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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雨集第三册 四、阿难过在何处▪P2

  ..续本文上一页  阿难传佛遗命,不但没有为大众所接受,反而受到一连串的责难。这是既成事实,也不必多说了。惟各家律典,同有轻呵毗尼(学处)戒,再为一说。由于阐陀或六群比丘,宣称「用是杂碎戒为」,而经如来制立学处,结为波逸提罪。佛世早已制立学处,判为非法,那释尊又怎么遗命──小小戒可舍?不准比丘们说小小戒可舍,而又遗嘱说小小戒可舍,这似乎矛盾得有点难以相信。这总不会是:重法的阿难学系,传佛小小戒可舍的遗命,被大迦叶所领导,优波离等重律学系所拒绝。为了不使重法学系的重提遗命,而特地制立这一学处吧!论理是不会这样的,但矛盾的事实,值得律师们多多思考!

  

  

  

  三

  与女众有关的过失,最重要的是阿难恳求佛度女众出家。此事见于各家广律的「比丘尼犍度」;还有南传『增一部』(八‧五一)的『瞿昙弥经』与汉译『中含 [P97] 』(二八‧一一六)『瞿昙弥经』。大迦叶指责阿难求度女众出家,犯突吉罗,见于有关五百结集的律与论。

  

  求度女众出家的当时情况是:佛的姨母摩诃波阇波提瞿昙弥,与众多的释种女,到处追随如来,求佛出家。但再三请求,得不到释尊的允许。他们是够虔诚的,由于不得出家,而苦切得不得了。

  

  阿难见到他们那种流离苦切的情况,不觉起了同情心,于是进见释尊,代为请求。据比丘尼犍度,及阿难自己分辩的理由是:一、摩诃波阇波提,乳养抚育释尊,恩深如生母一样。为了报恩,请准其出家(这理由,只适用于瞿昙弥一人)。二、阿难问佛:女人如出家修道,是否能证初果到四果──阿罗汉,佛说是可以的。阿难就请佛准女众出家,因为不出家,是不能得究竟解脱(四果)的。这两项理由,是『铜鍱律』、『五分律』、『四分律』、『僧祇律』,『阿含经』所一致记载的,可断为当时代请的理由。此外传说有:一、诸佛都有四众弟子,所以今佛应准女众出家。这是一切有部的传说,如『十诵律』(『智度论』),『 [P98] 根有律』,『迦叶结经』。但在『五分律』,恰好相反,佛以「往古诸佛皆不听女人出家」而拒却。『十诵律』等有了四众出家说,就没有能得四果说。以四众代四果,可见为传说中的变化。过去佛有否四众,不仅传说相矛盾;凭阿难的立场,也不可能以此为理由。二、摩诃波阇波提等,都是释种,阿难怜念亲族,所以代为请求。这只是迦湿弥罗有部──『根有律杂事』,『迦叶结经』的一派传说,想当然而已。

  

  为了报答佛母深恩,女众能究竟解脱生死,阿难一再请求如来,准许女众出家,这到底有什么过失呢?阿难不认自己为有罪,但大迦叶领导的法会大众,显然别有理由。『铜鍱律』等,只责怪阿难的苦请如来,而没有别说什么,但在『毗尼母经』(三),『大智度论』(二),『撰集三藏传』,却说出了「坐汝佛法减于千年」的理由。意思是,如来本不愿女众出家,为了阿难苦求,才允许了,这才造成佛法早衰的恶果。『毗尼母经』说了十大理由,大意为女众出家,信众减少尊敬供养了,比丘缺少威德了,正法也不久住了。从经律看来,释尊晚年的僧 [P99] 伽,没有早年那样的清净,大有制戒越多,比丘们的道念修持越低落的现象。为了这一情形,大迦叶就曾问过释尊(『S』一六‧一三;『杂含』三二‧九0五)。这应该是由于佛法发展了,名闻利养易得,因而一些动机不纯的,多来佛教内出家,造成了僧多品杂的现象。同时,由于女众出家,僧团内增加不少问题,也引起不少不良影响。头陀与持律的长老们,将这一切归咎于女众出家;推究责任而责备阿难。如大迦叶就曾不止一次的说到:「我不怪汝等(尼众),我怪阿难」(『十诵律』四0等)。意思说:如阿难不请求,女人不出家,那不是这些问题都没有了吗?不是梵行清净,正法久住了吗?佛法的品杂不净,引起社会的不良印象,大迦叶领导的僧伽,是归罪于尼众的;这才是指责阿难的理由。

  

