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续高僧传》卷16载:
菩提达摩,南天竺婆罗门种。神慧疏朗,闻皆晓悟。志存大乘,冥心虚寂。通微彻数,定学高之。悲此边隅,以法相导。初达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随其所止,诲以禅教。
这说明达摩是南朝刘宋时从南方来到中土的一位印度禅僧。达摩来华后,据传先到达金陵,曾与梁武帝对话,因话不投机才北度至魏。到达魏境的情况,《洛阳伽蓝记》卷1“永宁寺”条记载云:
时有西域沙门菩提达摩者,……自云一百五十岁,历涉诸国.靡不周遍,而此寺精历,阎浮所无也。相物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无,合掌连日。
这条记载指出,达摩到达魏境后,主要活动于洛阳一带,这与《续僧传》记其“游化嵩洛”是一致的;其活动的内容就是坐禅和传播禅法,所谓“口唱南无,合掌连日”,这与僧传所载“随其所止,诲以禅教”也是一致的。
达摩所传禅法,《续僧传》亦有详细记载,其云:
有道育、慧可,此二沙门年虽出后,而锐志高远。……感其精诚,诲以真法:如是安心,谓壁观也;如是发行,谓四法也;如是顺物,教护讥嫌;如是方便,教令不着。然则入道多途,要唯二种,谓理行也。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客尘障故。令舍伪归真,凝住壁观,无自无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不随他教,与道冥符,寂然无为,名理入也。行入四行,万行同摄。初报怨行,……二随缘行,……三名无所求行,……四名称法行……。摩以此法,开化魏土,从奉归悟。
达摩禅法的基本内容就是“二入四行”,即通过“藉教悟宗”和“凝住壁观”的方法,体悟佛教所宣扬的真理,也就是众生同一的佛性,从而亲证精神解脱的涅槃境界。
达摩的禅法又有“如来禅”之说,其源出自《楞伽经》的如来藏说。《续僧传》载:“初达摩禅师以四卷《楞伽》授可曰:我观汉地唯有此经,行者依行,自得度受”。四卷《楞伽》即5世纪中叶天竺僧求那跋陀罗所译的《楞伽阿跋多罗宝经》,此经所提出的“如来藏”说确实是达摩所传禅法的中心思想,所以达摩所传一派禅法又被称作“楞伽宗”。
什么是如来藏?如来藏就是“自性清净”,也就是“空”、“无相”、“法身”、“涅槃”的同意语。因此,唐代名僧宗密在《禅源诸诠集都序》一书中对达摩一派禅法有如下的概述:
若顿悟自心本来清净,元无烦恼,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毕竟无异。依此修行者是最上乘禅,亦名如来清净禅。……达摩门下展转相传者是此禅也。
达摩的弟子有慧可、道育、僧副等,另有昙琳作《入道四行》,是否是达摩弟子尚无确证。其中以慧可最着名,史称中国禅宗二祖。据《续高僧传》卷16载,慧可“姓姬氏,虎牢人,内览坟素,内通藏典”,“年登四十遇天竺沙门菩提达摩。达摩游化嵩洛,可怀宝知道,一见悦之,奉以为师”。达摩“以四卷《楞伽》授可”。达摩死后。慧可赴邺都(今河南临漳西),但因“滞文之徒,是非纷举”,“几其至死”,不得不“流离邺卫,亟展寒温”。及至北周武帝灭佛,慧可隐于皖公山(今安徽潜山西),到周宣帝再兴佛教,慧可已是百岁老人,不久就去世了。慧可的弟子有那禅师,那禅师的弟子有慧满。另一位弟子即史称禅宗三祖的僧璨。达摩一派的禅法在当时已产生一定的影响,亦如道宣在《续高僧传》习禅篇论中所云:
属有菩提达摩者,神化居宗,阐导江洛,大乘壁观,功业最高,在世学流,归仰如市。
在当时的北朝,除禅学风行外,还应提及的是念佛法门即净土信仰的流行,其代表人物就是昙鸾(476~542)。据《续高僧传》卷6记载,昙鸾“雁门人,家近五台山”。幼年出家,后因病南游,访着名茅山道土陶弘景,受《仙经》。在返回洛阳的途中遇菩提留支,“以观经授之”,自此精修净土法门,“自行化他,流靡弘广,魏主重之号“神鸾”勒令住并州大寺”。晚年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并时常在介山之阴聚徒念佛。魏兴和四年(542)因病去世于平遥山寺,享年67岁。昙鸾一生着述很多,现存的有《往生论注》1卷,《略论安乐净土义》1卷及《赞阿弥陀佛偈》等。其净土思想集中反映在这些著作中,大体分这样几个层次,首先他把佛教的一切修行方法分为“难行道”和“易行道”两类,而“信佛因缘,愿生净土,乘佛愿力,便得往生彼清净土”,就是“易行道”;其次是强调阿弥陀佛名号的神秘功能,认为专心念佛,“心心相次,乃至十念”,就可消除一切众罪,永远摆脱一切烦恼,往生安乐净土;第三是强调往生净土就是成佛,所谓“安乐净土,诸往生者无不净色,无不净心,毕竟皆得清净平等无为法身”。
