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法门,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得智慧,千万不要在佛教里讲迷信。我们要通过学修佛法而得力量,千万不要学成东郭先生,越学越愚痴,越学越迷信。
很多居士学佛学得懵懵懂懂,见神见鬼的。他是不明白道理,不明白厉害,才有这种种的迷信。我建议大家去看看中国佛教史、世界佛教史,反复阅读之后,你就可以感觉到佛教的历史,本身就是一剂清醒剂。这里的关键,就是三祖大师所说的“莫逐有缘”。善缘莫逐,何况似是而非的逆缘。还不能住于空忍,空忍都不住,还住什么神通呢?所谓的神通还有什么追求的必要呢?
最高的法还是这个
“一种平怀,泯然自尽”,我们说这就是佛法的究竟。很多人信不过,但换个说法,赵州老和尚初参南泉祖师时问:“如何是道?”答曰:“平常心是道。”赵州禅师说的这个平常心,大家就太熟悉了。
现在企业界、文艺界、政治界、学术界,总之各个阶层的人都在谈平常心。大家都知道要以平常心来做人做事,但真用起来就未必到位了。究竟什么是平常心?严格地说,“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才是平常心;“莫逐有缘,勿住空忍”才是平常心。如此考量,我们的起心动念是不是做到了平常心?我们往往都带有情绪,带着取舍,带着有色眼镜面对万事万法,因此,我们所了解的万事万法早就被我们污染了,早已失去了它的本来面目。既然万事万法都失去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我们自己同样也失去了本来面目。万事万法之所以失去了本来面目,是因为我们自己先失去了本来面目啊!
四祖道信曾经对牛头和尚说:“境缘无美丑,美丑起于心”。外境的美丑,是我们自己起心认为这个丑、那个美,这个好、那个坏。有的女孩子看见一只老鼠或是一个蟑螂,那种紧张、恐惧的尖叫,简直不可理喻。要是猴子看见一只老鼠或是一个蟑螂,肯定欢喜得很,马上放在嘴里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人生活在社会当中,特别是生活在福利很好的大城市里,人与自然越隔越远,如同温室里的花草,失去了很多自然性。如果外部环境稍有一点变化,就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比如我们生活的这个城市,突然因故停水一个月,怎么办?现在污染那么严重,就算挖地三尺有水,你敢不敢喝?喝惯了纯净水,你还喝得下没有经过处理的地下水吗?即便口渴得顾不了那么多了,但那娇嫩的胃未必受得了刺激,估计拉肚子跑厕所的事少不了。还有天然气停了,就算把桌子板凳砍了当柴烧,但连煮饭的灶都没有啊!电停了,那就更不得了,家用电器离不开电,我们离不开家电。单就电视来说,离了它,很多人就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晚饭后的日子了。现代人走出了社会大温室,离开了社会保护伞,可以说是寸步难行,甚至难以生存!人的天性尚且被社会生活打磨得如此,何况要求人们以佛法来面对这一切呢?
现在,在佛法上真正的明眼人是少之又少啊!根据我接触佛教30多年的所见所闻,感觉真正心明眼亮的善知识,就只有那么几个。因为整个大的环境就是这样,岂可奈何?严格地或者是严肃地说,真正的智慧道、究竟道、菩提道、解脱道,决非我们现在所感知到的种种佛法。佛法是不讲情面的,不执着的。干干净净的佛法就是一念的转动,就是一念之悟,就是“莫逐有缘,勿住空忍”。这就是最高最高的法!如果你到西藏去求法,那些喇嘛善知识说到底,能交给你的还是这个;把所有的次第做完,传给你最高的法还是这个。以前维摩精舍的李更生老师,曾在西藏学过多年密法,对此是深有感慨的。
所以,我们要留意“一种平怀,泯然自尽”。真正没有污染的色声香味触法,相对的是没有污染的心灵。用六祖大师的话来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些话不能停留在观念上,而是我们的心,本来就是如此。我们悟就是要悟这“一种平怀”,把我们的心思、我们的念头,用禅宗“逼拶”的方法,一直把自己逼到尽头,把我们思想里的种种污染、种种杂质全部淘洗干净,看看剩下的是什么?
禅给我们的思维挖了一个陷阱
大慧宗杲禅师有一个很有趣的话头。一次,他拿了一块竹子篾片,问弟子:“这是什么?”答曰:“竹篦。”禅师接着问:“唤作竹篦则触,不唤着竹篦则背,唤作什么?!”接着又步步逼拶说:“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不得有语,不得无语,不得棒,不得喝,不得作女人拜,不得作绕床窜,不得造妖捏怪、装腔作势,一切总不得,是什么?!”
