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山栖谷饮,禅诵无歇,理窟更深,浮囊不舍。”此中须明确的是“汲郡西山”的所指。现代许多学者不加辨析地将此解释为今河南省汲县(1988改为卫辉市)。其实,“汲郡西山”就是指安阳市的林虑山,在史籍及出土碑铭中屡见“相州汲郡”以及“汲郡林虑县”的提法。这是因为北魏曾经在邺设置行台,以经营黄河中下游地区,道武帝天兴四年(401年)于邺行台管辖的六郡(魏郡、阳平、广平、汲郡、顿丘、清河)置相州,以取河亶甲居相为州名,是为相州之始。其辖区大致相当于曹操时代的魏郡。其后,虽然相州辖区屡变,汲郡很多时候也不再属于相州,但“相州汲郡”的称呼则延续未绝。此称呼的另外一个来源当与安阳县有关。晋始置安阳县,属魏郡。后魏又并入邺,后复置,属汲郡。后周末,自故邺城移相州治此,也称邺县。隋开皇十年(590年),又恢复安阳县之名。相州城外有西山和林虑山。林虑山属于林虑县,三国魏时属朝歌郡,晋时属汲郡,北魏太平真君六年(445年),省入邺县。太和二十一年(497年),复置。永安初(528年),又置林虑郡。北齐郡废,北周复置林虑郡。由此可见,净影慧远于北齐承光二年(578年)周武帝于齐地灭佛之后,至北周大象二年(580年)之间,避难的地方是相州外的西山。
北周于大象二年(580年)恢复佛教,于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各立大陟岵寺,置“菩萨僧”,净影慧远被安置于少林寺。杨坚代周立隋之后,慧远重新剃发恢复比丘身份。慧远在洛阳大开讲会,“远近归奔,望气成津,奄同学市,所以名驰帝阙,皇上闻焉。下勅授洛州沙门都,匡任佛法,远辞不获免,即而位之。”隋文帝听闻慧远之声名,任命慧远为洛州“沙门都”。慧远“立性质直,荣辱任缘,不可威畏,不可利染,正气孤雄,道风齐肃,爱敬调柔,不容非滥。至治犯断约,不避强御;讲导所之,皆科道具;或致资助有亏,或不漉水护净,或分卫乖法,或威仪失常,并不预听徒。自余堕眠失时,或后及法席,并依众式有罚无赦。故徒侣肃穆,容止可观。”[⑨]隋初的洛州统县十八个,不限于今日的洛阳。慧远担当这一广大区域的地方僧官,从律仪、讲说唱导之法等等方面整顿管理,使僧侣的面貌得到了很大改观。
开皇五年(585年),慧远受“泽州刺史千金公请赴本乡”[⑩],再次回到故乡传法。此中所说的泽州刺史千金公即北周、隋朝重臣伊娄谦。《隋书》卷五十四《伊娄谦传》记载:“伊娄谦,字彦恭,本鲜卑人也。……仕周,累迁宣纳上士、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周武帝伐北齐前夕奉命出使,获武帝信任,“寻赐爵济阳县伯,累迁前驱中大夫。大象中,进爵为侯,位开府。隋文帝作相,授亳州总管。”杨坚受禅立隋之后,“以彦恭为左武候将军,俄拜大将军,进爵为公。后出为泽州刺史,清约自处,甚得人和。以疾去职,吏人攀恋,行数百里不绝。卒于家。”此中说,伊娄谦于隋初任泽州刺史。而《隋书·于顗传》则记载:于顗于隋初因事被“贬为开府,后袭爵燕国公,邑万六千户,寻以疾免。开皇七年,拜泽州刺史。数年,免职,卒于家。”根据道宣记载,净影慧远恰好于开皇七年春离开泽州打算前往定州。《隋书·伊娄谦传》说,伊娄谦于立国初进封为“公”[11],并出任泽州刺史,后因病辞职,一般都认为他卒于隋初。综合这些资料可知,伊娄谦隋开皇初年任泽州刺史,开皇七年辞职,其空缺由于顗接任。而净影慧远则在伊娄谦辞职随即离开泽州,准备前往定州(今河北省定州市)。在途经上党(今山西省长治市)时,于此地“留连夏讲,遂阙东传。”从“遂阙东传”一语推知,慧远停留于上党而未能到达定州[12]。
慧远在上党停留数月,隋文帝就“下玺书,殷勤重请,辞又不免,便达西京。于时勅召大德六人,远其一矣。仍与常随学士二百余人,创达帝室。亲临御筵,敷述圣化,通孚家国。上大悦,勅住兴善,劳问丰华,供事隆倍。”开皇七年(587年),隋文帝为广弘佛法,于长安设立“六大德”,慧远为其中之一。慧远带领常随学士二百余人到达京师[13],特蒙文帝礼敬,敕住于大兴善寺。
慧远在大兴善寺住锡未久,隋文帝下诏为其另建佛寺供其弘讲。《续高僧传·净影慧远传》记载:“又以兴善盛集,法会是繁。虽有扬化,终为事约。乃选天门之南,大街之右,东西冲要,游听不疲,因置寺焉,名为净影。常居讲说,弘叙玄奥,辩畅奔流,吐纳自深,宣谈曲尽。于是四方投学,七百余人皆海内英华。*轮前辙,望京趣寺,为法道场。但以堂宇未成,同居空露,蘧蒢庵舍,巷分州部,日夜祖习,成器相寻。虽复兴善诸德英名一期,至于归学师寻,千里继接者,莫高于远矣。”这一段文字很准确传神地叙述了慧远初至净影寺讲说经论的情形。在皇帝下诏建寺而寺院殿堂未完成的情况下,各地投奔慧远的信徒就达七百余人。生活环境虽然简陋,但在慧远的督促带领下,研习经义,未曾松懈。与当时仍然住于大兴善寺的名僧相比较,来往于净影寺的高官显贵不一定多,但千里投奔就师者之数,没有超过慧远的。
