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唯心」。显然唯心(唯识)是不了义教。又广引『楞伽经』说,「为除愚夫无我恐怖」,佛说类似神我的如来藏。结论说:「是故如是行相契经,唯识师计为了义者,已由此教,显彼所说皆非了义」(12)。如来藏与阿赖耶识,来自不同的思想系,但在稍迟的「后期大乘」经中。联合起来,发展到如『密严经』所说:「佛说如来藏,以为阿赖耶,恶慧不能知,(如来)藏即赖耶识」(13)。瑜伽行者对于这一经说,似乎没有去解说。『入中论释』依此而说:「随一切法自性转故,当知唯说空性名阿赖耶识」(14)。说如来藏是不了义,如来藏就是阿赖耶识,阿赖耶识当然也是不了义了。月称以为,成立阿赖耶识,是为了众生的业果相续。其实业入过去,并不等于消灭,过去业是能感报的,所以立阿赖耶识是没有必要的(为钝根,可以这样方便说)。业入过去而是有的,是「三世有」说,但这是三世如幻有,与萨婆多部 Sarva^stiva^din的三世实有说不同。陈那Din%na^ga立自证分,能证知见分,后起心才能知前心的了境。月称以为:「念」有忆念过去的作用,所以立自证分是多余的:而且有「心能自知」的过失。瑜伽行者成立「唯识」的种种譬喻,『入中论』一一的给与评破,成立缘起的心与境, [P368] 胜义中都是空的,而世俗中都是有的──无自性的有。在世俗安立方面,如三世有,念能忆知过去,有心有色等,近于萨婆多部,不同的是一切如幻,没有自性,所以有的称他为「随婆沙行」。『入中论』卷二到卷五,对瑜伽行者的依他起性自相有,及唯识无境说,作了最彻底的批评。
瑜伽行者所宗依的『解深密经』,立三自性trividha-svabha^va,说遍计所执(我法)是空的;依他起、圆成实性是有的。这一理论体系,是说一切有部的,「我及我所无[空],有为,无为有」的大乘化。『解深密经』依三自性立三无自性trividha-nih!svabha^va,解说『般若经』等一切法无自性。这一思想,容易为经部等所接受,所以在三时教中,称此第三时教为「普为发趣一切乘者」。约这点说,是有诱导二乘入大乘作用的(经部等多就大乘化了)。第二时教是:「依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以隐密相转正*轮,虽更甚奇,甚为希有,而于彼时所转*轮,亦是有上、有所容受,犹未了义,是诸诤论安足处所」。到第三时教,才是「于今世尊所转*轮,无上无容,是真了义,非诸诤论安足处所」(15)。后期的中观者,依缘起有,说一切法空无自性,与瑜伽行派所宗的『解深密经』不合,那当然要对『解深密经』的三性说,作一番解说了。清辨是说世俗谛中有自相的,所以『般若灯论』中说:能遍计与所遍计,都是世俗依他有的。说遍计所执「相无自性」,是约胜义说的。依他起的「生无自然性」,是无自性生,也是「胜义无生」。「故于胜义,若色自性,若色生等空,为圆成实」(16)。这样的 [P369] 解说『解深密经』的三自性、三无自性,那是说瑜伽行者的解说错了!月称『入中论』卷三(汉院刊本三一)说:
「如是行相诸余经,此教亦显不了义。(释)如是行相经为何等?谓如解深密经,于遍计执、依他起、圆成实三自性中,遍计执无性,依他起有性」。
『解深密经』的三自性说,月称论定为不了义的,与瑜伽行派的见解相反。『辨了不了义论』解说为:如于一切法空无自性中,能安立生死业果与解脱,那『般若经』与『中论』所说,当然是究竟了义的。如不能于无自性中,安立生死业果与解脱的,对一切法无自性空的教说,会引生极大断见的,那就应如『解深密经』,也就是如瑜伽行者这样说了(17)。约根性的利钝来会通,似乎比清辨的解说好些,因为这是与『解深密经』说相合的。『解深密经』说:「已种上品善根,已清净诸障,己成熟相续,已多修胜解,已能积集上品福德智慧资粮」──五事具足的根性,听了第二时教的:「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能够深生信解,如实通达,速疾能证最极究竟。对这样根性,当然无所谓「隐密」,也就用不着再解释深密了。由于一般根性,五事不具足,引起不信,毁谤大乘,或颠倒解说等过失,这才说三自性、三无自性的第三时教,再来解释一番(18)。这一解说,确是『解深密经』说的,也许瑜伽行者不以为然,但约应机设教来说,中观与瑜伽,应该是可以并存的。 [P370]
注【26-001】『大乘掌珍论』卷上(大正三0‧二六八中)。
注【26-002】『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卷四(汉院刊本二五──二八)。
注【26-003】『中论』卷四(大正三0‧三二下)。
注【26-004】『胜鬘师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广经』(大正一二‧二一九下──二二0上)。
