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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坐花主人曰:“朱某区区负贩,而能急人患难如此。其胸襟阔大,岂龌龊小夫所能窥其肩背〖肩背,犹言不能及也。〗?天特假手于氏以富之,遂使小鬟迷目,误纸镪为朱提〖提,辰之切,音时。朱提,县名,其山出银,故称银为朱提。〗。更令太母忘形,视家珍如野获〖谓以己之元宝,信作真藏银也。〗。本求吉谶〖谶,楚禁切,音称,去声,犹兆也。〗,顿获真财,其人既奇,其遇尤奇。以较韩翁之梅树藏银,不尤出人意表哉〖意表,犹言意外也。〗?”
【译文】坐花主人说:“朱某只是区区一小贩,而能如此急人患难,可见其胸襟阔大,非是心地龌龊的小人,所能比拟的。上天特通过于氏,使他大富起来。所以小丫头迷了眼睛,竟然把锡箔纸锭当作真银,而太老夫人也分辨不清真伪,把自家的银子,当作藏宝。朱某原想求个吉利,却一下子得了真财。他这个人固然奇特,他的遭遇就更加出奇了。和韩老先生梅树藏银一事相比较,不是更加出人意料吗?!”
三一、获盗受谴七则
身为剧盗斩应当 越境而谋命要偿
寄语热中诸贵客 宜防遇着九斤王
获盗多来官易升 不无冤屈理难伸
讵知得意罢官去 子已神痴绝后根
父子逞能获匪强 贪功今把盗名详
讵料勇役藏鱼腹 定罪令遭暴卒殃
【正文】昭文主簿李君,强斡有为,而热中躁进〖(孟子注)热中,躁急,心热也。〗。念主簿冷官,无由拔擢〖擢,音俗。拔擢,犹保举之谓。〗,惟获邻盗,可以超迁。不惜重资,购线追捕,颇有所获,而都非首犯。会有九斤王者,为浙省著名大盗。李得其踪迹,密禀上宪,给札往,越境擒归,一讯而伏〖讯,音信,问也。〗,置之法。
【译文】江苏昭文县主簿(审判官)李先生,精明强干。一心想有所表现而得升官,想到主簿之职是冷官,难以受到保举提拔,只有捕获邻省之盗贼,才可以越位升迁。就不惜出重金,买通暗线进行追捕,确实有所收获,但被捕获者都不是首犯。当时有一外号九斤王者,是浙江省的著名大盗。李得到了他的踪迹,就秘报上级,取得了拘捕证,越境出击,把他抓了回来,只经一次审讯就供罪了,并依法处理。
【正文】李以访获邻省大盗,送部引见,因赴省请咨。暂寓逆旅〖逆旅,注详汤封翁篇。〗,有同官之需次者〖需次,注详勘灾篇。〗来告贷〖贷,音代,犹借也。〗。李入房开箧取银〖箧,音切,箱也。〗,锁紧不得开。告贷者促之急,李扭其锁用力猛,箧中物皆动摇。锁开有刀跃于地〖跃,音乐,犹跳也。〗,李怒,顿足屦脱〖屦,音句,鞋也。〗,徒跣踏于地〖跣,音选。徒跣,足不着鞋之谓。〗,狂叫而仆。适王菊如少尉需次省中〖少尉,县主簿之称。〗,与李最相得,亦在寓。急趋视之,则跃出之刀,自足底穿入直透足背,急拔去,血涌如泉。因扶之上床,为觅伤科至。取药敷之,痛遽止。虽未能步履,而饮食言笑如常,王伴之至暮始归。次早往李寓,其家丁迎告曰:“主人睡后,神魂不安,终夕喃喃,不知作何语。”王急入房视之。李方倚枕坐,见王至亦不动,与之言多无伦次。疑其有病,劝之归,曰:“曷回署调理数日再来苏?”李嗔目曰〖嗔,音真。(史记项羽纪)项王嗔目叱之。(按)嗔目,怒目也。〗:“我浙江人,应浙江拿我,勿应江苏拿我。今要我去,还送我至浙江!”李山东人,而其音皆似嘉湖间人语,知为九斤王所附。王遂为具舟,送之归昭文。临行犹谓王曰:“你要叫我回去,送我至浙江。”王漫应之,而令其家人扶掖升舆〖掖,音页,犹挽也。〗,王视其开船始返。不三日而讣音至矣!
