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时诸僧创别帝里,无非恸绝,润独安然,容仪自若。顾曰:“三界往还,由来恒理,勅令修道,何有悲泣?”拂衣东举,忻然而趣。道俗闻见,莫不叹服。寻尔勅追洛东安置,化行郑魏,负帙排筵。弘阐《涅槃》十有余遍,奥义泉飞,惠流河洛。”朝廷无由干涉僧事,灵润等一干人无辜受罚,灵润泰然处之。至洛东数年,宣讲《涅槃经》十几遍。《灵润传》节录了灵润写给留在京师弟子的书信:“吾今东行,略有三益:一酬往谴,二顺厌生,三成大行。吾有宿累,蒙天慈责,今得见酬,则业累转灭。加心悦,何所忧也?愚夫痴爱随处兴著,正智不尔,厌不重生。夫净秽两境,同号大空,凡圣有情,咸惟觉性。觉空平等,何所著也?自度度人,俱利之道。举人出家,依道利物。愿在三有,普济四生,常无退转。三益如是,汝等宜知。各调诤根业,与善而住,吾无虑矣。”其修行境界跃然纸上。
不几年,太宗勅命追还,敕其住弘福寺。从《续高僧传·灵润传》的内容看,道宣写此文时灵润尚健在,因此,现存史籍中未曾记载其卒年。《释门自镜录》卷上《唐京师普光寺明解罢道身死托梦求福事》记载:
显庆五年,天皇大帝造西明寺,搜集龙象以居之。其取一人,令弘福寺灵闰法师详择可否。时有僚宰数人,俱来闰所,共荐明解。闰曰:“公等国器名臣,出言不易,宜求戒、定、慧学增长福田,何乃举酒客画师,以当洪寄?”官等失色流汗,逡巡俯退。……
此外,《释门自镜录》卷上《唐玄法寺僧玄真破斋受罪事》记载:行真“至永徽三季,于胜光寺听闰法师讲《涅槃经》。……以显庆五年八月,闰法师又于玄法寺讲《涅槃经》。”由此可推知,至显庆五年(660年),灵润法师仍然健在,且仍然在宣讲《涅槃经》,时年已经八十余岁。由于《续高僧传》修订的下限是麟德二年(665年),因而据此推断,灵润至此年仍然健在。
作为净影慧远大师的法孙,灵润继承了慧远弘扬《涅槃经》的传统,如道宣所称赞的“《涅槃》正义,惟此一人”。不过,对于唯识学,灵润也是非常重视的,对于其祖师所精通的《十地经论》,他自然是烂熟于心的。此后又接受了道奘法师(也许还应该包括辩相法师)的影响,他又热衷于弘扬《摄论》。此正如《续高僧传·灵润传》所记:
前后所讲,《涅槃》七十余遍,《摄大乘论》三十余遍,并各造义疏一十三卷,《玄章》三卷。自余《维摩》、《胜鬘》、《起信论》等,随缘便讲,各有疏部。而玄义备通,颇异恒执,至如《摄论》黎耶,义该真俗。……
由此可见,灵润的著述有:《涅槃经义疏》十三卷、《涅槃玄章》三卷,《摄大乘论义疏》十三卷、《摄大乘论玄章》三卷,另有《维摩经疏》、《胜鬘经疏》、《起信论疏》等。
现存史籍中记载的灵润弟子有净元、智衍等。
关于净元,《续高僧传·灵润传》有附传,称赞他“讲释经论,亟经载纪,铨辩名理,响逸学门。加以性爱林泉,捐诸名利,弊衣麁食,谈玄为本。元以润之立义,建志寻求,转解传风,被于当世。”可见,他传播其师的思想不遗余力。
关于智衍,《续高僧传·灵润传》有附传,其文说:“沙门智衍,即润之犹子也。幼携入道,勖以教宗,承明词义,深有会击,讲《摄论》、《涅槃》。近住蓝田之法池寺,统律成匠,亟动时誉。”
关于灵润法师,道宣评价说:“然有法以来,师资传道,其宗罕接,惟润之绪,继美前修,亚迹安、远。斯尘难济,见于今日矣。”此中所说的“安”指道安,“远”应该是指庐山慧远。道宣以庐山慧远传承道安学说的伟业,来类比灵润对于其师的传承,灵润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道宣在《续高僧传·灵润传》中节录了灵润的有关唯识思想的文句,结合留存的其它思想文献,我们可以大致管窥这一时期摄论师对唯识学的诠释状况。
三、灵裕及其门下弟子
在慧光法师的第二代传人中,灵裕法师与净影慧远可以称之为地论师第三代的“双璧”。从当时的影响以及唐初的历史评价上,与净影慧远相比,灵裕法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佛教修养和弘法趣向等等方面来说,以博通三藏来评价灵裕法师是恰如其分的。正如道宣所言:“自东夏法流,化仪异等,至于立教施行,取信千载者,裕其一矣。”[26]尤其是,灵裕有弟子慧休,唐玄奘曾经向慧休参学,由此即可见灵裕法系对于隋唐佛教的重要影响。
1.灵裕行历
关于灵裕法师的生平,以道宣《续高僧传·灵裕传》最为详细[27],而法藏《华严经传记·灵裕传》明显是节略道宣之文而来,基本上没有新材料。清代人编的《全唐文》卷九〇四收有《大法师行记》碑文[28],石碑现存河南安阳灵泉寺石窟。此碑立于贞观六年(632年),为灵裕弟子海云所立,可惜中段残缺。另外,现灵泉寺存北宋绍圣元年(1094年)所立《有隋相州天禧镇宝山灵泉寺传法高僧灵裕法师传并序》基本上是《续高僧传·灵裕传》的摘抄,无多少新材料。下文主要依据这些资料,对灵裕法师的行历、著述以及传承等内容作些考辨叙述。
