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成就“心三昧神力”,也就在力量、方式上高于多于目连。也就是说舍利弗修心的境界更高,他的智慧无量,胜于事相上的神通。(2-711c)
5.五神通非修行重点,唯有“漏尽通”才相应于解脱道。
《杂阿含经》卷十六中,记叙有一次佛在禅定中以天耳听见诸比丘们在食堂议论各人的前世,述说前世做什么职业、经历了那些事件、有什么特殊才能等,佛就从禅定中出来来到食堂,告诫诸比丘谈论宿命、过去世的事是没有用的,是“非饶益法”,也不是清净的梵行,更不是智慧、觉悟的行为,是“不向涅槃”的,唯有依四圣谛修行才是“正智正觉、正向涅槃”的。[13]由此可知宿命通是不相应于解脱道的,属于“教诫神通”的四圣谛等,才是佛教所强调的。(2-110a)
又《增壹阿含经》卷三十八中记述有一赤马天子问佛陀他可否以他的神足飞越世界的边缘,而到达无生老病死愁忧苦恼的涅槃佛陀告诉他,再迅捷的神足飞行也无法飞越生老病死的世界,唯有“乘圣八品之径路,然后乃得尽生死边际”。(2-756a)
《增壹阿含经》卷二十三中,亦记述有四个修得五神通的外道梵志;四人知道自己寿命将尽,伺命使者将来抓他们,于是他们一人躲在空中,一人入海,一人躲在山腹,一人钻入地底,但都同时死了。佛陀谈及此事告诉诸比丘欲得免死,唯有修行四法:一切行无常、一切行苦、一切法无我、灭尽为涅槃。(2-668b)
由这三则叙述,可以看出佛教一再提醒五神通是不能得到解脱的,不是修行比丘所应追求的,比丘所应追求的是:
世尊告曰:戒德具足,心游道法,意在四谛,欲至涅槃,此是比丘之所求也。
比丘所应遵循的是戒、定、慧的三学次第,由戒开始,心意所应专注在道法并非在定中求神通,而是由定开慧,修习四谛、十二因缘、八正道等解脱法门,而至涅槃。
究竟依四谛等解脱法门,要解脱什么才能达到涅槃呢要解空、悟空,修行“第一空义经”,了解“第一最空之法”,[14]也就是要了解十二因缘法性空的道理。所以《增壹阿含经》卷二十八中记载一则事例,当佛从三十三天回到人间时,变成转轮王形象的优钵华色女尼,非常兴奋地告诉佛:“佛啊!我是最先迎接您见到您的弟子。”但佛陀告诉她:“真正第一个见到我的是须菩提啊!(当时须菩提仍在他住的山中缝补衣服,并没来迎接佛陀)因为须菩提已领悟了我所说的一切诸法皆悉空寂的真谛。”佛并说偈曰:
若欲礼佛者,当来及过去,当观空无法,此名礼佛义。(2-708a)
悟入空性,就能达到涅槃境地。涅槃境地的风光又如何呢除了是“无生老病死忧悲愁苦”的境地,佛陀还肯定地说:“涅槃者极为快乐。”[15]
6.神通何时可现何时被禁止
由阿含经典来看,佛最初并没有禁止弟子们使用神通,他自己也有展现神通之时,只是使用神通的前提要有正确的智慧为导引,并且不要耽溺于五神通中,重要的是追求漏尽通的解脱。得神通力本是比丘心想事成自在变化的超人能力,象征修行者从时空物质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自由无碍的生命风姿。所以目连以能有大神通,心得自在,随心所欲飞行与变化是“比丘的快乐”。[16]而佛陀也宣称神通是比丘的“神力游戏”。但这些似乎都是使用神通在和自己的互动上的描述,一旦涉及和他人的互动,尤其是和一般民众(白衣)的互动,是倾向于谨慎小心的态度。所以律部记载,使用神通和在家人间产生了问题之时,佛遂规定比丘不得在在家人面前现神通,若现神通则是犯了突吉罗戒(小小戒)。这起因是因为佛的弟子宾头卢用挟巨石满城飞行并盘旋于跋提长者姊姊的头顶上空,这种类似威胁恐吓的手段来迫使跋提的姊姊皈依佛教。由于宾头卢不但威胁了跋提的姊姊,也扰乱惊吓了整城百姓,一些长老比丘向佛报告,佛就制戒规定以后比丘不得在白衣前现神通(22-170a~c)。杂阿含经中也有宾头卢自述自己因为有一次挟带大石头在城上飞行,前往施主家应供,佛认为他太招摇炫耀自己的神通,就罚他不准入涅槃,要一直住世护持佛法(2-170a)。这叙述的重点应在以神通来炫耀引人注意,或以神通力来胁迫他人,都是被禁止的。
但一时之间,比丘们似乎很难严格遵守,还是有人会在白衣前现神通。因此律部记载每当某一比丘现神通,往往会被其他比丘向佛检举,佛再依动机来判定他是否犯戒。例如律部记载大目犍连有一次因救被盗匪绑架的给孤独长者的儿子而现神通(23-649b);另外毕陵伽婆蹉比丘因为同情一位牧牛女没有华服不得参加庆祝会而暗自哭泣,就现神通为牧牛女变出漂亮的服饰(22-467b);这两件事都被其他比丘向佛检举,佛以他俩是基于慈悲心而现神通,所以判他们无罪。但这也可显示出一般的情况下,佛已不允许弟子在白衣前现神通,个别的例子都要一一由佛来判断是否犯戒,可见神通是渐渐趋向于禁止使用。
