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善现)想:我要去见佛吗?观一切法无常、无我、空,是佛所希望弟子修证的,我为什么不依佛所教而修证呢!于是须菩提深观法相,证得了道果。另一位名叫莲华色Utpalavarn!a^ 的比丘尼,抢着挤到前面去见佛。佛以为须菩提先见佛礼佛,如『大智度论』卷一一( [P163] 大正二五‧一三七上)说:
「(须菩提)念言:佛常说:若人以智慧眼观佛法身,则为见佛中最。……作是观时,即得道证」。 「佛告比丘尼:非汝初礼,须菩提最初礼我。所以者何?须菩提观诸法空,是为见佛法身」。
这一传说,相当的早,『义品』的因缘已说到了(5)。『大唐西域记』也记载此事说:「汝非初见。夫善现者观诸法空,是见法身」(6)。『增壹阿含经』卷二八(大正二‧七0七下──七0八上)说:
「若欲礼佛者,过去及当来,现在及诸佛,当计于无我」(无常、空,例此)。 「善业以先礼,最初无过者,空无解脱门,此是礼佛义。若欲礼佛者,当来及过去,当观空无法,此名礼佛义」。
证见法性空寂,称为见佛、礼佛,意义是深刻的!佛之所以为佛,是由于证得了法性空寂,也就是佛的法身。这样,如佛弟子经修行而达到同样的境地,就是体见了佛所见的,佛之所以成佛的。这不但可以说见佛法身,也可说「得法身」(7)。见佛法身,是经修行而达成的,所以『佛垂般涅槃略说教诫经』(大正一二‧一一一二中)说: [P164] 「诸弟子展转行之,则是如来法身常在而不灭也」。
法身是自觉的境地。「法身常在而不灭」,是由于弟子们的修行。有修行的,就会有证得的;有证得的,法身就呈现弟子的自觉中,也就是出现于人间。有多数人修证,那法身就常在人间而不灭了。这样的见佛法身,虽限于少数的圣者,却有策励修行的作用。
体见法性空为佛法身,只限于少数圣者。经、戒(波罗提木叉)为佛法身,虽通于僧伽内部,却与一般信众缺乏密切的关系。无漏五蕴为佛法身,可以为众生的归依处,但佛已入涅槃,佛的五分法身,还是与世间没有关涉。所以上来三说──生身外别立法身,对僧团内的青年初学,社会的一般信者,怀念佛陀,内心的依赖感,是不易满足的。于是在佛陀遗体、遗物、遗迹的崇奉中,「本生」、「譬喻」、「因缘」的传说中,引起另一类型的佛身常在说。这一思想,在佛法的论议中,表现为佛生身的有漏或无漏,如『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五中)说:
「大众部、一说部、说出世部、鸡胤部本宗同义者,谓四部同说: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来无有漏法」。
这一论题,『大毗婆沙论』有较明确的叙述,如卷一七三(大正二七‧八七一下──八七二中)说:
「分别论者及大众部师,执佛生身是无漏法。……如契经说:如来生世、住世、出现世间,不为世法所染。彼依此故,说佛生身是无漏法。又彼说言:佛一切烦恼并习气皆永断故 [P165] ,云何生身当是有漏」! (说一切有部):「云何知佛生身是有漏法?……不为世(间八)法之所染污;非谓生身是无漏故,说为不染。……虽自身中诸漏永断,而能增长他身漏故,又从先时诸漏生故,说为有漏」。
佛的无漏功德,是出世的,名为法身(说一切有部等说),这是没有异议的。佛的生身── 三十二相身,大众部Maha^sa^m!ghika及分别说部Vibhajyava^din,以为是无漏的;说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等以为是有漏的:这是诤论所在。佛是出世的,无漏的,这是经上说的。等到进入精密的论义,佛的法身与生身,被分别出来,以为生身是有漏的,这才与大众部,不加分别的通俗说不合了。「无漏」原只是没有烦恼的意义,并不过分的神奇。如法藏部 Dharmaguptaka说:「阿罗汉身皆是无漏」(8);「今于双树间,灭我无漏身」(9)。法藏部是从分别说部分出的,他以为不但佛身是无漏,阿罗汉身也是无漏的。其后经部譬喻师Su^trava^din-Da^rs!t!a^ntika 说:「非有情数,离过身中所有色等,名无漏法」;「依训词门,谓与漏俱,名为有漏」(10)。譬喻师所引的教证,与『毗婆沙论』的大众部说一样。他们以为,无漏,只是没有烦恼的意思。这可以推见,佛身出世,佛身无漏,起初只是通俗的一般解说。但在「本生」、「譬喻」、「因缘」,有关佛与菩萨的传说兴起,引起了种种问题,于是大众部系,在佛身出世、无 [P166] 漏的原则下,发挥了新的佛身常在说。
