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什么样的众生不能化度?”
德清道:“所以说,“忍”乃是禅道中的重中之重,修习好了,可谓受用无穷。二位师兄,相对白隐和尚来说,我这一点点委曲又算得了什么?”
三人难得相聚一起,德清、悟性盛情相留,无奈马上就是七月半鬼节,每个寺庙里都有事,德悟必须得赶回去。
却说次日一早,德清、悟性送走德悟,回寺途中见一队官兵拥着一位官人入了寺。悟性见了,悄悄地扯了扯德清的衣角。德清不解道:“悟性师,你这是何意?”
悟性道:“此处不是说话处,你随我来。”
德清随悟性来到一背人处。悟性这才说:“刚才去到庙里的官人是朱绍政,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
悟性道:“他就是朱庚南的儿子。”
“是他又怎样?”
“德清,你可能有所不知,今日的朱庚南已非往日的朱庚南。这些年他发了些昧心财,与不少朝廷官员扯上了关系,还为儿子买了一个官位。这次他四处找你,不会有事吧?”
德清道:“朱庚南发财了吗?”
悟性叹道:“是啊,我们学佛的人都讲福报,像朱庚南这样的人该下地狱才对,他为何就发财了呢?德清师,你道行比我高,你能替解答这个问题吗?”
德清道:“如果只是以发财来论一个人的福报,我的理解是这样——菩萨对待普天下之的人都是一样的,他好比天上的雨,不分善恶,都一视同仁。”
“我知道,问题是在现实中像朱庚南这样的坏人得到的好处总是要比善良人过得好。”
德清道:“这是因为坏人有天生的占有欲,他总有办法抢到别人的伞。”
悟性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前些天朱绍政要请你去他家,因你在病中,今天他肯定又是来找你!”
德清道:“他找我必有要事,我还是要见他。”
悟性道:“你不怕他抢了你的伞?”
德清道:“出家人无伞,他抢什么?”说着就要回去。
悟性见劝不住,只好和他一起回去。到了寺院,月朗和尚差小沙弥过来叫他。
德清去到丈室对老和尚道:“老法师叫我,必定是为知府大人来过之事。”
月朗道:“他来过多次,如有不便,可不去见他。”
德清道:“不可,请老法师告知去处,我自上门去找。”
月朗见他决心已定,不好再劝,当即告知朱绍政住址,又差悟性随他前往。
德清、悟性在扬州一深宅大院找到了朱家。门僮见有和尚来访,老太爷早有吩咐,遂一边差人通报,一边领着二人入内。
至后院,有门僮迎出,对德清道:“和尚,老太爷有请。”
在门僮指引下,德清和悟性到了书房门外,只听得屋里嘤嘤燕燕。随后传出一苍老的声音:“高旻寺的和尚来了吗?”
门僮回应:“已到,在老太爷门囗。”
“何不请他进来?”
德清、悟性入内,只见一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围在一个满脸麻子的老人身边。
那老人见德清到了,屏退女人,眼眼直勾勾地看着德清,半晌才开腔道:“德清师,还记得我么?”
德清道:“记得。”
老人有几分得意地:“没想到吧,我朱庚南能有今天?”
“想到了。”
朱庚南一阵怪笑:“是吗?按你们的规矩这辈子我作恶太多,应该入地狱才对,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进了天堂。哈哈……”
德清道:“是这样吗?”
朱庚南敛起笑,认真道:“没错,正是这样!”
德清道:“哦……”
朱庚南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
朱庚南道:“你对我没有威胁了,我没必要为难你!”
德清道:“哦……”
“我今日请你来,只为一事——近段时日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听说你已经得道,所以要向你讨教。”
“什么问题?”
“佛说,善恶有报,过去我也相信,可自我步入古稀之年,才发现这句话错了。”
“是这样吗?”
“没错!正是如此!你看我如果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一辈子就只能在福建做个被人欺凌的农民。好在阴差阳错,我杀了人,手上沾了血,一辈子就只能干坏事……慢慢我发现,人只要变坏,在世上行走就不艰难了……实不相瞒,自从与你分手,我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人,越了多少货,如此我才能积聚起这么多银子,才能与官家扯上关系,才有钱为我的后辈铺平通向仕途的道路……”
德清望着朱庚南:“是这样吗?”
“不,不仅仅是这样!当我步入荣华富贵之地时,回想起自已所作所为,心里曾有不安。在与达官贵人周旋中,我才发现——这世界,有哪一个达官贵人是干净的?他们作恶比我更多。”
德清道:“哦,是这样吗?”
朱庚南:“怎能不是这样呢?再说你,历尽磨难,九死一生,到头来得到的也无非是清灯冷月,不知人间的荣华富贵为何物。”
德清道:“哦,是这样吗?”
朱庚南冷笑:“我就知道你回答不了我的提问!我只问你个最简单的——何为天堂?何为地狱?”
德清摇头:“不知。”
“我谅你也不知。”
“有人知。”
“谁知道?”
“日本国的一个和尚,他叫白隐。”
“他是如何说的?”