慧远在净影寺的几年,是他一生弘法的高峰期。后世于长安以至关中弘扬《十地经论》和《大涅槃经》的最重要的僧人,几乎都出自慧远门下。开皇十二年(592年)春,文帝“下勅,令知翻译,刊定辞义。其年卒于净影寺,春秋七十矣。冕旒哀感,为之罢朝。帝呼嗟曰:“国失二宝也。”时远与李德林同月而丧,故动帝心。”隋文帝令于其住锡过的大兴善寺、净影寺分别立碑纪念,“薛道衡制文、虞世基书、丁氏镌之,时号三绝。”
2.净影慧远的著述
净影慧远被后世称为“隋朝三大师”之一。将其与创立宗派的天台智顗、三论吉藏并列,已足以说明其历史地位。净影慧远总其一生着力弘扬的是《十地经论》和《大涅槃经》。从现存史料看,净影慧远以《十地经论》和《大涅槃经》为核心,在吸收《大乘起信论》和《摄大乘论》之精粹的基础上,建构出了独立的佛教教义体系。
净影慧远一生宣讲经论不倦,勤于著述。道宣说他自从受大戒七夏,于邺城开讲《十地经论》之后,“一举荣问,众倾余席。自是长在讲肆,伏听千余,意存弘奖,随讲出疏。”并且“自远之通法也,情趣慈心,至于深文隐义,每丁宁频复提撕其耳。唯恨学者受之不速,览者听之不尽,一无所惜也。是以自于齐朝至于关辅及畿外要荒,所流章疏五十余卷,二千三百余纸,纸别九百四十五言。”道宣评价说,慧远“四十年间曾无痾疹,传持教导”,在其所弘宣过的地方,至今“并皆成诵在心,于今未绝”。
关于慧远的著述,道宣记载十种:《大般涅槃经义记》十卷、《地持经义记》五卷、《十地经论义记》十卷、《华严疏》七卷[14]、《维摩诘经义记》八卷、《胜鬘经义记》二卷、《无量寿经义疏》一卷、《观无量寿经义疏》二卷、《温室经义记》一卷以及《大乘义章》十四卷。另外,日本《东域传灯目录》中记载有《法华经疏》、《金刚般若经疏》、《金光明经义疏》、《大乘起信论义疏》四卷、《金刚般若论疏》三卷等五种。[15]其中,现存十种。对净影慧远所撰的《大乘义章》十四卷,道宣评价说:“又撰《大乘义章》十四卷,合二百四十九科,分为五聚,谓教法、义法、染、净、杂也,并陈综义差,始近终远,则佛法纲要,尽于此焉。学者定宗,不可不知也。”后世大多认同道宣的评价。
净影慧远最重要的弘法地点是高都清化寺和长安净影寺。对这两个时期慧远的授徒盛况,道宣分别作了评述。在《续高僧传·净影慧远传》中,道宣说:“本住清化,祖习《涅槃》。寺众百余,领徒者三十,并大唐之称首也。”在同书卷十五的“论”中,道宣又说:“沙门慧远,齐余开士,隋运高僧,首达帝城,即陈讲议,服勤请益七百余人,道化天下,三分其二。”前者说,慧远之弟子,在大唐都是首屈一指的;后者说,慧远弟子在弘扬佛教方面的贡献占据“三分其二”地位。这样的评价,并不多见。
3.慧远清化寺时期的弟子智徽和玄鉴
净影慧远弟子中,现今可以明确知晓的清化寺时期皈依的弟子是智徽和玄鉴。
释智徽(560—638年),俗姓焦,泽州高平(即山西省高平市)人,年十三(572年)时,志乐出家,“住本州岛清化寺,依随远法师听涉经论,于《大涅槃》偏洞幽极,故齿年学稔,为诸沙弥之卓秀者也。”受具足戒之后,“歆慕弘道,岁常讲《涅槃》、《十地》、《地持》、《维摩》、《胜鬘》,用为恒业,声务广被,远近追风。”大业七年(611年),隋炀帝下诏延请入于东都内道场,“但专讲诵,倡导为先。”七年之后即618年,隋炀帝被杀于江都,王世充奉越王杨侗为帝。第二年,王世充废杨侗,自立为帝,国号“郑”。这时,智徽离开洛阳,回到故乡高平,“道俗欣赴,世接屯难,饥馁相委,乃遗以粮粒,拯济寔多,皂素赖之,皆餐法味。便即四时长讲,屡有升堂,外施衣帛悉供讲众,频值俭岁米食不丰。”在战乱与饥荒中,智徽一边想法设法赈济灾民,一边讲法不辍。由于常住僧人超越过去几倍,“徽以听侣不安,为营别院。四方学士,同萃其中。财法两施,无时宁舍。”为了使更多的信众能够听闻讲法,智徽另建“别院”以处之。[16]
《续高僧传·智徽传》又记载:“怀州都督郧国公张亮,钦抱德教,远延讲说,道俗屯赴,又结河阳,乃请为菩萨戒师。珍敬道风,誓为善友。”根据史书记载,张亮任怀州总管始于贞观元年(626年),贞观五年就入长安任御史大夫、光禄卿。可见,智徽受张亮邀请至怀州(今河南沁阳市)、住锡于河阳(今河南省孟县一带)应在这一时间段内。数年之后,贞观十二年(638年)三月二十日,智徽圆寂于河阳,春秋七十九,怀州僧俗送葬归…
《第一章 地论学派与唯识学的传播 第六节 隋代地论三大师及其学派发展的盛景》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