  说到女众出家,会使佛法早衰,是各家广律的一致传说,而且是作为释尊预记而表白出来。例如『四分律』(四八)说:「譬如阿难!有长者家女多男少,则知其家衰微。……如好稻田而被霜雹,即时破坏。如是阿难!女人在佛法中出家受大戒,即令正法不久」。第一比喻,如中国所说的阴盛阳衰。女人出家多于男 [P100] 众,也许不是好事,但这不能成为女众不应出家的理由。因为请求出家,并不就是多于男众。以第二比喻来说,以男众喻稻麦,以女众喻霜雹(『铜鍱律』作病菌);但男众真的是健全的禾苗,女众就是霜雹、病菌吗?为比丘而制的重罪 ──四事十三事,都与出家的女众无关,但一样的犯了。所以上述二喻,只是古代社会,重男轻女,以女子为小人、祸水的想法。释尊起初不允许女众出家,如认为佛早就把女众看成病菌,那是不合理的。佛会明知是病菌,而仍旧移植病菌于禾田吗?当然,女众出家,问题多多,释尊是不能不加以郑重考虑的。在重男轻女的当时社会,女众受到歧视。据律典说,女众从乞求而来的经济生活,比比丘众艰苦得多。往来,住宿,教化,由于免受强暴等理由,问题也比男众多。尤其是女众的爱念(母爱等)重,感情胜于理智,心胸狭隘,体力弱,这些积习所成的一般情形,无可避免的会增加僧伽的困难。但是,释尊终于答应了女众出家。因为有问题,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咒诅问题。在慈悲普济的佛陀精神中,女众终于出家,得到了修道解脱的平等机会。 [P101]

  

  「女众出家,正法减少五百年」,如看作头陀行者大迦叶,重律行者优波离等,见到僧伽的流品渐杂,而归咎于女众出家,作出正法不久住的预想,是近情的。律师们却传说为释尊的预记,因而陷于传说的极端混乱。根据经律,现有三项不同的叙述:一、阿难一再请求,佛允许了!阿难转告瞿昙弥,女众出家已成定局。那时,佛才预记女众出家,正法减损五百年。阿难听了,没有任何反应。这是南传的『铜鍱律』,与『中部』的『瞿昙弥经』所说。二、所说与上面一样,但末后阿难听了:「悲恨流泪,白佛言:世尊!我先不闻不知此法,求听女人出家受具足戒,若我先知,岂当三请」?这是『五分律』说的。阿难听了而没有反应,是不近情的。如照『五分律』所说,那在结集法会上,早就该痛哭认罪了,为什么不见罪呢?三、阿难请佛,佛就告诉他,女人出家,正法不久,并为说二喻。但阿难不管这些,继续请求,佛才准许了。这是『四分律』,『中阿含瞿昙弥经』说的。以常情论,如明知这样,还是非请求不可,这还像敬佛敬法,多闻敏悟的阿难吗?老实说,在请度女人时,如释尊早就预记,无论说在什么时候 [P102] ,都与情理不合。也就由于这样,律师们将预记放在那一阶段都不合,然而非放进去不可。于是或前或后,自相矛盾!

  

  阿难求度女众出家,受到大迦叶的责难,原因是不单纯的,这里再说一项,那就是与大迦叶自己有关。大迦叶出身于豪富的名族,生性为一女性的厌恶者。虽曾经勉强结婚,而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妇关系,后来就出家了。这是南传『小部』『长老偈』,北传有部『苾刍尼毗奈耶』等所一致传说的。也许是他的个性如此,所以在佛教中,与尼众的关系,十分不良好。他被尼众们说是「外道」(『S』一六‧一三;『杂含』三二‧九0六;『十诵律』四0);说是「小小比丘」(不是大龙象)(『十诵律』一二);说他的说法,「如贩针儿于针师前卖」(这等于说:圣人门前卖字)(『S』一六‧一0;『杂含』四一‧一一四三);尼众故意为难,使他受到说不尽的困扰(『十诵律』,『根有律』等)。大迦叶无可奈何,只能说:「我不责汝等,我责阿难」。大迦叶与尼众的关系,一向不良好,在这结集法会中,因阿难传述小小戒可舍,而不免将多年来的不平,一齐向阿难责怪一番。 [P103]

  

  阿难不认有罪,好在他为了僧伽的和合,不愿引起纷扰,而向大众忏悔。如换了别人,作出反击:女众出家,是我阿难所请求的,也是释尊所允可的。这是二十年前(?)事了!如以为我阿难有罪,为什么释尊在世,不向僧伽举发?现在如来入灭,还不到几个月,就清算陈年老帐!如真的这样反问,也许金色头陀不能不作会心的微笑了!

  

  

  

  四

  有关女众的其他两项过失,也是有关侍奉不周的问题。一、据『铜鍱律』说:佛涅槃后,阿难让女人先礼世尊舍利(遗体);女人涕泪哭泣,以致污染了佛足。法显译的『大般涅槃经』(下),也这样说。这一过失,包含两项事实;其他的部分经律,有的只各说一端。如『五分律』,但说「听女人先礼」;『四分律』与『长含游行经』,『般泥洹经』(下),只说「不遮女人令污佛足」。拘尸那末罗族人,男男女女,都来向佛致最后的敬礼。阿难要男人退后,让女人先礼。 [P104] 据阿难自己辩解说:「恐其日暮不得入城」(『五分律』);「女人羸弱,必不得前」(『大般涅槃经』下)。所以招呼大众,让女人先礼。如在现代,男人见女人让坐。如有危险,先撤退妇孺。那末阿难的想法,也就合乎情理了!人那么多,女人怎么挤得上去?为了礼佛致敬,如天晚不得回城,家里儿啼女哭,怎么办?如深夜在途中发生什么意外,又怎么好?让男人等一下,以当时的情形来说,阿难的措施,应该是非常明智的。但大迦叶代表了传统的男性中心,就觉得极不合适,所以提出来责难一番。说到女人礼佛时(一向有礼足的仪式),啼啼哭哭,以致污染佛足。据『长含游行经』等说,大迦叶来礼佛足时,见到了足有污色,就心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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