注【26-005】『入中论』卷五(汉院刊本二0)。
注【26-006】『入中论』卷四(汉院刊本一九)。
注【26-007】『大乘掌珍论』卷上(大正三0‧二七二上)。卷下(大正三0‧二七五上)。
注【26-008】『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卷三(汉院刊本一五──一六)。
注【26-009】『十八空论』(大正三一‧八六四上)。
注【26-010】『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卷三引文(汉院刊本一八──一九)。
注【26-011】『入中论』卷三(汉院刊本三一)。
注【26-012】『入中论』卷三(汉院刊本三二──三三)。
注【26-013】『大乘密严经』卷下(大正一六‧七四七上)。
注【26-014】『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卷五引文(汉院刊本一四)。
注【26-015】『解深密经』卷二(大正一六‧六九七上──中)。
注【26-016】『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卷三(汉院刊本一二──一五)。 [P371]
注【26-017】『辨了不了义善说藏论』卷五(汉院刊本一五──一六)。
注【26-018】『解深密经』卷二(大正一六‧六九五中──六九六上)。
第四节 对抗与合流
后期中观派Ma^dhyamika的清辨Bhavya与月称Candraki^rti,在所造的论书中,评破了瑜伽行派Yoga^ca^ra。瑜伽者的唯识vijn~apti-ma^trata^说,依他起para-tantra 与圆成实parinis!panna有自相说等,月称认为是不了义的,是为劣机所作的方便说;清辨是彻底的加以否定,认为不合经文的意义,瑜伽行派的对策,是为龙树Na^ga^rjuna的『中论』,提婆A^ryadeva的『四百论』作注释。如安慧Athiramati的『中论』注释,汉译名『大乘中观释论』。与安慧同时的德慧Gun!amati,也有『中论』注释,已经失传了。护法 Dharmapa^la为『四百论』作注释,玄奘译名『大乘广百论释论』,但仅是后二百颂的注释(西藏有全译)。由于月称的『四百论释』,纠正护法的曲解,护法的弟子提婆设摩Devas/arman ,又作『中论』注释,龙树与提婆,在大乘佛教界,有崇高的声誉,后起的瑜伽行者,是不适宜进行批评的,所以为龙树、提婆论作释,似乎表示意见的和同。如破外道与声闻部派,当然依文解说;如有关大乘法义,与中观者所见不合的,当然要依『解深密经』的了义说,来抉择 [P372] 『般若』、『中论』等「隐密」教了。如护法的『大乘广百论释论』,解说「虚妄分别缚,证空见能除」,广叙依他起有与依他起空(可能指安慧与清辨)的双方论辩,然后提出:「心境有三:一者、有言有相心境;二者、无言有相心境;三者、无言无相心境」(1),这就是三自性说。第二,依他起离言而为言所依,「亲证为先,后方起说」,所以依他起有性,却不能说自相实有。这样,为龙树,提婆造释论,似乎推崇前辈,其实是评中观者而表达自宗的意见。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有之诤」。中观与瑜伽者的论诤,不只是文字(笔墨)上的论诤,还采取印度当时流行的公开辩论。据多氏『印度佛教史』说:南印度清辨的弟子们,不满意安慧的『中观释论』,到那烂陀Na^landa^寺来,与安慧的弟子争辩(2)。安慧的在家弟子月官Candragomin,到那烂陀寺来,与月称作了七年的长期论辩(3)。德慧的『中论』注,破斥清辨;清辨的弟子三钵罗多陀 Sampraduta,与德慧在南方的婆罗保梨Balapuri^,也作了长期的论辩(4)。到底是谁胜利了呢?佛法是否能专凭口舌以定成败呢?在这重认识论(「量论」)、重论理学(「因明」)的时代,对内对外,爱好口舌的论诤。论辩的结果,往往是败者被诬辱,被驱逐(或自杀),或改变信仰。以「佛法」的精神来说,可说是走向歧途了!传说:瑜伽行派大成「量论」的法称 Dharmaki^rti,与婆罗门鸠摩罗梨罗Kuma^rila辩论得胜,鸠摩罗梨罗就改信佛法。法称又与商羯罗S/am!kara辩论,商羯罗失败,投河自杀。商羯罗转生,十五六岁时,又与法称辩 [P373] 论失败而自杀。到第三生,十二岁时,再与法称辩论失败,终于归信佛教(5)。法称的论辩法义,真是高明极了!然在印度历史中,鸠摩罗梨婆与商羯罗,是复兴印度教的著名人物,西元七五0 ──八五0年间在世。法称是西元七世纪人,是不可能与这二人辩论而使之信佛的。反之,印…
《印度佛教思想史 第九章 瑜伽‧中观之对抗与合流》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