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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的佛教 第一章 宗密其人及其佛教发展观▪P6

  ..续本文上一页以看出,诸帝都是把佛道作为一种辅助性的社会力量和思想意识,没有将其看作国教而代替儒学的意思,佛道的地位可以交替变化,不变的是儒教。

  三、儒学的发展对策

  儒学,是和国家政治结合得最紧密的一种意识形态和文化。儒学的发展对策,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作为唐初的经学,注重的是儒学解释标准的统一,作为中唐儒学,则重视在理论层面有新的突破。

  唐初的儒学,以经学为主要形态,似乎没有对佛道的思想加以融合的意思,只重视和强调对儒学解释的统一化、标准化,在理论上没有多少突破性的创见。在经学的统一之前,唐代的儒学,还只是先秦儒学和魏晋儒学的沿袭,而且对儒学的解释口径不一,义繁文杂。鉴于这种混乱的状况,唐太宗诏中书侍郎颜师古考定五经,颜师古采用比较权威的注本或版本,王弼注的《周易》,孔安国传《尚书》,毛公传、郑玄注《毛诗》,郑玄注《礼记》,杜预注《春秋左氏传》,定为五经,唐太宗将五经颁行全国,作为儒学思想的标准化解释。但仍觉章句繁杂,又令颜师古会同国子祭酒孔颖达等重新进行解释,撰成180卷的《五经疏义》,又称《五经正义》。唐高宗永徽四年(653年),《五经正义》颁行全国,作为科举取士的标准读本。这是为意识形态的统一所做的基本工作,但这种统一是不全面的。

  中唐的儒学界则试图在思想上、理论上提出儒学的独特看法,这实际上也是对佛教的理论优势所形成的压力的回应,与佛教发展的同时,还有道教的发展,儒学在提出自己观点的同时,实际上面临的也就是如何处理三教关系,特别是处理儒佛关系。换言之,儒学的发展对策,大致有两类,或是排斥佛教(和道教),或是融合佛教(和道教),有两派观点:一是拒斥的,二是融合的。融合成为主流。

  排斥的观点,以韩愈为代表,他明确反对佛教(以及道教),其着名的反佛表文,是《谏迎佛骨表》,并因此而被贬潮州。他反对佛教的基本依据,是传统的夷夏论,以华夏文化为优,夷文化为劣,批判的角度,是礼教,即伦理层面的批评,也有经济和政治方面的内容,但核心是价值层的。他认为,佛教作为“夷狄之法”,其教主释迦牟尼“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96)。与儒家礼教的要求不符,他甚至建议僧侣还俗,烧毁经书,寺院改作他用,以彻底消灭佛教。这种保守、狭隘的文化观代表了儒学界一部分保守人士的看法。在批判的基础上,他提出了自己的儒学观,这集中体现在他从潮州返京后所撰的《原道》、《原性》、《原毁》、《原人》和《原鬼》五篇哲学论文之中,其核心是强调仁义礼乐道德等观念,以仁义最为重要概念。他还提出了一个儒学的发展之道统,从方法上讲,道统也参考了佛教的法统。他还相信天命论,把人生的贵与贱、祸与福,都归于天,这遭到宗密的批评。

  融合的观点,以李翱、柳宗元等人为代表。

  李翱(772—841)以儒家的《中庸》为依据,引入佛教的修养方法,提出了着名的“复性说”,写下《复性书》三篇,他没有提出系统的新儒学理论,但他已揭示了建构新理论的基本方法。有人不承认李翱采取佛说,认为“李氏复性之说,益自发明,无取于佛也。”契嵩指出了两者的相同之实:“李习之尝闻法于道人惟俨,及取李之书详之,其微旨诚若得于佛经,但其文字与援引为异耳。”(97)契嵩所指,正是思想史上的事实。李翱的这种尝试,直接启发了宋明理学家的思路,一是方法论的启发,即融合佛教以及道教,二是注重儒学的心性论思想建构,这一方面,在儒学一直是一个薄弱环节,以至于对人没有更深的亲和力。

  柳宗元(773—819)和刘禹锡(772—842)都积极参加了永贞革新,打击藩镇势力。柳宗元在革新失败后,被贬为司马,转向思想文化的研究,他曾作《封建论》,总结秦汉以来中央集权制和分封制这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强调实现郡县制,废除世袭和分封制。他的文化观或儒学发展观,则强调在坚持儒学原则的前提下,应该吸收佛教(以及道教)的长处:“浮屠诚有不可斥者,往往与《易》、《论语》合,诚乐之,其于性情奭然,不与孔子道异。”(98)他批评韩愈的反佛,只作表面文章,没有深究佛教的本质。对于道教,也应该作这样的分析,“余观老子,亦孔氏之异流也,不得以相抗”(99)。他还亲自为惠能等高僧撰写碑文。当然,对于佛教的有些问题,他还是坚持批评态度的,主要是佛教的削发出家,无父无子,不事生产,他也在《送僧浩初序》中讲清楚了这个观点,这种观点在儒家是一贯的,但柳宗元对佛教的观点,非常理性,可以吸取的,应该批评的,分得很清楚,这也是“批判地继承”。刘禹锡也为惠能等僧撰写碑文,和宗密也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并认为佛教有着“阴助教化”(100)的功能。在具体的思想理论上,柳宗元和刘禹锡坚持元气本体论(气为人之原),批判韩愈的天命论(天命为人之原),并对天人关系理论进行了总结,也对心性问题比较重视,“儒以中道御群生,罕言性命,故世衰而浸息。佛以大悲救诸苦,广启因业,故劫浊而益尊”(101)。总体上讲,又要比李翱要进了一步。但他们对于佛道思想,特别是对佛教的融合的观点,还只是原则性的,他们还难以进行更具体深入的融合工作,这需要对佛教有非常深的了解和领悟,他们和僧人的交往,还只是在对高僧之人格魅力、学问、修行的钦佩基础上而建立的个人关系,不像宋儒普遍性的交僧以及和高僧的深层的思想交流。

