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乘佛藏形态论(上)
陈士强
佛祖释迦牟尼在世之时,虽然已有根据直接的听闻或间接的传授而能讽诵若干篇佛语(此为口语佛经的原型)的僧人,但由于那时尚未对佛典作系统的分类整理,因而还没有“三藏”之名。《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十四等说,佛陀在世时已有三藏,以情理判断,这当是部派佛教时后起的说法,未必确实。而且,从各方面的资料来看,在释迦牟尼逝世的当年的雨季举行的第一次结集,只结集了经藏和律藏,被后世视为论藏初型的若干部佛说论典,在那次结集中,是作为经藏的一部分而收录的,并没有独立成为一类。因此,将全部佛教经典区分为经、律、论三大类,并且以含有“收藏”、“包摄”之意的“藏”字来命名,称之为“三藏”,恐怕是在第一次结集之后的事情。
三藏,按其教乘来剖分,可以分为小乘三藏和大乘三藏两类。小乘三藏又称“声闻藏”,大乘三藏又称“菩萨藏”。小乘三藏的编纂,虽然在街处于原始佛教期的第一次结就已开始,但真正形成文字的则已是处于部派佛教后期的第四次结集时的事情,前后经历了四百多年漫长的搜集、整理、增广、成文的过程。在部派佛教时代,各派都有自己的三藏。唐代玄奘从印度取经回国时,曾带回上座部经律论十五部、三弥底部(正量部)经律论十五部,弥沙塞部(化地部)经律论二十二部、迦叶臂耶部(饮光部)经律论十七部,法密部(法藏部)经律论四十二部、说一切有部经律论六十七部(见《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六),可见这是确有其事的。传今的小乘三藏,从传承上来说,也可分别隶属于一定的部派。
一、经 藏
由结集产生的佛说教法类经典,究竟是按什么样的形式组织起来的,或者说是按何种法则进行分类的,以历史上的传载判别,乃是九分教(又称“九部经”)和十二部经(又称“十二分教”):以今存的形式判别,则是“四阿含”和“五尼柯耶”。
(一)九分软和十二部经。
据巴利文佛教史书《岛史》所记,第一次结集时编集的佛陀教法方面的内容是九分教,汉译《摩诃僧只律》等也多次提到九分教,把它当作是原始经藏的最初形态。
对于“九分教”,不同的佛典(如《摩诃僧只律》卷一、《大涅槃经》卷三、《十住毗婆沙论》中的《念佛品》等)有不同的解释,按照《法华经·方便品》比较切合史实的说法,并糅合其他佛书上的解释,它指的是:
(1)修多罗。意译“契经”,指佛典中无固定句式的散文(又称“长行”)。
(2)伽陀。意译“偈”、“颂”、“不重颂”、“孤起颂”、“讽诵”等,指佛典中有一定音韵句式的偈颂。
(3)只夜。意译“重颂”、“应颂”,指专对经典中长行的内容进行概括和阐发的偈颂。 —
(4)伊帚目多伽。意译“本事”、“如是语”,指记述佛陀软化事迹的故事。
(5)阇陀伽。一译“阁多伽”、意译“本生”,指佛陀叙说的自己在过去世的故事。
(6)阿浮陀达磨。一译“阿浮达摩”,意译“未曾有”、“希有法”,指记述佛陀神通变化的故事。
(7)尼陀那。意译“因缘”,指佛陀讲经说法的原委以及有关的情况。
(8)阿波陀那。意译“譬喻”,指佛陀借物喻理,或因事兴感而说的各种譬喻。
(9)优婆提舍。意译“论议”、“论义”、“逐分别说”,指用问答的方式,对比较艰深的教义所作的解说。
上述九分教中,修多罗、伽陀、只夜三部是根据经文的体裁立名的,其余六部则是根据经文的内容立名的。
至于“十二部经”,根据《大智度论》卷三十三的解释,指的是:修多罗、只夜、和伽那、伽陀、优陀那、尼陀那、阿波陀那、伊帚目多伽、阁陀伽、毗佛略、阿浮达摩,优婆提舍。也就是说,由“九部经”,加上“和伽那”,“优陀那”、“毗佛略”三部而成。
(1)和伽那。意译“授记”、“记别”,指佛陀对弟子将来成佛所作的预言。
(2)优陀那。意译“自说”、“无问自说”,指在无人发问的场合,佛陀根据自己的意图直接宣说的教义。
(3)毗佛略。意译“方广”、“方等”,指佛陀为利乐一切有情而说的较为深广的教理。
由于十二部经包括了被当作“大乘”同义词的“方广”一类的经典,因而有人认为它是小乘向大乘过渡时期的产物。其实,“方广”一词早在部派佛教时期就已使用,只是大乘佛教兴起以后借用这个词并赋予新的涵义罢了。从《四分律)卷一、《中阿含经》卷五十四《阿梨吒经)已有十二部经的名称来看,它的出现当仅次于九分教,也是较早的。