释灵裕(518—605年),俗姓赵,定州巨鹿曲阳(今河北省曲阳县[29])人。根据《续高僧传·灵裕传》记载:灵裕年居童幼时,就对佛教有特殊的感觉,“异行感人,每见仪像、沙门必形心随敬;闻屠杀声相,亦切怆胸怀。致使乡党传芳亲缘,为之止杀。年登六岁,便知受戒。”等到“年七岁,启父出家。父以慧解夙成,意宗继世,决誓不许。唯令俗学,专寻世务,碍之道法。裕叹曰:“不得七岁出家,一生坏矣。”遂通览群籍,资于父兄,并包括异同,深契幽赜,唯老庄及易,未预承传。”十五岁时,正想潜逃出家,恰好其父去世,便依照伦理要求,为父守孝三年,“杖而能起,服毕厌俗,心猛不敢辞母,默往赵郡应觉寺,投明、宝二禅师而出家焉,其人亦东川之摽领也。”由这一叙述可知,灵裕年少即有出家之志,但至十八岁(535年)方才至赵郡应觉寺出家为沙弥。应觉寺,原名堰角寺,在元氏县飞龙山。道宠即出家于此寺。文中所说的宝禅师、明禅师史籍失载。[30]唯《大法师行记》碑文有一句:“盖明法师(阙十二字)中(阙一字)当千季之后之上首也,又是光律师之孙,凭法师之息……。”此句明确说明了明禅师是慧光的徒孙,道凭的弟子。道宣还记叙了灵裕于应觉寺的表现:“既初染大法,勅令诵经。裕执卷而誓曰:“我今将学,必先要心。三藏微言,定当穷旨,终无处中下之流。暨于儒、释两教,遍须通晓也。””显然,灵裕无论在家,还是出家为沙弥时,都有凌云之志,确实显得卓尔不群。
“年始登冠”[31]时,灵裕前往邺都,准备归禀慧光法师。然而当他于此年三月二十四日到达邺都时,才知慧光已经于七日前圆寂。灵裕于是转投慧光的弟子道凭法师,“听于《地论》,荏苒法席,终于三年。二十有二,方进具戒。还从明、宝二德,求为本师。乃皆辞曰:“吾为汝缘,吾非汝师。可往胜上所也。”遂赴定州而受大戒,即诵《四分》、《僧祇》二戒,自写其文。八日之中书诵俱了。有定州刺史侯景,访裕道行,奏请度之,隶入公名,甚相器重。后南游漳滏,于隐公所偏学《四分》,随闻寻记,五卷行之。又以《地论》初兴,惠光开悟之元匠,流衍弘导,道凭即光师之所亲承。”[32]灵裕又“依凭法席,晨夜幽通,发奇剖新者,皆共推揖。”
关于灵裕这一段的行程,道宣叙述得颇为细致因而显得曲折,而法藏在撰写《华严经传记》时作了删节引录,由此引起当代一些学者的怀疑,认为道宣叙述重复混乱。如先后两次请求明、宝二禅师为其本师却被拒绝以及两次皈向道凭门下等,似乎显得多余。[33]笔者以为,道宣的叙述是可信的。受具足戒成为比丘,一是需要走许多程序,二是有名额限制,三是并非所有比丘都有给人受具足戒的资格。灵裕尽管出家的愿望很早,成为沙弥的时间为十八岁。从上文的表述看,他受具足戒面临一些困难,道宣不方便明白道来。实际真相是,灵裕没有进入“公度”名牒之中。原来北魏后期为了限制僧尼数量的膨胀,实行“敕度”制度,以每年四月八日和七月十五日两次“敕度”为常态。通过“敕度”的僧尼,官方登记造册,属于合法僧尼,而“私度”即民间隐瞒不报私自履行受戒手续,是不合法的。“敕度”是由皇帝亲自批准名额、受戒地点的,而授戒的“三师七证”是由官方选择任用的。灵裕赴定州受大戒的时间是东魏兴和二年(540年)。正式受戒之前要考试,灵裕于八日之内诵《四分》、《僧祇》二戒,自写其文并且诵出。考察通过之后,经过当时的定州刺史侯景[34]奏请朝廷同意,灵裕方才得以成为“公度”比丘。依照当时的惯例,受具足戒之后,还须到律师门下研习律学一、二年。这就是灵裕为何于定州受戒后又南下至邺都于昙隐门下研习《四分律》的原因。研习《四分律》并且以昙隐的讲解为基础著成《四分律疏》五卷之后,灵裕又回到道凭门下研习《十地经论》。
道宣的上述叙述,在《大法师行记》碑文中也得到印证。碑文有如此记载:“盖明法师……(阙七字)八秋中涉学,学且散矣!薄言从宅巡衢,野望繁霜,满(阙五字)怖(阙二字)猛,倚树叹息,拭(阙十三字)命也。忠情既发,留者谁乎?不计危亡,专投隐觉。于腊(阙九字)此日而受出家(阙十三字)。”——此段叙述灵裕出家为沙弥的简单过程,“隐觉”即应觉寺。“岁已,向周有人言曰:“此非佛法矣!”求仙之念,从是(阙十一字)而兼饵诵(阙十四字)念(阙一字)吾当学问于阎浮提中,作最大法师,若(阙一字)不尔,(阙十一字)伴难逢踟(阙十四字)到已(阙一字)。”——这是说,在出家为沙弥一年之后,受周围人影响,灵裕一度有信奉道教的想法,但很快坚定信仰,发愿“作最大法师”。于是,“奉大法…
《第一章 地论学派与唯识学的传播 第六节 隋代地论三大师及其学派发展的盛景》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