在北朝,特别是魏孝文帝、魏宣武帝及之后的北齐时代,由于统治者对佛教义理之学的提倡和支持,佛教的译经及对译经的讲说和注释也曾风行一时。在众多的译经家中以菩提留支最着名。据《续高僧传》卷l记载,他在魏境的二十多年中,译经39部127卷,其中又以翻译《十地经论》的影响最大。据载,参与《十地经论》翻译的还有中天竺僧勒那摩提等人。正因为菩提留支和勒那摩提在传授《十地经论》时的不同观点而形成两个派系,菩提留支传弟子道宠,形成地论师的北道派;勒那摩提传弟子慧光,慧光再传法上等,形成地论师的南道派。
二、佛教的南统
自公元420年刘裕逼晋恭帝“禅位”,延续了一百余年的东晋王朝覆灭,继之在中国的南方是宋、齐、梁、陈四朝的更替,是谓南朝。在南朝,自晋室南迁之后,中原世族及大批知识分子渡江南下,他们成了南朝政权的主要支柱,有所谓“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在这种政治形势下,盛行于两晋时代的崇尚玄谈的遗风也被继承下来,亦如清赵翼《廿二史札记》所去:
至梁武帝,始崇尚经学。然魏晋之习,依然未改,且又盛焉。风气所趋,积重难迈,直至隋平陈之后,始扫除之。①(转引自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华书局1983年版,297页。)
与此同时,一大批义学名僧也避乱纷纷来到江南,如道安的弟子慧远,鸠摩罗什的弟子道生等,他们迎合时风,把由道安创始的佛教的义理之学推上了高峰,这也正如汤用彤先生所云:
详察罗什、慧远之后,南北佛教亦渐分途。南统偏尚义理,不脱三玄之轨范,而士大夫与僧徒之结合,多袭支(道林)许(询)之遗风。①(转引自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华书局1983年版,297页。)
南朝大兴佛教“义理”之学,也与南朝帝王的大力支持和直接参与有关。在当时,南朝诸帝及宗室士族多喜佛教义理,且多与名僧交往,成为一时之风尚。宋文帝认为,佛教的义理足以“开奖人意”。他说:“若使率士之滨,皆纯此化,则吾坐致太平”。有僧慧琳,很有才华,“兼内外之学”,着《均善论》并注《孝经》、《庄子·逍遥篇》,宋文帝对他非常赏识,让他参与朝政,被称为“黑衣宰相”(《南史》卷78)。宋文帝之子宋明帝也喜佛理,有僧道猛“开讲《成实》,序题之日,帝亲临幸,公卿皆集”(《高僧传》卷8道猛传)。齐武帝之子竟陵王萧子良,“都督扬州诸军事、中书监、太傅、领司徒、扬州刺使”,可谓官至极品。他对佛教“敬信尤笃”,“躬亲其事”,自号“净住子”,着《净住子净行法》,称“九十六种道,而佛道为最上胜”。他召集名僧“讲论佛法”,“演玄音于六霄,启法门于千载,济济乎实旷代之盛事也”(《弘明集》卷19)。至于几度舍身佛门的梁武帝,则俨然是一位义学高僧,他多次亲自集众讲经,一次“发《金字摩诃波若经》题”,竟讲了7天,听众不仅有皇太子、王侯及以下大臣,佛门四众弟子,还包括道士女冠、“波斯国使”等,总计319642人。其规模之大可谓空前绝后。正是在统治者的大力支持和亲加崇奉的刺激下,南朝的佛教得到了迅猛的发展,而研习佛教“义理”的义学之风也成燎原之势,名僧辈出,学派林立。
1、成实师。在南朝最先形成并造成影响的是研习《成实论》的学派,称“成实师”,汤用彤先生曾指出:“齐梁之世,讲《成实论》是佛教最盛行的风气,也可以说是佛教学说的一大流派。”①(《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华书局1983年版,383页。)《成实论》是公元2~4世纪印度僧诃黎跋摩所撰写的,此论是以小乘佛教的基本概念组织起来的,也包含有大乘佛教的内容。此论自罗什在长安译出后就受到学僧们的广泛关注。刘宋人周顒在《抄《成实论》序》中盛赞此论“总三乘之秘数,穷心色之微阐,标因位果,解惑相驰,凡圣心枢,罔不毕见乎其中矣”(《出三藏记集》卷11)。最先研习《成实论》的是参与译经的罗什的弟子,其中以僧导最着名,着《成实论义疏》。刘宋高祖“素籍导名”。僧导在寿春建寺称东山寺,“常讲说经论,受业千有余人”,遂形成成实师的“寿春系”。其弟子僧威、僧音等“并善《成实》”(《高僧传》卷7僧导传)。罗什的另一位弟子僧嵩,亦以讲论《成实论》而闻世,受到北魏诸帝的崇敬,以徐州自塔寺为中心,形成成实师的“彭城系”。在南朝的成实师,更以梁朝“三大师”享誉当世,有所谓“时有三大法师云(法云)、旻(僧旻)、藏(智藏)者,方驾当途,复称僧杰,挹酌《成实》,齐鹜先驱”(《续高僧传》卷15)。
2、毘昙师。这是专门讲习印度小乘说一切有部的阿毘昙论着的一派义学高僧。中国毘昙学的兴起可上溯至道安时代。道安在长安迎请天竺僧鸠摩罗佛提、僧伽提婆等译出《阿毘昙心论》、《阿毘昙八犍度论》等,并自撰序文,便是中国僧人研习毘昙的开始。其后,其弟子慧远在庐山请僧伽提婆重译《阿毘昙心论》并作序,使毘昙的研习进一步深入。发展到南朝研习毘昙的有宋代的法业、慧定、昙斌等,有齐代的僧渊、僧慧、慧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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