要理解这一论题,应先了解说一切有部的「佛生身是有漏」说。说一切有部以为:佛的生身,是父母所生的。在没有成佛以前,是这个身体,成佛以后,也还是这个:这是有漏所感生的有漏身。佛的色身,与一般人一样,要饮食,也有大小便,也要睡眠。佛曾有背痛、头痛、腹泻等病,也曾经服药。佛的身体,也曾受伤出血。年老了,皮也皱了,最后也要为无常所坏。所以,佛之所以为佛,是无漏五蕴的法身。色身,不过依之而得无上菩提吧了。生前虽有神通,但神通力也不及无常力大(11)。『增壹阿含经』说:「我今亦是人数」(12)。佛是人,是出现于历史的,现实人间的佛。这一人间的佛陀,在「本生」、「譬喻」、「因缘」的传说中,有的就所见不同。这里面,有的是感到理论不合,有的是不能满足信仰的需要。理论不合是:因缘业报,是佛法的重要原理。佛在过去生中,无量无数生中修集功德,那应该有圆满的报身才是。可是人间的佛,还有很多的不圆满事。如佛久劫不杀生,应该寿命极长,怎么只有八十岁?这点,似乎早就受到注意,所以有「舍命」说(13)。不用拳足刀杖去伤害人,应得无病报,怎么佛会有头痛、背痛呢?布施可以得财富,佛在无量生中,布施一切,怎么会没有人布施,弄得「空钵而回」?又如佛过去生中,与人无诤,一直是慈悲关护,与众生结成无量善缘,怎么成了佛,还有怨敌的毁谤破坏?过去无量生中修菩萨大行,是不应受报如此的!不圆满的事,经与律所说极多,古人曾结合重 [P167] 要的为「九种报」。说一切有部解说为过去的业力所感(14),但一般信者是不能赞同的。这就不能不怀疑,如『大智度论』卷九(大正二五‧一二一下)说:
「佛世世修诸苦行,无量无数,头目髓脑常施众生,岂唯国财妻子而已。一切种种戒、种种忍、种种精进、种种禅定,及无比清净、不可坏、不可尽智慧,世世修行已具足满,此果力故,得不可称量殊特威神。以是故言:因缘大故,果报亦大。问曰:若佛神力无量,威德巍巍不可称说,何以故受九罪报?一者,梵志女孙陀利谤(佛),五百阿罗汉亦被谤;二者,栴遮婆罗门女,系木盂作腹谤佛;三者,提婆达推山压佛,伤足大指;四者,迸木刺脚;五者,毗楼璃王兴兵杀诸释子,佛时头痛;六者,受阿耆达多婆罗门请而食马麦;七者,冷风动故脊痛;八者,六年苦行;九者,入婆罗门聚落,乞食不得,空钵而还。复有冬至前后八夜,寒风破竹,索三衣御寒;又复患热,阿难在后扇佛。……何以故受诸罪报」?
『大智度论』是大乘论。『论』中所说「受诸罪报」的疑问,是依据「本生」、「譬喻」而来的。过去生中的无量修行,大因缘应该得大果报,对于这一理论上的矛盾,『大智度论』提出了二身说──法性生身与父母生身。法性生身是真实,父母生身是方便,这样的会通了这一矛盾。如佛的空钵而回,及有病服药,解说为「是为方便,非实受罪」(15)。「方便」的意思是:为了 [P168] 未来的比丘着想,所以这样的方便示现。『摩诃僧祇律』卷三一(大正二二‧四八一上)说:
「耆旧童子往至佛所,头面礼足,白佛言:世尊!闻世尊不和,可服下药。世尊虽不须,为众生故,愿受此药。使来世众生开视法明,病者受药,施者得福」。
大众部是佛身出世无漏的。对于佛的生病服药,解说为「为众生故」,与『大智度论』所说相合。所以『大智度论』对于受罪疑问的解说,实际是渊源于大众部的见解。方便,即暗示了真实的佛是并不如此的。
怀念佛陀,而不能满足宗教上的情感,青年大众们,在不自觉中,引出佛身常在的信仰,如『异部宗轮论』(大正四九‧一五中──下)说:
「诸佛世尊皆是出世;一切如来无有漏法」。 「诸如来语皆转*轮;佛以一音说一切法;世尊所说无不如义」。 「如来色身实无边际;如来威力亦无边际;诸佛寿量亦无边际」。 「佛化有情,令生净信,无厌足心;佛无睡梦;如来答问不待思惟;佛一切时不说名等,常在定故,然诸有情谓说名等,欢喜踊跃」。 「一剎那心了一切法;一剎那心相应般若知一切法」。
种种论义,这里不加论列,只举出几点。「寿量无边际」,是佛身常在的根本论题。「色身 [P169] 无边际」,是佛的无所不在。「威力无边际」,是佛的无所不能。「一剎那心了一切法,一剎那心相应般若知一切法」,是佛的无所不知。「佛化有情无厌足心」,是佛一直在关怀众生,无休止地能济度有缘的众生。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而又永恒常在的佛,这样的关怀众生,利益众生,就足以满足信众宗教情感上的需求。我从佛法得来的理解,神只是人类无限意欲的绝对化。人类的生命意欲,在任何情况下,是无限延扩而不得满足的。对于自己,如相貌、健康(无病)、寿命、财…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 第三章 本生‧譬喻‧因缘之流传》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