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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学在中国的初期传播(卢海山)

  唯识学在中国的初期传播

  卢海山

  唯识学在中国的传播、发展,可以分为两个时期。第一个时期为南北朝、隋及唐初,主要是北方的地论学和南方的摄论学;第二个时期为唐贞观十九年以后,玄奘从印度回来,系统地翻译了唯识学的经典以及唯识宗的形成。这两个时期的唯识学:既有前后的继承性,又存在着诸多的不同之处,要系统地了解唯识学在中国的发展历史,那么对于地论学、摄论学的历史考察,就是非常必要的。

  一、初期唯识学兴起的文化背景

  从东汉末年支娄迦谶翻译般若经以来,直到姚秦时期鸠摩罗什系统翻译龙树、提婆的《中论》、《百论》等经论止,般若性空学,一直在中国佛教的历史舞台上扮演着主要角色。般若性空学的长期传译、研习,为中国佛教的继续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同时,般若性空学只破不立的思维方式,阻碍了人们对般若实相的进一步了解;一切皆空的偏激观点,又在无情地撤毁它所奠定的基础。中国佛学发展到罗什、僧肇时期,实际上已经处于一个重大的转折时期,中国佛学必须在般若学基础上进行新的突破,才能迎来较大的发展。

  (一)《涅槃经》的传译

  在鸠摩罗什来到长安之前,中国僧人法显于东晋隆安三年(399年)与同学慧景、道整等人从长安出发,到天竺求取佛经。法显在中天竺,得到《摩诃僧祗律》、《萨婆多律抄》、《杂阿毗昙心论》、《方等泥洹经》等,在师子国,又得到《弥沙塞律》、《长阿含经》、《杂阿含经》及《杂藏经》等。法显从师子国附商船从海路回国,晋义熙九年来到建业,义熙十四年(418年)在道场寺与印度禅师佛驮跋陀罗共同译出6卷本《大泥洹经》(即《大涅檠经》。《大涅檠经》的译出,对中国佛学影响甚大,为中国佛学的进一步发展开拓了广阔的前景。涌现出一大批弘扬、研究《涅槃经》的义学僧,被称为涅檠圣的竺道生,提出了许多孤明先发的论点,如“顿悟成佛义”、“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义”等。从此,涅檠佛性说就成为中国佛学的主要思潮,得到广泛传播。

  与此同时,在北凉统治下的中国西北,也形成了一个传译《涅檠经》的佛教中心。中天竺人昙无谶,从西域展转来到姑臧,在河西高僧慧嵩、道朗的支持下,从玄始三年(414年)至玄始十年(421年)先后译出了《大涅檠经》的前分和中分,共40卷。南朝宋元嘉七年(430年),凉译《大涅檠经》传至江南,引起较大的影响。439年,北魏政权攻灭北凉,北凉的佛教中心解体,其中有的人逃往西域,另一部分僧人逃到江南,大批僧人成为北魏的俘虏来到代北,《涅檠经》也随之带到代北。

  《涅檠经》提倡人人皆有佛性,一阐提人也包括其中,其直显佛性的思维方式与般若类经典有很大区别。《涅檠经》的传译和研习,所形成的文化氛”围,为唯识学在中国的迅速传播奠定了基础。

  (二)《楞伽经》等经典的译出

  求那跋陀罗,中天竺人,南朝宋元嘉十二年(435年),从师子国泛海来到广州,被迎入京师建业。他得到了名僧慧严、慧观及统治阶级的支持和崇敬,在祗洹寺等地集义学僧译出《杂阿含经》《法鼓经》、《胜鬘经》、《楞伽经》、《相续解脱经》等众多经典。其中《楞伽经》、《相续解脱经》(即《解深密经》中的一部分),与唯识学思想直接有关,并且是唯识宗所遵从的六部经中的两部。这两部经都是用唯识学的理论来组织学说的。可以说,求那跋陀罗是首先将唯识学传译到中国的。

  另外,在求那跋陀罗之前到中国来的佛驮跋陀罗,晋义熙十四年(418年)在建业道场寺译出了60卷《华严经》。《华严经》在理论上将说明世界、人生本原的十二因缘说统归到“唯是一心作”上,因此,《华严经》的传译对于唯识学理论的传播具有先导作用。北凉昙无谶除翻译《大涅檠经》等经典外,还翻译了《菩萨地持经》,这部经相当于《瑜伽师地论》中的《菩萨地》。

  以上这些僧人,都是直接来自印度本土,他们活动的时代都早于或同于无著、世亲的时代,在他们的翻译中都程度不同地带有前瑜伽.行派的理论内容,他们成为在中国传播早期唯识学的先声。