然而,无论是九分教还是十二部经,都可以看作是对全部佛教经典所作的分类,因为它们所设立的一些部类,同样适用于律藏和论藏。藏传佛教名着《佛教史大宝藏论》曾指出,契经、应颂、记别、讽诵、自说等五部属于小乘的经藏:因缘、譬喻、本事、本生等四部属于小乘的律藏:方广、希有法二部,属于大乘的经藏:论议一部,既是小乘的论藏,也是大乘的论藏(见《明所闻说之法)一章)。因此,经部派佛教的不断整理归类,原始经藏的界域日益分明起来,数以千计的小乘经单本(它们当中包括了九分教所说的九大部类)分别被纳入四部或五部大丛书之中,这就是北传汉文三藏中的“四阿含”和南传巴利文三藏中的“五尼柯耶一。
(二)四阿含和五尼柯耶。
阿含,为梵语Agama的音译,又译“阿含慕一、“阿笈摩”、“阿笈多”、“阿伽摩”等,意译为“法归”、“无比法”、“教法”、“传承”等。“四阿含”指的是按所收经典篇幅的长短以及事义,分类分别编纂的《长阿含经》、《中阿含经》、《杂阿含经》和《增一阿含经》。
尼柯耶,为巴利文Nika^ya的音译,意译为“集”或“部”。“五尼柯耶”指的是《长部》、《中部》、《相应部》、《增支部》和《小部》。
“四阿含”和“五尼柯耶”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对应关系,但内容上又有出入。也就是说,它们均源于第一次结集时产生的一个原始的共同的祖本,因而两者的基本内容是相同的:然而,它们的今存形式又是经各部派的加工整理而告完成的,“四阿含一是根据一些不同部派的传本译成的,“五尼柯耶”则全出自上座部的分别说系,所以两者之间又存在差殊。
(1)《长阿含经》二十二卷。姚秦弘始十五年(413),厨宾沙门佛陀耶舍、竺佛念合译。因所收经典的篇幅较长而得名,据法藏部(上座部的分支)传本译出。全书共收三十部经,始《大本经》、终《世记经》。与此相对应的是巴利文《长部》。《长部》分为三品,共收三十四部经,在《长阿含经》收录的经典中,除(增一经)、(三聚经)、(世记经兰二部以外,其余诸经均见于《长部)。其中,详述佛教的宇宙结构形态的(世记经),被认为是阿含类经典中成书较晚的一部经·
(2)《中阿含经主八十卷。东晋隆安二年(398),厨宾沙门僧伽提婆译。因所收经典的篇幅在“四阿含一中不长不短而得名,据说一切有部(上座部的分支)传本译出。全书共收二百二十二部经,始《善法经),终《例经》。与此书相对应的是巴利文《中部》。《中部)分为十五品,共收一百五十二部经。在《中阿含经v收录的经典中,与《中部v相同的有九十六部经,与巴利文《增支部》相同的有七十六部经,还有一些经典与《相应部》、《长部》相同。
(3)《杂阿含经》五十卷。刘宋元嘉二十年(443),中印度沙门求那跋陀罗译。因所收经典虽然依据事义粗略区分,但编次颇杂而得名,据说一切有部传本译出。全书共收一千三百六十二部经(其中卷二十三、卷二十五原收的经典已佚,今收的《阿育王传》等三部经是后人根据单行本补入的)。与此书相对应的是巴利文《相应部》。《相应部》分为二百零三品,共收二千八百八十九部经,较《杂阿含经》齐整有条理。在《杂阿含经》收录的经典中,与《相应部》相同的约占三分之一,另外约有一百二十部经与《增支部》相同,二十部经与《中部》相同。
今存的《杂阿含经》,除五十卷本以外,街有属三秦失译(译者不详)的《别译杂阿含经》十六卷,全书共收三百六十四部经,据研究,可能是饮光部(上座部的分支)所传的一个残本。
(4)《增一阿含经》五十一卷。东晋隆安元年(397),罽宾沙门僧伽提婆译。因所收经典以法数(又称“名数一,指含—伺数字的佛教名词术语)为序,从“一法”至“十一法”,依次编排而得名。据大众部传本译出。但也有的人认为《增一阿含经》很像是法藏部经典,因为它提到的比丘有二百五十戒这个数目,仅与法藏部的律典《四分律》相符合,再则这部经典提到的塔像也有法藏部的特点(见【英】渥德尔《印度佛教史》)。全书分为五十二品,始《序品》,终《大爱道般涅槃品》,共收四百七十二部经。与此书相对应的是巴利文《增支部》。《增支部》分为一百十一品,共收二千三百零八部经。在《增一阿含经》收录的经典中,与《增支部》相同的约有一百三十五部,与《相应部》相同的约有四十六部经,还有一些经典与《中部》和《长部》相同。
在巴利文经藏中,除了与汉译“四阿含”相对应的《长部》、《中部》、《相应部》和《增支部》以外,街有《小部》。《小部》共收十五部经。依次为:《法句》、《譬喻》、《自说》、《本事》(又译《如是语》)、《经集》、《天宫事》、《饿鬼事》、《长老偈》(又译《长老颂》)、《长老尼偈》(又译《长老尼颂》)、《本生》、《义释》(又译《唱导疏》,《经集》中《八颂经品》、《彼岸道品》、《犀牛角品》的注释)、《无碍解道》(又译《无碍道论》)、《佛种性》(又译《佛陀史传》)、《所行藏》(又译《若用藏》、《小诵》)。《小部》虽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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