由以上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四阿含及各部广律中,对神通事迹的描述,基本上都很严谨,多在指点神通的有限性、危险性和考验性。如果是宣扬佛及弟子的神通,则多是在和外道斗法时才会出现,由此也可以看出当时宗教竞争的激烈性。又如果是五神通和教诫神通并提时,一定是贬抑五神通,强调教诫的重要性。这在在显示佛陀当时、的确是主张由理性思维智慧修持入手修行,着重自力自明自悟的智慧解脱,是一位极具人文主义色彩的创教教主,并非着重信仰崇拜的路线。讲神通是因应当时社会流行风气的“权宜之计”,但也因此“权宜之计”,开启了佛教走向信仰崇拜的一条别径。
(二)介于小乘和大乘间佛典中神通故事的作用
佛教在部派佛教时代,开始走向神秘化,这和部派佛教中的大众部主张神化的佛身观有密切的关系,[17]他们把佛陀视为永恒存在的神祇,认为如来的色身、威力、寿命都是无边无际的。[18]相应于部派佛教的佛身神化观,用“故事”来描叙佛及弟子法力无边的神通表演,多见于十二分教的阿波陀那、本缘、本生等经典,这些经典现今多存于《大正藏》的本缘部中。由思想内容来看,这些经典正是介于部派佛教至大乘佛教初期的经典。[19]是在应运通俗教化的情况下,陆续編著而成。[20]在这些经典中,不仅佛的传记全都神化了,[21]而佛也成了全知全能的神。例如《撰集百缘经》,全经可谓佛陀个人的崇拜集。全经宣扬唯有佛陀的宿命通能完全彻见众生今生所受果报与过去世中行业的关系。也唯有佛的天眼通,能预知众生未来的命运,及授记的时间。又此经中不断重复出现描述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以及佛放光的文句如“见佛世尊,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光明晖曜,如百千日。”、“佛便微笑,从其面门出五色光,遍照世界作种种色,绕佛三匝,还从顶入”等。宣扬《佛陀异于常人的种种异相,并强调佛会“放光”。“放光”这一描述到了大乘佛教经典中几乎成了佛出场的特定标志。
又例如在《法句譬喻经》中,有着各式各样叙说佛以神通变成各种“化人”,度化众生的故事。例如《无常品》中,美女莲华本欲出家,于路旁水中照见己之美貌,复生怜惜不舍之心,佛遂幻化成一胜过莲华千万倍的美女,共相谈话,顷刻之间,幻人美女睡眠而死,身体臭烂出虫,莲华惊怖无常之速,即往诣佛所出家修道。又如《多闻品》中,罗阅只国山中有五百强盗专杀夺路人财物,佛化成一满载宝物的富贾从山中过,强盗心中正自庆幸:作贼多年,从无如此“肥羊”自动上门,遂将富贾包围,富贾举弓一发,五百强盗中箭求饶,富贾即现佛身,说理度此五百强盗皆受五戒。又如《笃信品》中,佛到江边度五百余刚强欺诈人家,村人闻法并不信受,佛便化一人从江对岸行走水上而来,村人大惊忙问化人何有此法术化人告以是佛所教。一村之人遂信佛有大威神力而信奉之。又如《戒慎品》中,波罗奈国山中有五沙门,出家经年忙于衣食不能入道,佛遂化成一沙门前往问讯说理,再现佛身,五沙门即时都得罗汉道。又如《惟念品》中,佛愍弗加沙王自行剃头作沙门,尚未见佛又未闻经命即将终,遂化作一比丘,往弗加沙王借住的陶家窑窟中,为其说法并现佛身以度之。又《放逸品》中,有一在深山修道七年未能得道的沙门,见山中无主财宝便起贪心,呼兄唤弟共背宝物归家还俗,走至半路,逢佛化成的比丘尼向其问讯,沙门见此比丘尼,敷粉画眉手带金银颈挂璎珞,即斥其非,比丘尼亦反问沙门:何以贪欲忘道,取非分之财并现佛身。沙门悚然而惊忏悔不已,佛为说法得罗汉道。又《爱欲品》中,佛为度两个情欲炽旺的比丘,先行遣走其一比丘,佛再化作此人,邀约另一比丘共往妓女村,佛于村内,幻化出一妓女,二比丘共入此妓女室内观女形体,于是妓女坦胸露乳臭气四溢,幻人比丘即告另一比丘,女人之美实是虚表犹如皮囊盛屎,有何可贪化比丘即现佛身,另一比丘见之惭愧悔改,即得罗汉。而被佛遣走之比丘,回入室内见其友伴光彩异前问其原因,得道比丘即如实说佛之度化经过,此比丘顿时亦断欲想而得法眼。
在这些本缘部的经典中,可以发现描述佛陀的神通故事非常众多,而描述声闻弟子们的神通故事相对地减少了。这或许正反映佛陀由人间而神化之后,那些与人间佛陀在一起的声闻弟子也逐渐失去了重要性,而“菩萨”的观念则悄悄上场了。[22]这些本缘部经典,相对于阿含经典,对“神通事迹”的描述,不再是那么戒惧谨慎地强调神通的危险性、有限性,而是一再赋予佛陀以法力无边的神通力,来度化众生,来说因果业报之事。神通在此是一组符号:象征由神通力带来的奇迹或救赎。因此更是推波助澜地使佛教走上神秘化、信仰化的路线,也使佛教能快速普及到社会的庶民阶级中。
(三)大…
《佛教经典中神通故事的作用及其语言特色(丁敏)》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