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是现存的署名真谛翻译的《遗教经论》。根据这一条资料以及窥基的征引,基本可以证明在唐初有很多人已经将《遗教经论》和《遗教论》看作是同一本书了,智升的著录只是顺应潮流而已。
宋代文献继续在引用《遗教论》。《净心诫观法发真钞》有两处用例。其书卷一说:“马鸣造《遗教论》亦召凡夫为下地也。”其书卷三说:“马鸣《遗教论》云“示现有色无色解脱功德,皆从此生故”,一切种智者佛所证之智也。”此引文在现存的《佛遗教经》中是:“能生诸功德者,示现有色解脱功德、无色解脱功德,彼二相顺相违解脱功德,皆从彼生故。如经依因此戒得生诸禅定及灭苦智慧故,次说劝修戒利益故。”——此中将此《遗教论》的作者说成是马鸣,而这一歧说,在宋元时期颇为流行。后来的文献有纠正,说《遗教论》的作者是世亲,但隋唐的经录都未说及作者,因此,何时题名世亲撰,也是一个谜。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智升的结论是正确的,现存的《遗教经论》就是真谛所翻译的《遗教论》,它不存在“伪论”的问题。
4.《决定藏论》、《无相思尘论》、《解捲论》
智升在著录真谛译籍时增补了五部论,即《决定藏论》三卷、《无相思尘论》一卷、《解捲论》。此三部的共同特点是费长房《历代三宝纪》未著录,但在智升时代仍然在流通,并且署名真谛译。
关于《决定藏论》,唐代玄奘门下说《决定藏论》是《瑜伽师地论》的“抉择分”。如唐窥基《瑜伽师地论略纂》卷十三说:“前本地分直述义相,今当重问答,决疑择要,故名决择。旧云“决定藏”者,非也。彼言尼也,摩可言决定。既云毗尼生折邪,此言决择,何得称为《决定藏论》?”遁伦集撰的《瑜伽论记》卷一说:“《决定藏论》是决择分初。”窥基是反对“决定藏”的译名的,但由此也可见出,玄奘门下是看到过《决定藏论》的。
现存经录中,最早著录《决定藏论》的是《大周刊定众经目录》,此书卷六载:“《决定藏论》一部二卷。《回诤论》一卷,二十五纸,右后魏瞿昙般若留支译,出长房录。”对于这一条资料,唐清素《瑜伽师地论义演》卷一解读为:“费长房录云:《决定藏论》一部三卷,后魏瞿昙般若留支译,是抉择分之初文。”其实,费长房《历代三宝纪》中并未记载《决定藏论》。对照可知,清素是误解大周录的上述记载所致。这一点,早于清素的智升倒是很清楚。《开元释教录》卷十二说:“《决定藏论》三卷,梁天竺三藏真谛译单本。右此《决定藏论》,大周录中乃云失译,而不指言何代翻出。今详此论文势,乃是真谛所翻,《论》中子注乃曰梁。言前代录家遗之不上,今为真谛所译,编于梁代录中。”由智升所说,他是从“文势”以及杂于论中的注解判定为真谛于梁代译出。智升的看法是正确的。
《无相思尘论》一卷、《解拳论》(也作《解捲论》)一卷,最早由隋彦琮《众经目录》著录,此书卷一载:“《金七十论》三卷,《思尘论》一卷,《解拳论》一卷,右三论陈世真谛译。”唐道宣《大唐内典录》卷五则沿袭此说,将《解捲论》、《思尘论》直接列入真谛译籍目录中。智升《开元释教录》卷七则作了总结:“《无相思尘论》一卷,初出,与唐译《观所缘论》同本,见靖迈《经图》及《内典录》。《解捲论》一卷,初出,与唐义净《掌中论》同本,见靖迈《经图》及《内典录》。”
由上述三论的著录可见,尽管费长房仅仅根据所见经录著录真谛译籍是有遗漏的,而智升编写经录不仅关注经录的记载,也注意收集当时流通的经论中的题注。由此反观隋法经编写《众经目录》,所收集的真谛录尚且残缺不全,更何况他习惯以经录来否定当时流通经论之题记中的说法呢?
5.《无相论》
如上所述,智升在真谛译籍目录中还列入了《显识论》和《转识论》两部有关唯识学的重要论典。
《显识论》一卷和《转识论》一卷,最早由《大周录》著录。而《开元释教录》卷七载:“《显识论》一卷,内题云《显识品》,从《无相论》出,题云真谛译,新附此。《转识论》一卷,即出前《显识论》中,题云真谛译,新附此。”智升说《转识论》是从《显识论》中“出”的,值得重视。其后又有一语:“出论题单本”,似乎说明“此论于古代附于《显识论》中,至唐始单行耳。”[55]
有一重要的问题,唐代文献中一直说真谛译有《无相论》,而经过当代学者的考证,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无相论》是对于真谛所翻译的《三无性论》、《显识论》、《转识论》三种论典的总称。关于《三无性论》,玄奘、窥基门下说过,此论相当于玄奘翻译的《显扬圣教论·无性品》。如《瑜伽论记》卷一引用文备法师的话说:“昔传引《无相论》阿摩罗识证有九识。彼《无相论》即是《显扬论·无性品》。”而日本学者林彦在其所著《陈唐三十唯识论国译对照》一书中认为,《转识论》为玄奘所译《唯识三十论》之异译。从古代文献的引用看,以《无相论》称名的内容在现在单行的《三无性论》、《显识论》、《转识论》都可以找到,因而可以认定这三部论都属于真谛翻译的《无相论》的内容。现在的问题是,唐人为何会将此三部论总称为一个书名呢?
