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无瑕甘露
我生于藏南的札日,它是喜玛拉雅群山中最神圣的一座山。佛陀曾在许多密续经典中授记:此山有一朝一日将在人们的精神领域中占一席之地。西元十一世纪,马尔巴译师告诉他的弟子密勒日巴,札日在三代后将开启供人朝圣。之后,密勒日巴的大弟子——当时已上了年纪的冈波巴——告诉他的徒众,该是打开札日的时候了!说着,他以拐杖指向山的方向,拐杖却马上弯曲变形,显示出对如此一处神圣的地方指指点点是不恭敬的;接着,他以手指指向同一方向,随即有一道光焰射出。这是冈波巴示现教导弟子的一种方便,告以札日具有密法神力,不能等同视之。
后来,冈波巴的弟子耶希多杰同意进行开山工作以利行者朝圣,但一切仍是困难重重,几乎每一步都遇上许多障碍,例如毒蛇和大野牛等等。他的神通力让他得以步步向前,但根器福报不足者仍难以接近。由那时候起,札日始渐闻名全藏。
西元十一世纪时,帕莫竹巴(冈波巴弟子)的大弟子吉天颂恭尊者,接替了冈波巴在达拉冈波寺的住持位子。有一天,札日的空行将整座山缩成一座舍利塔的样子,置于一张马尾编的网子里,以此供养给吉天颂恭尊者。舍利塔外表刻有二千八百扇门,每个门代表一位证悟的本尊;这些今日仍然存在,但只有修证极高的人才能看到。为了永铭此事,吉天颂恭尊者在止贡替的寺院兴建了一座舍利塔,这就是我们今日所称的宝多门塔(札西郭芒)。
后来,吉天颂恭尊者派遣他的三位大徒弟——纽嘉瓦拉襄巴、嘎却定和巴千却耶,将札日山完全开启,以利朝圣者。这三位和另一位喇嘛——竹巴噶举的创始祖师卓贡草巴嘉雷,后来都获得证悟成就。由那时起,无数的大行者都曾去朝拜它,其中多位并获得开悟成就。他们每年都会去朝山,环绕山顶一次;而每十二年环绕山脚(基座)一次。这是一项相当危险的工作,因为大家必须冒着掉落山谷溪底或遭野人杀害的危险。通常环绕山顶要花八天的时间,而环绕基部则需十五到二十天。
在结束有关札日山的部分之前,我要说,大家公认上乐金刚以及一些本尊都住在此处,而事实上,它就是上乐金刚的坛城。
一九四六年,我出生在一个宗教信仰虔诚的家庭,母亲名彭措卓玛,父亲是切旺多杰。我排行老二,共有四个兄弟和一个妹妹。
一九六二年,我获准进入大吉岭的西藏学校就读——它是在DL喇嘛的请求下,由印度政府为我们兴建的。五年中,我学习了西藏的文化、历史、英文、科学和数学等学科。学年接近尾声时,我决定继续更深入研读佛学课程;在此同时,也就是一九六三年,我由一位黄教的上师拉多仁波切授与沙弥戒出家。
一九六七年,我申请进入瓦拉那西鹿野苑的西藏学院就读,这所学校也是由DL喇嘛创建的。我在那里学习了九年,课程包括历史、因明、梵文、英文、藏语诗偈创作、佛学(包括律藏、中观、论藏和一些弥勒菩萨的法教),以及比较宗教学等。进入学院的第一年,我即由第一世卡卢仁波切剃度并授与比丘具足戒,同时获得法教和口传,毕业时,我得到了阿阇梨学位,这与哲学硕士学位相等。
毕业考结束时,我们全班到锡金的隆德寺面见第十六世DB法王,受到热情的招待;DB法王对我们能获得学位感到十分高兴。几天后,当大部分人都已离开时,法王要我以及我的一位朋友堪布罗多东由留下来。我们住了两个月,其间常常去见法王,由他传授我们法教——包括与大手印相关的一些重要法教。
有一天,DB法王突然当着我们的面说,他对吉天颂恭尊者有很大的虔信心,因此,他要尽力协助止贡噶举的传承;然后,他要我到西方去协助佛法的弘扬。虽然我深觉应该先完成三年的传统闭关,但由于这是法王的愿望,因此我同意了,于是展开一长串繁琐的准备过程——申请护照、领取相关文件等。不过,却由于事情的转折,以致我终于能先去闭关。
在等待文件的同时,我依止了尊贵的大师古努力喇嘛仁波切学习。我在他的指导下,专修几部大手印的重要法典,并且一同详研冈波巴的〈解脱庄严宝〉以及〈宝鬘胜道〉;除此之外,我将四加行全部修习了一遍。然后,我到雷瓦沙的止贡噶举庙教导小喇嘛,前后约有一年半的时间。最后,让我闭关的因缘终于成熟了。闭关期间,特别在尊贵的衮嘎仁波切的指导下,修习了大手印和那洛六瑜伽。
以下是一段有关衮嘎仁波切的生平事迹。他在四岁时进入止贡替的寺庙成为小沙弥,并在此研习了五年的佛学。成年后,他进行三年闭关,获得大手印与那洛六瑜伽的高度证悟成就。尔夜,他在三十岁时离寺到藏西;当时,止贡噶举的法王指定他为拉齐雪山地区的金刚上师,于是他开始在当地讲经说法,十分有成。离藏抵印后,他在喇嘛幽禄和西拉达克(丘束)各建立一座三年闭关中心。最后,在七十岁时,于各种瑞兆中圆寂了。这对我是一大损失,因为我从他那里得到了噶举传承的口传法。
