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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市政此时已归还中国,其地冬暖夏凉别有天地。中西富商大贾,政府要人,或退伍官僚,多有避暑别墅设于其间。建筑形式花样别致,巧夺天工,以便避暑者游目骋怀,乐以忘忧。老人第一大护法王金珏──王湘汀氏,即因避暑而得度。湘汀曾佐大军阀孙传芳打天下,机智多谋,韬略满腹。孙军初期,连战皆捷,势如破竹,掩有五省,皆王氏之谋。因其为智多星。鬼计多端,有王小鬼之称。后因传芳得位而骄,拒纳忠言,王氏引退,孙亦失利,最后一败涂地。大势已去之后,晚年隐居天津租界,不免血溅佛堂,死于一弱女施剑翘之手。一代称雄,如此结束,杀人者人亦杀之,可证因果之至理。王氏之皈依可谓具有先见之明,世事沧桑,汉夷叠变,无常迁流,即实际之教训。其未见老人之先,本已倾慕佛乘,为解胸中积疑,曾遍访江南名剎。名德如印光、谛闲诸公均曾造访,终以因缘未契,疑未尽释。后因盛夏到青岛避暑,老人适于斯时假教育馆讲金刚经、王氏随众听讲多次,积疑渐释,此时老人并未识王氏其人。后王氏投刺谒见,老人始知其身份,乃炫赫一世不平常之人。款谈之顷,寥寥数语,王氏大惬心怀,率其全家归依老人座下,为湛山寺全部局面开展第一流大护法。王氏之好友青岛市长沈鸿烈氏,胶济铁路委员长葛光庭氏,山东省主席韩复矩氏。一时均被王氏拉拢而来,便服杂坐于经堂,与一般民众平坐听老人讲经,对于修建湛山工程,以及八十余名青年僧人生活开支,能尽最大之努力维持,终于完成。
老人对于学僧特别爱护,其在东北三省及北京,已传「最爱学生」之名。及至青岛成立湛山寺僧校,学僧初仅二十余人,课程以楞严、法华、金刚、起信为主,兼以天台教观、国文算术、外文辅之。更重视行持,上殿过堂,必亲临率领,以身作则。对于学僧有三不限。不限年龄,不限程度,不限来去,三者为全国任何僧校所无。一般僧校招生,第一先限年龄,次限程度,再限修学期限,修业未满,不准离去。老人认为出家人大多失学,青年者固需求学,中年乃至老年从未求学者正多,如一定限制年龄,此辈今生永无求学机会,不惟虚度一生,亦是人生最大憾事,关于程度,更难规定,正因僧人大都失学,如何论其程度,只好进门来,从头学起。至于不限来去,因出家人最爱自由,各有因缘,养成习惯。如果一定限制,弄成要去者不得去,不免哭叫,要来者不得来,反叹向隅。最好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鸢飞鱼跃,各适其适。但不来者也不请,犯过被遣者,不许再来。老人此种措施,在当时佛教情形,确属客观必要,正合时机。因之一时之学僧人数大增,经常八十余人,其间最小稚龄者有之,年届半百始学识字者有之。虽然自由来去,而经常不下八十余人,虽然来者不拒,也以居住问题满额为限,至无处安单时,也无法「不拒」,但彼来而无法安单,其间不少优秀怀才之英睿,先来占优等床位与座位,也有目不识丁。因此宁愿睡临时搭成木板房或门房以候空额者有之,甚有等侯数月半年仍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回程而去者更有之。此时可谓老人湛山一会最隆盛之期,值得大书特书。老人对于学僧之间一视平等,概无畛域之分,对学僧称呼一概称某某法师,不单呼名字。学僧对老人则自动呼「老法师」,学僧之间也互称法师。老人对于饮食一概随众过堂,从不别众私置,信士送来水果点心,自不吃用。积存足够大众分食之数,则于饭后分散与大众,持回寮房自用。银耳等物则于早课前煨好,大众分饮,以免为俗人见,指僧人享受润绰。职事中监院、维那、知客、僧值、监学、香灯、侍者,夜巡、班长皆由学僧兼任,有事办事,无事听课,概无职事与学僧不同阶级之分,以免上下隔阂。学僧有患病者,医药由公费供给,有自备药房,储存大批中药,老人本善歧黄,故不需另外延医。学僧偶有染息,无不手到病除,犹对严重伤寒最为拿手,大麻黄汤。一剂便汗,重病如失。然有懒惰学僧,无病装病,藉以偷闲,甚至弄假成真,一病不起,埋骨山沟,积坟累累,作枉死鬼者有之,长年累月疾病缠绵者有之。对于医药根本绝缘,永无问津者亦有之。大国手张百效,悬壶有年,名声卓著,且擅道家内功,红光满面,一望知为有道之士。即因老人医术高明,更曾修内功,尽舍其旧学而学佛,初率全家皈依为居士,后更率全家落发出家。惜受戒后,一病不起,抱憾而终。