  二、唯识学经典的大规模传译

  南北朝时期,在中国佛经翻译史上掀起了第一个大规模翻译唯识学经典的高潮,在北朝,形成了以菩提流支等人为中心的翻译集体;在南朝,形成了以真谛等人的翻译集体。

  (一)菩提流支等人的的译经活动

  菩提流支,北天竺人,于北魏永平(508~512年)初年,经西域来到洛阳。北魏宜武帝下勒引劳,供拟殷华。当时洛阳有七百梵僧,勒令菩提流支为译经领袖。据《续高僧传》载,菩提流支自永平初到洛阳至东魏孝静帝天平(534~537年)年间,20余年间,共翻译经论39部,127卷,即《佛名》、《楞伽》、《法集》、《深密》等经,及《胜思维》、《大宝积》、《法华》、《涅檠》等论(参见《续高僧传》卷1)。菩提流支翻译的经论中,影响最大的是《十地经论》。勒那摩提,中天竺人,正始五年(508年)来到洛阳,与菩提流支合作翻译了《十地经论》,又翻译了《究竟一乘宝性论》、《宝积经论》、《法华经沦》等六部经典,计24卷。佛陀扇多,北天竺人,从正光六年(525年)至元象二年(539年),在洛阳白马寺及邺都金华寺,译出经论11部,计11卷,其中比较重要的有《摄大乘论》2卷,普泰元年(531年)译出。瞿昙般若流支,南天竺人,从元象初年至兴和末年(542年),在邺城译出经论14部,计85卷,其中重要的有《正法念处经》、《回诤论》、《业成就论》和《唯识无境界论》。(以上参见《大唐内典录》卷四)又有毗目智仙,在邺城译出五部经典。

  菩提流支等人的译经,其明显的特点,是所译大部分经论都是无著、世亲等人的论著。无著约生活在公元400~470年,世亲约生活在420~500年。(参见吕激《印度佛学源流略讲》”第184页)在世亲去世后不到十年,唯识学就迅速传译到中国,这在古代学说传播史上是极其罕见的。菩提流支等人直接来自印度,减少了西域的流传转译环节,可以说他们所译的经论,保持了唯识学的原始面貌。它既不象罗什所译龙树学那样,是从西域转译的。也不象玄奘所译的唯识学那样,是经过唯识后学发展了的理论。

  菩提流支等人译经活动的另一个特点,是得到了北魏、东魏统治阶级的支持。据《续高僧传》载,菩提流支奉敕翻译《十地经论》时,“宣武皇帝命章一日,亲对笔受,然后方付沙门僧辩等讫尽论文。”(《续高僧传》卷一)宣武帝亲自任笔受,可见《十地经论》的翻译,受到了北魏最高统治者的支持。崔光在《十地经论序》中说:“以永平元年岁次玄枵四月上日,命三藏法师北天竺菩提流支,魏云道希,中天竺勒那摩提,魏云宝意及传译沙门北天竺伏陀扇多,并义学缁儒一十余人(汤用彤先生《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作“一千余人”)在太极紫庭译出斯论十有余卷。”由此可知,菩提流支等人的译经活动,也得到了北魏儒士的支持。崔光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不仅参加了《十地经论》的翻译,而且担任了《顺中论》、《三具足经论》、《法华经论》的笔受工作,他一直是北魏译经的有力支持者。(参见《大唐内典录》卷四)据《魏书·崔光传》载:他“崇信佛法,礼拜读诵,老而愈甚”,“每为沙门朝贵请讲《维摩》、《十地经》,听者常数百人,好为二经义疏30余卷。”除崔光外,北朝时期还有不少儒土与佛教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就启示我们,在研究佛教与儒家文化的关系时,不能仅限于两家理论的简单比较,而是要深入到实践层次上。在实践层次上,儒士们既可以对君忠,对父孝,又可以礼佛念经,二者并不存在矛盾,佛教反而是对个人心理、思想境界的一种补充。

  菩提流支等人的译经活动,由于得到了北朝统治者和官僚、儒士的支持,为唯识学的传译、研究提供了较好的政治环境,这是唯识学在北朝得到迅猛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真谛等人的译经活动

  真谛,西天竺优禅尼国人,“群藏广部,罔不措怀”,“虽遵融佛理,而以通道知名。远涉艰关,无惮夷险,历游诸国,随机利见。”(《续高僧传》卷1)真谛于梁大同十二年(546年)八月随梁使从扶南国来到中国南海,太清二年(548年)来到梁都建业,被安置在宝云殿供养。真谛准备“传翻经教”,“更出新文”(同上),恰遇梁末侯景之乱,他便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转展富春、豫章、始兴、全陵、南康、晋安等地。在这动乱时期,真谛虽然“栖遑靡托”,却仍是“随方翻译”,因“道缺情离,本意不申”(同上),他几次都想乘船返还西国,最后来到广州,受到剌史欧阳颜父子的资助,才得以安定下来。在中国僧人法泰、僧宗、法准、僧忍等人的协助下,真谛翻译了大量经典。太建(569年)正月,真谛因病而逝。真谛在中国漂泊了20余年,在众多的来华译经僧中,真谛的经历是最悲惨的。

  真谛从梁武帝末年到陈宣帝即位23年间,所翻译的经论记传,共64部,278卷。(参见《续高僧传》卷1)真谛翻译的主要是印

  ·498·度瑜伽行派的论著,如《摄大乘论》、《唯识论》、《十七地论》、《中边分别论》、《摄大乘论释》及《俱舍论》、《执异部论》等。同时,真谛还撰写了许多论疏。

  真谛是继菩提流支等人之后,将瑜伽行派经典传人中国的著名译经大师,然而他在中国南朝却遭到极其悲惨的命运。其中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真谛到中国后,恰遇梁末侯景之乱及梁陈之际的战乱,他的译经活动没有能得到统治阶级的保护和支持。其次,真谛的译经没有受到南朝僧徒的重视,与南朝所流行的时尚有关。“先是梁武宗崇《大论》,兼玩《成实》,学人声望,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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