在大慧禅师的这个“话头”里,他把以前禅宗祖师演绎过的把戏全部抽光,把人的思维完全架空,不许任何内容附着。在这里,思维既不空,也不有,它里面没有任何附着的内容,却又“引而不发,跃如也”。这时,思维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中呢?在这种情况下“一切总不得,是什么?!”如果大家能身临其境地去想,把自己思想里对此的种种说明、种种规范全部淘洗干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精神、我们的本性还剩下什么?大家想一想,这个东西有点麻烦啊。
苏东坡的大弟子,北宋“苏门四学士”之首黄庭坚,也是一位学佛之人,尤其对禅宗特别爱好。他在江西随晦堂和尚学禅多年,但总是没什么感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对晦堂和尚说:学生亲近老和尚有些日子了,也参学了不少时日,老和尚是不是该传点真东西给我?晦堂和尚没有理会他,却反过来问:你读过《论语》吗?古时考功名必学“四书五经”,黄庭坚身为进士及第,老和尚居然问他读过《论语》没有,岂有此理!于是他很不高兴地答道:当然读过!这时,晦堂禅师引用了《论语》中孔子的一句话,对他说:“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晦堂和尚的意思是说,我随时随地都在教你,你自己不懂,那有什么办法呢?说完便拂袖而去。黄庭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不知所措。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黄庭坚随晦堂和尚游山,正值八月桂花开放,轻风吹来,漫山遍野都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让人闻之欲醉。师徒二人走在路上,晦堂和尚突然回过头来问黄庭坚:“闻到了吗?”黄庭坚答道:“闻到了,好香啊!”这时,晦堂和尚瞪着眼睛对他说:“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呵!就在那一刻,黄庭坚开悟了。
我们这里也摆着花呢!栀子花的香满屋子都是,大家都闻得到。但是,为什么我说了这个公案,大家都没有一点感觉呢?因为我们在观念上,在对道的追求上,在对破参、取证的欲望不强烈。如果穷追不舍,念念不忘,欲望十分强烈,那么相应的因缘就会促使你有所悟入。正所谓“如是因如是果”嘛,你如果下了很大的功夫,一定会出现相应的成效。
黄庭坚就这样破参开悟了,心里很是了然。但老和尚的徒弟死心悟新禅师却不承认他,对他说:“你那个是分别之见,老和尚开后门印可你,我不承认。”黄庭坚是说天说地说玄的高手,自是跟他辩解一番。死心和尚说:“这个不需要争辩,我问你,如果新长老死了,学士您也死了,烧成两堆灰,我们又在何处相见?”黄庭坚一时无语。是啊,两人都死了,烧成两堆灰,他们又在哪里相见呢?也就是说,当你真正入于“无眼耳鼻舌身意”时,如何见?你闻到桂花香,是鼻子的嗅觉在起作用啊。当然,见色闻声都可以悟道,观音菩萨有观音菩萨修行法门,我们也可以开创嗅香法门。但是,当我们最终烧成了灰,真正无眼耳鼻舌身意的时候,又怎么办呢?
当年,高峰和尚参的最后那一句是:“正睡着时,无梦无想,无见无闻,主人公在何处安身立命?”这个话头难倒了许多人。我们大家来感觉感觉,一个人睡着了,眼耳鼻舌身意都沉寂下去了,如果你还在想在什么地方安身立命,说明你的眼耳鼻舌身意还在,还没有进入无梦无想的状态。如果你已经进入无梦无想的状态了,那一切话都是多余的。这翻来覆去的话在西方哲学里叫悖论。禅宗里面有许多这样的悖论,悖论在跟我们的思想开玩笑。禅宗的逼拶、机锋、棒喝等等,实际上就是用悖论方式,给我们的思维挖了一个陷阱,让你陷在里面寸步难行。
又如陆亘大夫问南泉禅师:“古人瓶中养一鹅,鹅渐长大,出瓶不得。如今不得毁瓶,不得损鹅,和尚作么生出得?”这是一个难题:瓶子里装着一只小鹅,小鹅长大了要从瓶中出来,条件是不能把瓶子打破,还得保证鹅完好无损,你有什么办法让鹅从瓶子里出来啊?这个陆亘大夫,也不知在哪里遇到这个稀奇的问题,便苦思冥想地纠缠在里面,参了很久。南泉禅师听后,对他大喊道:“大夫!”陆亘大夫应诺。于是,南泉禅师说:“出来了也。”这说明什么?如果你一天到晚陷在这个问题里,想把鹅弄出来是不可能的。这也是变相的悖论。老和尚招呼他,他答应了一声,答应的时候他就出来了。因为他的思维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了。我出来了,思维里的鹅就出来了。
留下一个预警空间
真正的法不附着于任何地方。只有不附着于“眼耳鼻舌身意”,不附着于“色声香味触法”的时候,才是“一种平怀”。大家想一想,每天我们面对诸多的人和事,所产生的来来去去的念头都是有对象、有内容的。正是这些有对象、有内容的念头,组成了我们的思想,组成了我们的思维内容。
觉华老居士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现在者即过去与未来之交际处也,过去未来本无此名。当前念已生时,究竟它生向何处?当后念已灭时,究竟它灭向何处?”我们谈思想的起伏显得有些复杂,如果把它缩短成念头,就简单一些了。我们把念头当成一个坐标点,由此画出的图表,其所表现的就是我们思想在时间与空间中的流动状态。在这个图表中,始终有一个中心点,这个中心点就是现在。所有的内容都必须在“现在”这个中心点上流动。流过去的就成为过去,还未达到的就是未来。这些都成为了我们思想的内容,但这个坐标点本身又是什么呢?
我…
《漫谈《信心铭》 第五讲、禅的智慧与思维陷阱》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