【译文】李因查获邻省大盗有功,被推荐送刑部引见受奖,所以来到省城等待公文,暂时住在旅店里。另有一位也等待升迁的同级官,来向李借钱。李进房内开箱取银,锁不知怎么打不开,而来借钱的人催得又紧,李情急之下把锁扭断,箱子打开了,用力过猛,里面的东西被震乱了,一把刀子跳出来落在地上,李一怒之下顿了一脚,鞋子脱了,光脚踩在刀上面,狂叫一声,倒在地上。恰好王菊如少尉(县主簿)也等在省城,住在同一个寓店里,与李很相好。听见叫声,赶紧跑来,只见那把刀从脚底穿入直透脚背。王立即把刀拔出,血涌如泉。把李扶上床,去找来骨伤科大夫,敷了药,痛疼止住了。李虽不能走路,但饮食谈笑仍然正常,王菊如陪伴他直到天黑才回去。第二天早上王去李寓看视,家丁告诉他:“主人睡着以后,神魂不安,通夜口中喃喃说着话,听不清说什么!”王急忙进屋。见李背靠在枕头上呆坐在床上,看见王来,也不动。和他说话,他语无伦次。王怀疑他病了,劝他先回去,说:“你还是先回县署,调理几天再来苏州吧!”李瞪大眼睛,发怒说:“我是浙江人,属浙江管,应浙江抓我,勿应江苏抓我。现在要我去,还送我去浙江!”李是山东人,而他说话的口音,像似嘉兴湖间的人。王知道,他是被九斤王鬼魂附体了。就替李雇了船送回昭文县去。临走时,还在对王说:“你要叫我回去,就送我去浙江!”王顺口应付着,让李的家人扶他上轿,王一直看着船启航了,才回到寓所。没过三天,就传来李死的消息。
【正文】会稽施某,初为广东巡检。以屡获洋盗,越级超授知县,叠任剧邑〖剧,音句,剧邑,繁缺也。〗。后以计典罢官〖计典,大计之典。(周礼)三年大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其幼子素聪颖〖颖,音引。聪颖,即聪明之谓。〗,有千里驹之目〖驹,音车,马名,目犹称也。(晋书)苻朗,坚之从兄子也,性宏达,坚尝目之曰:吾家千里驹也!〗。
【译文】会稽有一姓施的,起初任广东巡检。因为多次捕获海外强盗有功,而越级提升为知县,连任了几个肥缺大县。后因未能通过计典(满清时国家规定三年一度考核官员政绩的制度)而被罢官。他的小儿子,生来很聪明,大家称赞他是“千里驹”。
【正文】施归后,幼子忽患神痴。终日向壁拜跪曰:“此案不关某事,粤中公事,某皆不预闻。”终日喃喃,惟此二语。其父询之,辄嗔目曰:“都是你害我的!”后竟以颠死。施夫妇亦相继殁,一家星散。
【译文】施回乡后,小儿子突然得了精神痴呆症。成天对着墙壁跪拜,口中絮叨说:“这个案子不关我的事,广东的那件案子,我都没有插手。”翻来复去,就是这两句话。他父亲要是一向他询问,他就怒目而视,说:“都是你害我的!”后来竟因癫痴而死。施氏夫妇,也相继死去,一家人就此星散。
