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示现方便,是可能不同的。这样,阿弥陀佛与极乐净土的最胜第一,虽不是究竟了义说,而适应世间(印度)──多神中最高神的世俗心境,在“为人生善”意趣中,引发众生的信向佛道,易行方便,是有其特殊作用的![16]
从佛的名号来说,阿弥陀(Amita),译为无量,印顺法师认为阿弥陀佛──无量佛的含义,应有通有别:通,指一切佛,即无量无数的佛;在佛法的宏传中,无量佛的意义特殊化了,成为指方立向的,专指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17]《观无量寿佛经》中说:“见此事者,即见十方诸佛”、“作是观者,名观一切佛身”。[18]意思是说,见阿弥陀佛,即是见十方一切诸佛。《般舟三昧经》说明修观成时,“现在诸佛悉在前立”,这与《观经》完全一致。在《无量寿经》的古译本,阿弥陀(在一切无量中)特重于光明的无量,所以也名为阿弥陀婆(Amitabha),也就是无量光佛,于是印顺法师推出“阿弥陀佛与太阳,是有关系的”。
从印度来说,印度是有太阳神话的,如象征太阳光明遍照的毗卢遮那,是印度固有的名词,大乘佛教引用为究竟圆满佛的德名。所以,“佛法虽本无此说,然在大乘普应众机的过程中,太阳崇拜的思想,也就方便的含摄到阿弥陀中。”[19]阿弥陀的汉译是无量无数,而在“佛法”中,无量是形容涅槃的,而涅槃虽是空寂、寂静、无生中,却起不思议的妙用。在《观无量寿佛经》第一观落日观,落日是光明藏,一切光明归藏于此,而却以此为本而显现。《无量寿经》说:礼敬阿弥陀佛,应当向“日所没处”。[20]所以,印顺法师说:
阿弥陀佛不但是西方,而特别重视西方的落日。说得明白些,这实在就是太阳崇拜的净化,摄取太阳崇拜的思想,于一切──无量佛中,引出无量光的佛名。[21]
阿弥陀佛起初是重于无量光的应有适应崇拜光明善神的世俗意义,后来又多数写作Amitayur──无量寿,是适应人类生命意欲的无限性。
从佛教在印度流传的历史眼光来看,佛法总是适应时代思潮与区域特点而发展起来。印顺法师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中详细论述弥陀净土在印度的引发与集出,他认为弥陀净土比阿閦净土流行于更西方,所以适应西方的异教思想,而更多一些外来的气息,所以与波斯的琐罗斯德教,无限光明的神,名Drmuzd,是人类永久幸福所仰望的,两者,多少有点类似性。在《三宝咸应要略录》卷上说安息人不识佛法,由于一只鹦鹉的教化,故修念佛法门。[22]印顺法师从这个传说中指出其实在的内涵:
这是出于《外国记》的传说。传说不在别处,恰好传说在安息,也就是波斯,这就有传说的价值。安息人不识佛法,却曾有念阿弥陀佛的信仰,也许说破了阿弥陀净土思想,与波斯宗教的关系。与波斯──安息宗教的关系,不必远在现在的伊朗。琐罗斯德教的光明崇拜,是以大夏的缚曷,今Balkh为中心而发展起来的。在大乘兴起的机运中,适应这一地区而有阿弥陀净土法门的传出吧![23]
对于药师琉璃净土,中国佛教徒则较注意消灾延寿。印顺法师认为药师佛,与密部有关,先见于密部的《灌顶神咒经》。从药师的名义来说,表示佛为大医王,救济世间的疾苦。后来译出的《药师经》如弥陀有四十八愿,药师如来有十二大愿,有夜叉、罗刹为护法,这是早期的杂密(也称事部)。[24]佛法顺应着世间,也净化着世间,印顺法师说:“东方净土,是以天界为蓝图的。”这是顺应神教的天界而立名,即能显示天神信仰的究极意义,也能净化神界的迷谬,而表彰佛菩萨的特德。印度所说的天,原语为提婆,译义为光明,一般人就从天空的光明,而以想为神。圣者有无量的清净功德,而特性是觉、慧。断烦恼,证真理,是由般若(慧)的现证,而般若也称为明。对于琉璃光佛,印顺法师认为这是取法于须弥山南面的毗琉璃宝,而我们众生见到虚空有青色,是琉璃宝反射所致,东方净土以此世俗共知蔚蓝色的天空,表现佛的德性,而名为毗琉璃光。对于琉璃光佛的二大菩萨──日光遍照、月光遍照,印顺法师认为这是取譬于天空的太阳和月亮,以太阳的热烈、温暖与月亮的温柔、清凉,表现出二大菩萨的德性。以此类推八大菩萨取譬于八大行星,十二药叉取譬于黄道带的十二星,而每一药叉大将,统领七千眷属,共八万四千,无疑为一切小行星了。[25]东方净土为天界的净化,这是非常明显的。据太虚大师说净土都是天国的净化,而佛法是以佛菩萨化导的净土,与神教的拟想,非常不同。
