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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初三阶教大德惠恭行历及其佛学思想▪P5

  ..续本文上一页法》代替佛经,故自己可以抄经,而不许别人抄经、诵经。日本所传《三阶教法》卷四有云:“于佛经内,抄前抄后,抄后著前,前后著中,中著前后,当知如是诸恶比丘魔伴侣。”就连载有三阶教信奉的“常不轻菩萨”的《法华经》,三阶教亦一概反对读诵。有僧孝慈“劝彼持《法华经》优婆夷等言:“汝等持《法华经》,不当根机,合入地狱。””[57]这样对照一下,惠恭于法门寺刻写《佛遗教经》、《般若心经》,且明曰“昭其未悟”,明显有“借教悟宗”的倾向,显然与其祖师所倡不一致。这可以看作惠恭大德“离宗背道”的一个方面。

  惠恭立碑刻经并不是偶然行为。碑文有云:“道存□□,□执油于副墨”;“理归微渐,见法雨于临墀”;“寂静律仪,则睹文齐相;澄清等忍,则观义忘言”。此可看作其刻经的理论宣言。其中,最后一句论“相”与“文”、“言”与“义”的关系,认为可以借助文字观相,也可凭借言悟义,不过最终须得意忘言而已。第一句中,“副墨”指文字,源于《庄子·大宗师》:“南伯子葵曰:“子独恶乎闻之?”曰:“闻诸副墨之子。””第二句中,“墀”意为高台,在此指讲台、讲堂。这样看来,惠恭的意思很明确,尽管其道隐微难言,但完全可通过文字得其真意,亦可于讲经、诵经中得其旨归。正因为如此,惠恭于碑文中写道:“碑若天工,字凝神运,密严显迹,含性招训。”不过,惠恭为何专刻《佛遗教经》和《般若心经》呢?可能有三条原因:一是这两部经都很短小,便于纳于一石;二是《遗教经》讲“以戒为师”,《般若心经》讲“般若空观”,“戒”与“空观”均是三阶教义所重;三是,这两部经都是唐初教界及朝廷所重。唐太宗于贞观年间曾专门下诏颁布《《〈佛遗教经〉施行敕》:

  令所司,差书手十人,多写经本,务在施行。所须纸、笔、墨等,有司准给。其官宦五品已上及诸州刺史各付一卷。若见僧尼行业与经文不同,宜令公私劝勉,必使遵行。[58]

  因此缘故,《佛遗教经》十分普及。《般若心经》为玄奘于贞观二十三年译出。未几,弘福寺沙门怀仁历时二十五年集得王羲之字迹制成《般若心经》碑石。有唐一代,《遗教经》及《般若心经》不断被书写刻石。从这个角度看,惠恭选中这两部经刻石,也有迎合朝廷、僧俗的动机。

  作为三阶教僧,惠恭无疑是其教义的忠诚信仰者和坚定实践者。然而,惠恭重视禅法,看重讲经、诵经,明显与信行的传教风格不同。这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随着时代的变化,三阶教的“异端”色彩受到了许多僧人的批评,其生存面临着许多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三阶僧人也有所分化,在一些僧人身上表现出了向传统佛教回归的倾向。惠恭大德就是这样一位僧人。证之于武周圣历二年(699年)敕文:“其有学三阶者,唯得乞食、长斋、绝谷、持戒、坐禅。此外辄行,皆是违法。”[59]可见,如惠恭所为,在唐初三阶教内当较为普遍。当然,也有固守信行立场的人,如前述之孝慈及武周时期的净域寺的法藏。释法藏,俗姓诸葛,苏州吴县人。年十二岁出家,伏膺净域寺钦禅师。法藏对于信行之教旨“守而勿失,作礼奉行”,以为“镕金为像,非本也;裂素抄经,是末也。欲使贱末贵本,背伪归真,求诸如来,取诸佛性。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众生对面而不识,奈何修假以望真?”[60]法藏于开元二年(714年)十二月十九日圆寂,春秋七十八。这位法藏稍晚于惠恭,于当时亦有较大影响,代表了唐初三阶教的正统作风。