三年闭关期间,我曾在衮嘎仁波切的指导下研修大手印五支胜道、那洛六瑜伽法、著名的《贡企》论释,和吉天颂恭尊者所汇编的大乘教法。噶举教派咸认《贡企》一书最重要的宝藏之一。我对研修这些教法充满信心并觉得满足,但也同时了解,有朝一日,我必须再进行闭关以充实自己的修行,因为只有勤勉精进才能清净重建我们的心灵。
闭关期间物质甚少、生活清苦,然而我依旧十分用功,也感恩、满足于我所得到的。就在这时(西元一九七九年),止贡噶举法王澈赞仁波切举办了一场大法会,庆祝吉天颂恭尊者建立第一座止贡噶举寺庙的八百周年纪念。在此法会中,我被封为噶举传承的堪布,代表已达到相等于西方神学博士的位阶。
同年稍后,我曾蒙DL喇嘛接见。谈话中,我向他表达了希望圆满三年闭关的意愿,他很高兴并回答说,这才是生命意义的精髓。随后,他问起我出家的因缘,我回答他说小时候父母为我选择了这条路,于是我就一直过着这种宗教生活。尊者看了我一眼,补充说:“即使这样,你在很小时就已经显示出与宗教的深缘了,对不对?”他的话对我日后的学习与修行有很大的启示作用。
之后,我开始教导一些僧众和西方弟子,并同时持续修行,从未间断。一九八二年,我来到了美国首都华盛顿,协助一些对藏密佛法有兴趣并曾蒙受其法益的西方弟子,成立一个西藏禅学中心,这个中心曾由止贡法王澈赞仁波切正式注册登记。头几年我感到相当吃力——源于语文和风格俗文化上的差异,但中心的理监事和学员都很热心,我也就慢慢调适了。
除了讲法外,我也开始翻译一些藏密的圣典:有些是法本(供修行用),有些则是采公开发行的书本形式。法本中,我已编印好并希望对西方弟子有助益的有:四加行(修大手印和那洛六瑜伽的前行法)、吉天颂恭尊者的上师相应法供养短轨、吉天颂恭尊者的四座上师相应法、尊胜的止贡颇哇法、文殊师利、白度母、药师佛、四臂白观音、莲师、金刚手菩萨、金刚亥母、上乐金刚等本尊法仪轨,以及施身法、食子供养(召请护法)、幻身等之法本;书籍方面,我已翻译完成Prayer Flags——吉天颂恭尊者之证道歌(注:中文译名《见即解脱》,已由大手印出版社出版)和《大手印鬘》;以上均由雪狮出版社(美国)出版。目前我正在编大乘法要以及噶举祖师的生平事迹与证道(注:《噶举金鬘传承上师》的中文版已由众生文化出版有限公司出版)。
我的闭关指导上师圆寂前,曾告诉我有关尊贵的巴冲仁波切的伟大成就,于是我生起希望有朝一日能由他获得法教的愿望。一九八五年,很幸运的,这个善缘终于成熟。由于中心的法务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而仁波切也已八十六岁了,去拜访他似乎已变成刻不容缓的事,于是我和中心的一些学员在七月初飞到了德里。我们在那里待了又热又渴的几天,最后才到达德兰沙拉。我拜访了一些亲朋好友,他们的西藏奶茶止了我的燥渴!
之后,我们到达喀什米尔和拉达克。七月十五日,冲赞仁波切抵达,我甚觉荣幸能看到有这么多的喇嘛在机场热烈地迎接他,其中有许多甚至是翻山越岭前来的;我同时也亲眼目睹了二十六年来两位止贡法王的首次相聚。
冲赞仁波切在毗阳寺的出现,让我们有理由好好举行一次盛大的法会,包括喇嘛舞、献曼达和祈求长寿仪式等。二位法王为群聚在这里的成千上万信徒开示并灌顶;接连几天给了所有佛教徒——尤其是止贡噶举的弟子,很大的启示。
在拉达克停留十天后,我们回到了德里,再转往尼泊尔。在我和哥哥札西切旺去西藏前,我在加德满都停留了几天,参拜当地的寺庙僧院和圣迹。我们开车到尼泊尔边境,在那里雇了一位挑夫帮我们带行李,然后我们继续走了六小时才抵达西藏边境。岗哨卫兵很仔细地查验我们的行李,并将我们带去的几尊佛像没收。隔天,我们搭上一辆前往拉萨的巴士,约在八月十五日才抵达。车子整整走了四天,由于我们刚从印度、尼泊尔的燠热气候过来,因此感到阵阵凉意——好在奶茶和糌粑帮了大忙。
在拉萨时我犹豫要先往北去止贡,或向偏远的南方到我的故乡札日。最后我选择了后者,以便拜访亲戚,于是我们先到孜塘住了三天,等待交通工具。空档之间,有政府官员开车载我们去参观西藏最古老的建筑——雍布宫。它是由第一位藏王在西元前一二七年建造的,不幸在文革时遭到彻底的破坏。现在它的外观已大致修复完成,但由于旧时的蓝图完全没有保留,在此内部的摆设便不可能恢复原样,倒是早期先王和宰相的塑像仍存在。
我们的司机是个中国人,行驶过街道时,我的心里想:就在几年前,他们仍视穿僧衣的人如毒蛇,如今却在为我们开车——这真是有关“人生无常”最好的一课!轮回的实相远超过我们的想像之外,而业力是无法避免的。
地方政府官员告诉我们,倘若我们无法找到车子到伦孜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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