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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达摩和慧可的生平▪P2

  ..续本文上一页,慧可也“埋形河涘”,直到天平之初(534)才开始公开传禅,但“埋形河涘”的时间究竟有多久,则未交代。然而《历代法宝记》却明确地说,慧可在得法之后,“四十年隐[山+皃]山洛相二州”,据此说,则慧可与达摩分手后,先后在[山+皃]山[12]及洛相两州埋形隐迹达四十年之久,然后才出世说法传禅。不过,由于此乃《历代法宝记》的独家之说,所以历来并未受到重视。但若以埋形隐居按四十年来计算,出世传禅的时期按《续高僧传》所说的“天平之初”(534)来计算的话,则慧可与达摩分手的时间,应当是在大约北魏太和十八年(494)的时候。而这个时间正好与《宝林传》、《祖堂集》和《景德传灯录》所一致主张的达摩于太和十九年(495)示灭的时间相吻合[13]。而且这一时间与《宝林传》、《祖堂集》所说的达摩在北魏太和十年(486)北渡至魏的时间正好相距九年,因此与古来达摩在嵩山面壁九年的传说也正好相吻合。

  并且值得注意的是,达摩的另一个弟子僧副,也是于495年前后(齐建武年间,494—497)离开魏地南下金陵的,与如上三说的时间亦正好吻合。如果将这些线索结合起来看的话,这一时间上的一致,显然不是巧合,而应当认为这都是与达摩在太和十九年(495)时确实已经不在魏地有关——师不在魏地了,弟子们也就都远走他方了[14]。

  为什么达摩不在魏地的同时,弟子们也都远走他方了呢?要想明白个中的原由,我们应当注意一个所有达摩和慧可的传记都记载了的重要事实,那就是,自达摩在魏地传禅开始,他这一派的禅法,就一直受到讥谤。

  关于达摩受到讥谤的原因,《续高僧传》说是因为当时魏地“盛弘讲授”,所以“乍闻定法”,便生讥谤。这意味着讥谤是来自于“讲授”之徒,是义学对定法的讥谤。然而,昙林所记则没有这个限定,而是泛指讥谤达摩一派的是“取相存见之流”。这两种说法究竟哪一个正确呢?

  按,根据各种记载,当时魏地并不是没有“定法”,而且其“定法”还由来已久。早在太武帝时(424—451),即有禅僧玄高于平城弘扬禅法,为北魏僧人最早之领袖。文成帝(452—465)时,有沙门统昙曜为复兴佛法之栋梁,亦以禅法着称。同时又有僧周亦以头陀坐禅闻名于世。及至献文帝(465—471)禅位于太子(孝文帝),移居于北苑崇光宫,览习禅籍,又建鹿野佛图于苑中之西山,备有岩房禅堂,禅僧居其中,可见其自身与禅僧之交往,及对禅法之热衷。孝文帝世(471—499),虽特崇义学,成实、涅槃、毗昙均因之以大兴,而亦有禅僧佛陀为孝文帝所敬,在平城时为其另设禅林,南迁后于洛都设静院以居之,后又于嵩岳少室山为之立寺(即少林寺),公给衣食。这些事情,汤用彤的《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的第十四、十九章,所述甚详。故知魏地非无定法,亦非不重定法,所以不能单纯地认为达摩的定法受到讥谤,是因为魏地盛弘讲授的缘故。

  《续高僧传》所说既然与实情不符,那么,昙林所说的又如何呢?

  汤用彤在《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论及北朝佛教时,反复强调的是,北魏朝廷上下之奉佛,首在建功德、求福田饶益,所以造塔立寺,穷土木之功,乃是北朝佛教的最大特征。塚本善隆的研究(《北朝佛教史研究》)也可以说明这一点。而这一点,正意味着北朝佛教有很强的“取相存见”的倾向。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达摩所传禅法的最大特点却是,法于“虚宗”,存“遣荡之志”,舍“罪福之宗”,“玄旨幽赜”,“理性难通”(以上《续高僧传》“习禅论”语)、“情事无寄”(“慧可传”语)、“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法冲传”语),所以可以想见,这种禅法实际上应该是很难让北朝的朝野上下所理解和接受的,因而受到讥谤也就在所难免了。昙林所说的来自于“取相存见之流”的讥谤,指的应当就是这个。

  不过达摩在魏地,似乎一直待在嵩洛一带,在僧副、慧可等人从达摩受学的时候,北魏的朝廷也尚且远在平城,嵩洛还不是北魏佛教的中心,所以那个时候还不至于受到太多的讥谤。但是自太和十八年(494)迁都伊洛,大批僧侣亦随之南迁,嵩洛一带一跃而成了北魏佛教的中心。这样,朝廷上下的重功德、福田、饶益的风气自然也就顿时倾动了嵩洛一带,而达摩的罪福两舍、“情事无寄”、“理性难通”的禅法自然也就要遭到白眼了。后世的灯史,如《传法宝纪》、《历代法宝记》以下等皆谓有人曾多次毒害达摩,这当然不一定是事实,但此说之所以会出现,显然是意味着当时达摩系统的禅师,因为所持的见解不同,而受到了较为激烈的讥谤甚至于排挤和迫害。乃至过了几十年之后,到慧可出世传禅的时候,还依然因其说法是“情事无寄”而遭到迫害。并且,如《续高僧传》所说的“多生讥谤”那样,讥谤肯定是来自于多数和多方面的,大有群起而攻之之势。因为处于这种环境之下,所以达摩及其弟子们当然也就难以继续居止于嵩洛一带传习禅法,所以达摩便要“不测”、僧副便要南游、慧可便要隐迹埋形——这些都应该认为是与魏都南迁、北魏的佛教中心移往嵩洛一带有直接的关系。所以,495年这个时间,显然是有相当的根据的,应该是可信的。而且由此来看,达摩于495年“不测”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灭化”的可能性。