  四、道教的发展对策

  道教在唐代并不是弱势文化,它有着本土文化的心理优势,也有着李姓的神秘优势,对于儒教,道教的态度是谦恭的,长期以来一直吸收儒教的礼教观念,而对于佛教的态度就不一样,基本上有两种,一是批评和争论,二是融合。就唐代的情形而言,表面上有过激烈的争论,但对佛教思想的吸收仍可以说是主要倾向。作为本土性的文化,道教也像儒学一样,有着本土文化的固有缺陷,即缺乏逻辑思辨能力,缺乏建构宏大理论体系的能力,虽然《老子》有着智慧的思辨,但这种传统在道教并没有得到充分的发展。道教缺乏的,而这正是佛教所具有的,道教在这方面一直注意吸收佛教的长处。

  道教对佛教的批评和佛道之间的争论,有几个重要的阶段:一在高祖朝;二在太宗朝;三在高宗朝。

  唐武德四年(621年),太史令傅奕(555—639)上书唐高祖,提出废除佛教的十一条意见,主张以儒道二教立国,“布李老无为之风而民自化,执孔丘爱敬之礼而天下孝慈”(102)。对佛教的批评, 包括经济、政治和伦理方面,而以伦理为主,学理性较少,也夹有谩骂的内容,如“妖胡”、“秃丁”、“臭同鲍肆”。经济上,批评佛教“剥削民财”;政治上,批评佛教使“军民逃役”;伦理方面,批评佛教“不事二亲”。据此,他要求“请胡佛邪教退还天竺”(103)。在武德八年(625)又上疏,到次年的第9次上疏时,武帝将其疏交群臣讨论。最后傅奕是病死的,在佛教看来,这是反佛的恶报(104),但他反佛的观念至死不改,且欲传之于子,临终留给他儿子的遗言是:“老庄玄一之篇,周孔六经之说,是为名教,汝宜习之。妖胡乱华,举时皆惑,唯独窃叹,众不我从,悲夫!”(105)

  武德七年(624年),李渊亲自到国学,组织讨论三宗优劣,令博士徐旷讲《孝经》,沙门慧乘讲《心经》,道士刘进善讲《老子》,博士陆德明讲评,据说他的讲评水平较高(106)。次年,又幸国学组织讨论。佛教方面参加讨论的是慧乘,道士李仲卿也在场,武德九年(625年),他撰写《十异九迷论》反佛,区别佛道两教的十大区别,以及佛教的九大错误(迷),以显道优佛劣之意,道士刘进喜也写有《显正论》贬低佛教,两人还托傅奕把二论奏上(107)。这两人的反佛作品表现出的学理性就更差了,使用的许多资料是传说性的,甚至是任意编造的伪证据,不忍卒读,而以其本来的水平,并不如此的,他们作过《本际经》10卷,吸取了很多佛教的思辨哲学的内容,恐怕还是没有勇气在理论上和佛教正面交锋。

  太宗也多次组织三教讨论,最为着名的一次,是因《老子》的翻译一事而引起的,参加者中,佛教方面有玄奘,而道教方面有成玄英等。贞观二十一年(647年),应西域使臣的要求,太宗敕玄奘会同道教方面的成玄英等共译《老子》为梵文,对于翻译的基本原则,道教方面主张用佛教的《中论》来解释《老子》的思想,这倒是一种会通的观点,而玄奘反对这样做,在一些概念的翻译问题上,佛道也产生争论,玄奘过于理想化,显得在方法上反而不随融合的潮流。

  高宗朝也多次辩论,显庆三年(658年)四月的一次,佛道双方奉敕各出7人,道教方面有李荣的参加,佛教方面有名寺大慈恩寺的慧立,这是玄奘门下的人。李荣也非等闲之辈,是重玄派的重要代表,对三论非常有研究。同年十一月的一次奉敕辩论,也有李荣参加,对手也有大慈恩寺的人马,这一次讨论的论题之一是李荣的本际论。有时候,辩论的结果,高宗是直接派人告知玄奘的(108)。

  融合的一面,对于儒教礼教思想的融合,道教在魏晋时期就可以说已经基本完成了,在这一时期,对于佛教在宗教组织结构、经典编集等方面经验的借鉴,也大致完成了,在唐代道教,对儒学虽然继续有理论素养的吸收,比如注重儒家的治国平天下理想,更多的则吸取佛教的思想方法和具体观点,比如空观(特别是三论宗)、心性观、修行方法论(天台的止观)等,由于这种融合,使得唐朝的道教哲学要比儒家哲学丰富得多,唐代道教的心性化转向已经非常系统,也组织得非常成功,道教哲学本体论的建构,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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