,楞严经云「真空妙有,圆湛妙明」,借以譬喻,可作是观欤。
舍利之名,又称坚固子,世问珍宝,经火煅炼,即失光华,而舍利适得其反,藏经云,碎身舍利,乃戒定慧熏修而成。智度论曰,经卷是法身舍利,考舍利之生,可以祈求感应而生也,未必肉身焚化而有也,故高僧大德,说法、念佛、写经、禅坐,随处可生舍利,如衣襟、灯花、笔锋、蒲团等是也。
老人生前度化,无量无边,入灭又为一切世间现此难信希有之法宝,成就如是功德庄严,欲令法身,再行度化,大慈大悲,可谓虚空有尽,而愿无穷矣。
吾师今已去
晓云
「吾师今已去,痛失慈父,乘愿当再来普利群生。」「十载前师说法华,吾知安乐行超世病,五年来依止受教,我今失慈父哭恩师。」
师去矣,能无恸于中,三日前,侍疾助念,送师生西,哭师示寂,封龛之日,四众纭集,九十老人,在俗称笑丧,法师弟子亦当堪忍节哀,然人毕竟未超佛,如昔世尊,于双林示寂,阿难及徒众亦悲悼凄楚,可知我等尚界凡夫,岂能自免,故念佛之声,不成声,饮泣垂泪之哀悼,凡跟随老人之四众,其怆然不能抑止内心之悲悼也。
师于十一日下午六时十五分坐化,是日午前十一时许嘱侍者扶起趺坐,示寂预知时至矣。师坐化前并不注意自己去后之躯壳当如何处置,向未提及,有问之者,亦恬达以应,盖谓身后事,我不管,师了了落落,任教身后一把火,化灰成烬。如是观想知师本不在乎, ,去则去矣,去后之主意,是大众事,所以师本坐化,将卧荼毗(荼毗是梵语即火葬)故去后之封龛即封棺,于封棺典礼,瞻仰遗容之一剎,我见师又安然就睡于三尺铜棺之内,是从庄严跌坐于满室鲜花绕布床前之后另一个境界。这是最后一见师面之境界,预知悲痛必难忍,但当绕棺合十之时,忽然心中涌上一种思想──师平生之一贯,为师为人,一味平实,平实到定名封龛,仍归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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