  与达摩495年“不测”或“灭化”的时间是可信的一样,慧可于达摩“不测”或“灭化”之后隐居四十年之久,也应当认为是可信的。这不仅是因为两说本是相互关联的,而且还因为,自北魏迁都伊洛(494)至东西魏分裂(534)也正好是四十年。这四十年间,慧可经过在皖山的隐居修学之后,又返回北方,隐于洛下,“默观时尚”。及至北魏经历了种种内忧外患而分崩之后,事实已经证明,“取相存见”的北魏佛教,实际上是禁不起现实考验的,北方的佛教已经到了应当开始一个新时代的时候了。于是,慧可便离开了“取相存见”的势力依然强大的伊洛,到新邺去公开传授他的禅法。这四十年的时间,与历史的进程也正好吻合。所以,隐居四十年之说应该认为是可信的[15]。

  达摩既然应该是在495年时离开魏地,而如果慧可初遇达摩时已经有四十岁的话,则两人分手的时候,慧可就应该是四十六岁(跟随达摩的时间是六年)了。若如是,则其出生就应该是在太平真君十一年(450)。然而《续高僧传》说,周武灭法时(574)慧可曾与同学昙林共护经像,若真是太平真君十一年生,至此时就应该有一百二十五岁了。如此高龄,在僧史上当是罕见的,碑记、僧传、灯录总该有所言及[16]。然而,毕竟何处都没有这样的记载,所以我们可以断定慧可肯定不会住世到一百二十五岁的高龄。因此,也就可以断定慧可初遇达摩的时候,不应该是四十岁,而应该是十四岁。“十四岁”,与《续高僧传》的“年虽在后”、昙林《二入四行论序》的“年虽后生”之说正好吻合,可以相互印证。这样,495年两人分手时,慧可应当是二十岁。则可推知,他应该是出生于北魏孝明帝的承明元年(476)。

  慧可与达摩分手时,因为年纪尚轻,受道未久,尚需进一步修习;同时,又须回避“取相存见”之徒的讥谤和迫害,所以就隐身埋名去修学了。《续高僧传》说,慧可在遇达摩以前,已经是“外览坟索,内通藏典”了,后来又“怀道京辇,默观时尚。独蕴大照,解悟绝群。虽成道非新,而物贵师受,一时令望咸共非之”。但“权道无谋,显会非远,自结斯要,谁能系之”,这显然是因为道宣以为慧可四十岁时才遇达摩,所以才这样说。其实,其所说的“独蕴大照,解悟绝群”、“成道非新”、“自结斯要,谁能系之”这些事情,显然讲的应该都是得达摩传授而开悟之后的事情,而不应该是得达摩传授之前的事情。不过,我们由此可以知道,慧可在与达摩分手之后,在依《楞伽经》修学的同时,还曾广学内外经论,最后隐居于洛下,默观时尚,以待出世度人的时机。因其“独蕴大照,解悟绝群”,所以自然会引起时人的注意。但当时有名望的僧侣们一旦知道他的禅法是师承达摩,就又开始排挤他了,即所谓“物贵师受,一时令望咸共非之”是也。然而,正如道宣所说,此时的慧可已经是“成道非新”、“久结斯要”(开悟见性)的人了,又有谁能遮障得住他呢?所以,渐渐名声远闻,道俗渐渐地汇集于他的周围,愿为其弟子,从其修学。这里须注意的是,道宣提到了慧可传禅的特点乃是“言满天下,意非建立,玄籍遐览,未始经心”,可见慧可传禅的风格已经是不立文字(言满天下,意非建立)、不重经论(玄籍遐览,未始经心)了,虽然他自己曾经是“外览坟索,内通藏典”的。

  这样,慧可在洛相一带的影响渐渐地扩大。到了天平之初(534),北魏东西分崩,“取相存见之徒”失去了他们最有力的靠山,新的时代已经到来,新的佛教已经到了应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于是,慧可北游新邺,开始公开传授他的禅法(“盛开秘苑”)。然而,他的禅法毕竟是不立文字、不重经论的,是“情事无寄”的,与北朝佛教“取相存见”的传统风格依然大相径庭,所以虽然已经能够得到很多人的赞同和归信,还是引来了“滞文之徒”的“是非纷举”,乃至说他所说的是“魔语”,对他进行反复的干扰和残酷的迫害。这样,他的禅法当是又被打上了异端的烙印,使他无法继续在新邺传禅。但他却顽强地于新邺周围的地区(邺卫),继续传授他的禅法。

  值得注意的是,道宣讲到,慧可在经过了这场风波之后,醒悟到众生的根机有深浅、智量有大小,听到真理,根深智大者会欣喜,根浅智小者会恐怖(始悟一音所演,欣怖交怀,海迹蹄滢,浅深斯在),所以他便随顺世间(顺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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