  总之,惠恭于唐初三阶教贡献较大。他看中了处于上升时期的法门寺,于其中建立了三阶禅院,并得到了朝廷的首肯以及民众的信仰,高宗敕封其为“检校佛塔大德”。按,此处之“检校”,当为僧职名称。“检校”本为朝廷散官名称,东晋时有检校御史,唐有检校官,如检校司空、检校礼部尚书等。[61]还有,净域寺法藏亦得武后崇信,“如意元年,大圣天后闻禅师戒行精最,奉制请于东都大福先寺检校无尽藏。长安年又奉制请检校化度寺无尽藏。其年又奉制请为荐福寺大德。”[62]有学者[63]误以为“检校”为“检抄”之意,似乎武后曾下令大规模地清理三阶教寺院的“无尽藏”。从惠恭于法门寺的行历,我们有理由认为,唐初朝廷并未特别的压制三阶教,基本上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不仅如此,朝廷还对著名的三阶教僧人有所奖掖,如僧邕圆寂后“主上(太宗)崇敬情深,赠丝帛为其追福”,“左庶子李百药制文,率更令欧阳询书文。”[64]又,唐书述《两京新记》载,化度寺无尽藏院“贞观之后,钱帛金绣,积聚不可胜计,常使名僧监藏”。不过,唐初朝廷未加限制,但也未曾如对其它教派一样扶持其发展。三阶教义是对两次灭法的直接反应。这种对现实情况的描述反映了社会动乱、佛法遭劫的情形。一旦政治形势稳定,“国泰民安”,这种描述对统治者来说,无疑是一种诽谤、诬蔑,因此,引不起统治者的好感。另一方面,信行以普法标榜宗门,将其它派别一律视为“别派”,特别是对佛经的疏远,引起佛教内部普遍的反对。唐代许多史籍中均载有三阶教僧人遭恶报的传闻。随着各宗派的形成、壮大,压制三阶教成为各宗题中应有之义。从这个角度言,与其将三阶教的衰落甚至消亡的主因归之于朝廷的禁断,毋宁归之于佛教内部的反对浪潮。而这一浪潮的兴起,其根本原因在于三阶教义已经不太适应当时现实的需要。正是教内的强烈反对推动了朝廷对三阶教态度的转变。武后的禁断令,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其它派别僧人的鼓动,而非出自武则天之本意,故其未能行之深广。即就是颇为严厉的“开元年禁断令”,也未能阻止三阶教的继续流传。德宗甚至允许将三阶典籍编入《贞元录》。[65]之所以如此,乃是因朝廷并未生坚决禁断之心,故其态度一直摇摆不定。甚至遭到“会昌灭佛”的打击,三阶教方告消亡。总括三阶教的传播历史,基本上是自生自灭而已。

  (原刊发于《世界宗教研究》1999年第1期。)

  


  [①]分别见于陈景富著《法门寺史略》,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韩金科、王均显撰《新发现唐法门寺住持〈惠恭禅师大德之碑〉》,《文博》(西安),1991年第4期;李发良著《法门寺志》,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

  

  [②] 此行未满。

  

  [③] 此行未满。

  

  [④] 此行未满。

  

  [⑤] 此行未满。

  

  [⑥] 此行55字,“生”字乃添加小字。

  

  [⑦]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上,《大正藏》第52卷,第406页中。

  

  [⑧]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上,《大正藏》第52卷,第406页下。

  

  [⑨]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上,《大正藏》第52卷,第406页下。

  

  [⑩]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25,《大正藏》第50卷,第633中-634页上。

  

  [11]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25,《大正藏》第50卷,第634页下。

  

  [12] 宋宋敏求《长安志》卷10,《宋元方志丛刊》第1册,第125页,中华书局版。

  

  [13]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16,《大正藏》第50卷,第560页上。

  

  [14]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16,《大正藏》第50卷,第560页上。

  

  [15] 此段引文均见唐道宣《续高僧传》卷19,《大正藏》第50卷,第583页下-584页上。

  

  [16]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29,《大正藏》第50卷,第697页上。

  

  [17] 唐释怀信《释门自镜录》卷上,《大正藏》第51卷,第806页中。

  

  [18] 参见韩金科、王均显《新发现唐法门寺主持<惠恭禅师大德>》,《文博》1991年第4期。

  

  [19] 唐张彧撰《大唐圣朝无忧王寺大圣真身宝塔碑铭并序》,《全唐文》卷516。

  

  [20]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上,《大正藏》第52卷,第406页下-第407页上。

  

  [21]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上,《大正藏》第52卷,第407页上-中。

  

  [22]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上,《大正藏》第52卷,第407页中。

  

  [23] 唐张彧撰《大唐圣朝无忧王寺大圣真身宝塔碑铭并序》,《全唐文》卷516。

  

  [24] 唐道宣《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上,《大正藏》第52卷,第407页中。

  

  [25]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16,《大正藏》第50卷,第560页中。

  

  [26] 明刘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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