德清道:“在日本国有一个杀人无数的武士名信重,他不知道何为天堂、何为地狱,特向白隐禅师请教。信重问:“真有天堂和地狱吗?”白隐问他:“你是做什么的?”信重答“我是武士”。白隐直视着信重道:“错了,你非武士,模样和乞丐无异!”信重被激怒,拔出剑要行凶。白隐道:“地狱之门由此打开。”信重有所悟,遂收剑向白隐深鞠一躬。白隐又道:“天堂之门由此敞开。”……”
朱庚南哈哈大笑:“这就是天堂?这就是地狱?什么是天堂、地狱是你们这帮人说了就算数的吗?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天下是谁的?是谁高高在上、呼风唤雨?我看你们这帮人都走火入魔了!哈哈……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一个分不清天堂与地狱的白痴!”
二人从朱府出来,德清见悟性心事忡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悟性师,你怎么啦?”
悟性道:“我……我没什么……德清,你不认为朱庚南说的话很有道理吗?这世界确确实实就是他说的那样……”
德清道:“是这样吗?”
悟性道:“是的,从古到今,这天下总是坏人的……你难道没看到吗?他们得了便宜还在笑话我们……”
德清道:“是吗……”
悟性道:“我在想,从一开始我进入佛门就是一个错误……”
德清道:“你想还俗?”
悟性点头:“是……有这个念头……德清师,现在我很困惑,你能开示我吗?”
德清道:“说不上是开示,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故事,说的还是那位白隐。十九岁那年他也遇到了一个修行的难题。这个难题就是中国唐代高僧岩头和尚被盗贼斩首的故事。岩头和尚在生前就告诉他的弟子,说他死的时候只有一声哀鸣。果然,当盗贼要砍下岩头的脑袋时,他大叫一声,声音传出数里……白隐禅师被这个故事长久地困扰着。他想,如果连岩头和尚这样的高僧都无法避免被盗贼斩首的厄运,那自己更加难逃地狱果报了……因为解不开这个疙瘩,他有了要还俗的念头。”
悟性有了兴趣:“后来他是如何开悟的?”
“后来他遇到了瑞寺的马翁禅师。这天正值瑞寺定期晒经书的日子,白隐禅师在马翁禅师面前下了一个赌注,他蒙着眼从数百本经书中挑选一本出来,如果选中的是儒学经典,这辈子他就立志成为儒者,如果摸到的是佛经,他仍然在佛道上修行。”
“他摸到佛书了?”
德清点头:“是的,他摸到的乃是我国明代朱宏编纂的《禅关策进》,这是一本综括了禅宗祖师传记、语录的禅书。”
“这本禅书给了他什么开示?”
“禅书本身没有给他开示,只是让他改变了还俗的主意。”
“可是那个难题仍然没有解决呀?”
“是……后来他遇上了正受禅师,在老人的指教下废寝忘食地精进坐禅。在他二十四岁那年的某夜,正当他入定之时,远处传来钟馨之声,他豁然开悟,当下不假思索地大叫——岩头和尚依然健在!积存在他心中数年之久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悟性有点听不明白地:“这样子就开悟了?”
德清道:“他是这样认为的,还把他开悟的东西说给正受听。他在陈述时还不无得意地说“三百年来未有如我一般痛快的了悟者了”!”
“正受老禅师同意他的说法吗?”
“正受老人听完后伸出左手凌空做了一个先抓取然后丢弃的动作,说道:这东西狗屁不如,把你真正看到的拿出来!说罢右手伸到白隐面前——如果有的话就吐到这里吧!见白隐真要吐,老人马上又道:如何见得赵州的“无”字公案?老人随即用手捏住白隐的鼻子用力一拧,然后拉着他一边转圈子一边说:你的“无”我还是可以抓得到啊!老人一语道破了白隐妄自尊大的浮躁情绪。这以后,白隐遂留在老人身边诚心的学法。老人为了让他戒躁,几乎每天都骂他是“狗屁不通的死禅和”。白隐被老和尚痛斥得体无完肤,他不敢置言,默默展开他的精进苦修。有一天,白隐外出托钵,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这家屋主拒绝施舍,可是正在思考公案话头的白隐并未留意而依然呆立在门口,惹得屋主火冒三丈拿起扫帚猛打,白隐当场便晕死过去……白隐醒过来时发现自躺在寺院里,正受老人正慈祥地看着他,老法师见他恢复了神智,就说:“汝彻悟矣”……白隐就如此达到了大彻大悟之境地了。”
悟性听后动情道:“难怪人家有私生子栽赃到他的头上他都能容忍,原来他就是这样修炼出来的……”
“悟性师,你……?”
悟性红脸道:“惭愧惭愧,不再提还俗之事!”
德清叹了囗气道:“连在家人都知道,学佛很简单,能做到“忘我”就行。可是我们出家人就不这样认为,把它与登天作比较一点也不为过。人为父母所生,为五谷杂粮所养,心中的欲望杂念多如牛毛,要去除如此多的东西,是常人能做得到的吗?”
悟性深有体会道:“不说他人,刚才就听了朱庚南几句昏话我…
《大和尚 虚云长老传奇 第十二章:茅塞顿开》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