目前学界对上述问题有三种看法[56]:第一种是中国学者苏公望的主张,“《无相论》或为真谛纂摘各论有裨自家学说之部分而成指一书,并以己意择之者欤?”[57]第二种则是日本学者胜又俊教的观点,他推测,因为三部书思想比较一致、翻译时间、地点相同,而且都是比较小的论书,为了方便流通,真谛及弟子们便称其为《无相论》。第三种则是日本学者镰田茂雄的看法。他认为,此三论原来形态是《无相论》的三品,即《显识品》、《转识品》、《三无性品》,所以后世在此书单独流通的情形下仍然称其为《无相论》。笔者认为第三种说法庶几近于历史的真相。
第一种说法和第二种说法有一共同的理据,就是相信《转识论》是解释《唯识三十颂》的。笔者以为,这一考据根据并不充分,很难作为定论。[58]第二说立论的几点理由不大能成立,所谓方便流通是一句空话,《转识论》仅仅三纸(智升的记载),而《三无性论》和《显识论》都较长,现今学者将三论合为一璧,方才能够读通,而且翻译时间、地点相同都是现代人臆测,毫无古代文献依据。更重要的是,现存的《三无性论》的末尾说“《三无性品》究竟”,《转识论》末尾说“是名《识转品》究竟也”,而《显识论》末尾无结束句。由此可见,此三论自身是不完整的。再参照经录著录情况,隋代三种经录以及唐道宣《大唐内典录》并未著录《显识论》和《转识论》而仅仅著录《三无性论》。这说明,隋代还能够看到的真谛录及其行历中并未单列《显识论》和《转识论》,而这两部分的内容很大可能当时是与《三无性论》一起流通的[59],其总名就叫《无相论》,也许由于《三无性品》在其中篇幅最大,当时编写经录者即以《三无性论》列之。
6.苏公望补充的八种
苏公望(苏渊雷)在其所撰的《真谛三藏译述考》一文中,在古代各种经录之外又考证出真谛八种译籍和著述。而其根据是梁译《大乘起信论序》和几种僧传。
现存署名智恺的《大乘起信论序》有文说:“遂嘱值京邑英贤慧显、智韶、智恺、昙振、慧旻,与假黄钺大将军太保萧公勃,以大梁承圣三年岁次癸酉九月十日,于衡州始兴郡建兴寺,敬请法师敷演大乘,阐扬秘典,示导迷徒,遂翻译斯论一卷,以明论旨。《玄文》二十卷,《大品玄文》四卷,《十二因缘经》两卷,《九识义章》两卷。传语人天竺国月支首那等,执笔人智恺等,首尾二年方讫。”现今有不少学者承认此论序中的这一条记载是符合历史事实的。而序文中中所记的《九识义章》二卷在隋代经录中已经有著录,而《玄文》二十卷、《大品玄文》四卷、《十二因缘经》两卷三种则隋唐经录都未见记载。但是,日本僧人编的《华严宗章疏并因明录》则记载说:“《大乘起信论玄文》二十卷,真谛三藏述。《大品玄文》四卷,真谛三藏述。”此中说,《玄文》二十九卷是有关《大乘起信论》的注释,而《大品玄文》是有关《摩诃般若经》注解。《东域传灯目录》对此译籍也有著录。在《大品般若经》注疏项下有文说:“同经《玄文》四卷,真谛三藏撰。”又记载说:“《大乘起信论玄文》二十卷,真谛。”从这两种著作传入日本的情形来看,上引序文所说应该是真实可信的。明朝编的藏经中收入了《大宗地玄文本论》八卷,署名马鸣菩萨造,真谛三藏译。此书晚出,宋元藏经都未收,加之卷数也不合,遂引起现代学者一致的怀疑,反而连带着怀疑《起信论序》的记载。这种株连其实没有根据。
苏公望依据现存的若干资料考证出真谛注疏八种,即《中边分别论疏》三卷、《大乘唯识论义疏》二卷、《大乘唯识论注记》二卷、《摄大乘论义疏》二卷、《明了论疏》五卷。
关于真谛著有《中边分别论疏》的依据主要有三条:第一是道宣《大唐内典录》卷五记载:“《中边分别论》三卷,于临川郡出,并《疏》三卷。”第二,唐窥基《成唯识论述记》卷一在讲到《唯识三十颂》的作者问题时说:“九百年间,天亲菩萨出世,造此颂本。真谛法师《中边疏》亦云“九百年中天亲生也”。”第三,圆测法师在《解深密经疏》中也引用了真谛法师《中边分别论疏》中的说法以证其说。由此三者可见,至少在玄奘门下弟子活动的时期,此疏还存在。
关于《大乘唯识论义疏》和《注记》,主要依据是慧恺撰写的《大乘唯识论后记》。其文说:“慧恺以陈天嘉四年岁次癸未正月十六日,于广州制旨寺,请三藏法师枸罗那他重译此论。行翻行讲,至三月五日方竟。此论外国本有义疏,翻得两卷。三藏法师更释本文,慧恺注记,又得两卷。”[60]这里说得很清楚,真谛…
《第二章 摄论学派及《大乘起信论》的传播 第一节 真谛对唯识经典的传译》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