我们面对印顺法师的考证,如果从纯粹的宗教信仰势必难以接受,但是佛法的信仰是理智与感情并重,不要求人们冷冰冰或热烘烘。所以,我们必须理解他老人家运用考证的目的,因为他是一位佛教徒,对佛法孜孜不倦的研究、抉择,也势必有其自身的意义,他在《游心法海六十年》中说: 我重于考证,是想通过时地人的演化去理解佛法,抉示纯正的佛法,而丢下不适于现代的古老方便,不是一般的考据学者。佛陀说法立制,就是世谛流布。缘起的世谛流布,不能不因地、因时、因人而有所演变,有所发展。尽管法界常住,而人间的佛教──思想、制度、风尚,都在息息流变过程中。由微而著,由浑而划,是思想演进的必然程序。因时、因地的适应,因根性的契合,而有重点的部分的特别发达,也是必然现象。对外界来说,或因适应外学而有所适应,或减少外力压迫而有所修正,在佛法的流行中,也是无可避免的事。从佛法在人间来说,变是当然的,应该的。(然而)佛法有所以为佛法的特质,怎么变,也不能忽视佛法的特质。重点的部分的过分发达(如专重修证,专重理论,专重制度,专重高深,专重通俗,专重信仰……)偏激起来,会破坏佛法的完整性,损害佛法的特质。[26]
从这些文句可以看出,印顺法师意欲通过研究、抉择,将佛法搁在时地人的时空中,而挖掘佛法的完整性与特质。
面对这些史实,我们应该探讨史实,也要尊重别人的历史探讨,从史实根源中又能站住肯定净土法门的教义立场,那才是真正的净土宗徒,经得起考验的净土宗徒,否则与一般佛教徒心目中的神教徒又有什么区别呢?当然,佛法在印度有因时、因地的适应,而佛法传到中国发展成为中国佛教,同样也有因时、因地的适应,而中国的净土宗祖师对净土的弘正是适应是中国时、地的发展,也符合“佛在人间”的哲理,而印顺法师“并不以中国祖师的遗训为圣教量”,这正如江灿腾所说:
(印顺法师)本身对中国的传统社会环境,所加诸于佛学思想和佛教信仰的历史条件,未全然有深刻的理解,即加以毫不宽容的批评。[27]
这并不是对现实的妥协,因为对某一事物的批评,首先必须对其存在的时空加以理解,尔后才有针对性的批评。中国净土宗深深影响了中国民众,使佛教走进民间,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二、以人间净土为基础的净土观
印顺法师的思想中心用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杨惠南的话来说,是在阐述“佛在人间”的哲理,是在弘扬“以人类为本”的佛法,他一直所致力的,即是“人间佛教”这一理念的推广。[28]印顺法师建立人间佛教的目的,他在《游心法海六十年》中说:
中国佛教,一般专重死与鬼,太虚大师特提示人生佛教以为对治。然佛法以人为本,也不应天化、神化,不是鬼教,不是(天)神教,非鬼化非神化的人间佛教,才能阐明佛法的真意义。[29]
由“人间佛教”这一理念出发,所以印顺法师阐述的净土思想在传统净土信仰的剖析中,无不是为了回归“人间净土”;即使是照顾到传统净土信仰,也同时指出传统净土信仰的偏向,强调“人间净土”与“西方净土”并重。他自己说:“另一部《净土新论》,是依太虚大师所说:“净为三乘共庇”,说明佛法中的不同净土。在“往生净土”以外,还有“人间佛教”与“创造净土”。这对只要一句弥陀圣号的行者,似乎也引起了反感。”[30]他老人家的这种净土观,不一定能实现,可是我们可以从中得到启发,有许多是在现代社会弘扬净土的大德所应注意的地方。
印顺法师在《净土新论》中通过阿弥陀与阿閦、弥勒、药师四大净土的比较,从中发明阿弥陀佛极乐净土的真义。阿弥陀净土与弥勒净土相比,弥勒净土在各类净土中,是最早出现的。弥勒人间净土有轮王统治,是德化的和平大同世界,只有“寒热、大小便、(淫)欲、饮食、老”的缺陷。并且,弥勒佛在那时出世说法,政治与宗教都达到了最理想的时代。如前面所说,弥勒菩萨与月亮有关,阿弥陀佛与太阳有关。阿弥陀佛如太阳的光明,是永恒究竟的光明藏;弥勒菩萨如月亮的光明,是黑暗中众生的救济。所以印顺法师说:
西方净土,代表着佛果的究竟的清净庄严,弥勒净土代表着在五浊恶世来实现理想的净土。也可以说:西方净土是他方净土,容易被误会作逃避现实;而弥勒净土是即此世界而为净土。阿弥陀佛是十方诸佛的特殊化;弥勒菩萨也是这样的,虽不是十方诸佛的特殊化,然是此世界中一切佛的特殊化。[31]
弥勒净土在佛果功德的究竟圆满方面不如弥陀净土,可是对于现实世界的贤劫中人更显得切合实际。所以,印顺法师提倡“我们学佛,应求成佛的究竟圆满;然对当时当地的要求净化,也应该是正确而需要的。在这点上,弥勒净土的信行,才有特别的意思!”
日本学者藤吉慈海说与印顺法师交谈,才惊讶地知道他是弥勒净土的愿生者,还说从这里可以看出太虚门下所共同的坚固的弥勒信仰。[32]我觉得藤氏有点误解,这从印顺法师答苏建华居士的一封信(收于《华雨集》(五))中可以知道,信中说:
太虚大师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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