三不限中,正因有「来去不限」一条,学僧们不免浮动,往往因另访一师,千里跋涉,辛苦吃尽,到头无获。老人为杜此弊,特注意广邀海内名德来校,以便学僧坐地参方,无需跋涉。慈舟老法师、弘一律师、真空长老,均先后应邀而来,开空前未有胜概,奠定律学、禅学之根基。慈老本弘华严,海内知名,而严奉律制,求之末世盖不多见。来校后学僧本请讲华严,以一闻大经为愿,而慈老宗旨欲弘戒律,不讲华严。佛法本重根机,学僧之请求,即机宜所在,而慈老不此之顾,一定讲戒律,先讲四分戒,再讲随机羯摩,并提倡持午。校中本无持午,经此提倡,初尚勉强,后乃风从,由老人主张,取销晚饭,奠定全校持午之制。后来有青岛某名流,游日本,日本有一全国道德最高法师,为全日人民崇拜,其原因即「持午」,某名流报曰:「敝国青岛湛山寺全寺僧人八十余名皆持午」,日人闻而咋舌。
关于老人轶事,有益佛门者屈指难数,兹择荦荦大者记述一二,用作追思,其间或为影尘回忆未载,亦可供为参考。
大师示寂前后
大光
倓虚大师,在夏历癸卯年六月二十二日(即阳历一九六三年八月十一日星期日)香港夏令时间(比平时拨快一小时)下午六点十五分,圆寂于香港新界荃湾弘法精舍,享年八十九。翌日(二十三日)下午四时,由乐果老法师主持封龛典礼。从此,中兴天台的一代耆宿,中国佛教的一代大师,与世长辞了,海外佛教人士闻讯,莫不同深哀悼。
大师圆寂后,我接到海内外许多来信,询问大师圆寂前后经过情形,促使我写一篇报告。
倓虚大师,是在民国三十八年己丑(一九四九)三月间来香港的,那年大师正是七十五岁。记得六月初一,给大师贺七十五岁生辰时,为了赞颂大师功德,我还作了一个歌,请大师升座,我们同学站在面前唱,唱完了请大师说法。那时大师还很健康,每天除了给学生讲经、讲医学、应酬之外,每到礼拜,还要不辞舟车跋涉,到东莲觉苑去讲经,早晚楼上楼下的走走看看,对宏法,造就学人,一点都不放松。
到了香港的第三年,(一九五一年辛卯)大师七十七岁,夏间,曾把腿部跌伤过一次,休养几个月。甲午年,(一九五四)大师八十岁,八月十二日请经完毕后,回到寮房即感不适,冷热交作,上吐下泻。
己亥年(一九五九年)大师八十五岁,十月间又病过一次。这两次病,都是前后经过三四个月,病情严重,都已到了弥留状态。
在未来香港之前,即民国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大师七十岁时,也生过一场大病,病情严重的时侯,使到四众弟子都痛哭流涕,准备后事。后来经过一的日本医生,尾河先生代为医治,总算吉人天相,渐见痊愈。自此次大病以后,大师身体,便日感衰老了。
但是,大师在此次大病之后,却有一种特殊灵感,说他可以活到九十岁,这话并不祇和一个人说起,这样说来,是大师在廿年前,已预知自己临终之期了。
再说这次临终的前后情形。
今年春间,大师经过数年之久,讲完一部楞严经之后,又应四众之请,在中华佛教图书馆讲金刚经,每周讲一次。夏历五月初十,金刚经讲到第十七分,便停讲了。这时大师感到身体疲惫、气弱、胃呆、饮食减少,而且痰多。偶尔应弟子劝说,服一两剂中药,都是以化痰、开胃、补气为主。
大师自己是懂中医的,尝对人说:「百病皆以痰作祟」,年纪大的人,痰多,而又饮食减少,并不是一种好现象,但大师除了觉得痰多,身上困惫之外,其他并无痛苦,每天对各方来探病的人,仍是谈笑自如。
大师为了方便接引市区的人,同时也为了讲经方便,免得经常来来去去的,因此这两三年,经常是住在中华佛教图书馆的时侯多。
旧历六月初一,是大师八十九岁寿辰,依俗例,今年就应该做迎寿祝贺九十岁诞辰。当然大师自己是不注意这些事的。早在去年,蔡念生居士,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香港佛教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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