【正文】王伯阳司马〖司马,同知之称。〗,摄上海令〖摄,音社,代也。令,知县之称。〗,雇乡勇捕盗于海。有周某父子骁勇善斗〖骁,音浇。〗,每出洋,必有所获。一日报获巨盗十二名,人舟并获。司马大喜,遽讯之,供称闽广私贩盐船。舟中有银数千,皆贩盐所得,而并无他赃。王忿其不承,严梏之〖梏,音谷,注详偷儿篇。〗。三木杂施〖三木,刑具。(汉书司马迁传)衣赭衣,关三木。(注)三木在颈及手足。(按)即今之枷与桎梏。〗,皆自伏为盗。然其真否,不可得而知也!而周子以获盗之次日,因遗物于出洋师船内,欲往取归。师船大不能入口,进出皆用驳船渡往。周子驾驳船而至师船侧,逞其勇,踊而上。既取物复踊而下,驳船忽为横风荡开,失足落海,急救之。适值潮退,随潮而下,并其尸不获。
【译文】王伯阳司马(付县级),代理上海县令之职,招募一批乡勇,在海上缉捕海盗。其中有周氏父子两人,身强力壮骁勇善斗,每次出洋,必有所获。有一天,出海回来,报告说捕获大盗十二名,人船全部抓获。王司马大喜,马上提审,口供说是福建、广东的贩盐走私船,船上有银数千两,都是贩盐所得,此外并没有其它赃物证据。王司马认为他们不承认是盗匪,大怒,严加拷打并上了颈枷镣铐,他们都被迫承认是强盗。究竟是否属实,就不得而知了。在抓获这批强盗的第二天,周乡勇的儿子,因为把东西遗忘在出洋捕盗的官军船上,打算上船去取。而官军的船太大,不能开进吴淞口,来往必须用驳船摆渡。周的儿子就驾了驳船来到军船傍,逞着自己骄健,奋身跳上船去。拿了东西,又一跃而下,不料想驳船此时被横向吹来的风吹离了原地,周子失足落入海中。大家赶忙抢救,正值退潮,周子被潮水卷走,连尸首都未捞到。
【正文】司马犹未悟,竟以巨盗定案。解至省骈戮之〖骈,音便,平声,并也。〗。而司马以缉捕精能予升阶,周乡勇以守备拔补。甫奉旨不三日,司马无疾暴卒,卒时似有所见。时人咸知此狱之冤,而无讼言者。然天之报施,固不爽也!
【译文】王司马直到现在还不觉悟,竟以巨盗罪定案。十二人被押至省城,全部被杀。因为缉捕强盗精明能干,王司马将受到晋级,周乡勇也被提拔为守备。王司马接到升迁令不到三天,无病而突然死去,死时似乎看到了什么。当时人们都知道,这是一桩冤案,却没有人出来上诉。但是上天的施报,却是丝毫不差的!
【正文】道光乙巳丙午间,江南有劫犯戕官巨案。盗犯久不获,上宪悬重赏以购之。会有报盗匿江北里河一带者,苏抚臬委一司马一令往,会地方官严拿。讯办。未两月,报获二十余犯,严梏之,皆俯首承服,骈戮于市。时论弗以为允也〖允,信也。〗。然司马及令,竟以获盗功蒙上赏。
【译文】道光乙巳丙午年间,江南发生一起抢劫杀死官员的大案,长期未破。上级重金悬赏捉拿。有人来报,说盗首隐藏在江北里河一带。苏州抚台派一名司马和一名县令前去,会同地方官缉拿查办。不到两月,报称已捕获二十多人,严加刑讯,都俯首认罪,全部处以斩首。公众舆论不以为然。但那位司马和那位县令因破案有功而得到上级奖励。
【正文】不二年,令奉委署常州某邑。受事仅七日,无疾暴卒,卒时似有所见。次年司马提升徐守,奉檄赴任。至袁浦,无疾暴卒。卒时,亦似有所见。两君皆年才…
《坐花志果·果报录 上(清·汪道鼎著)》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