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强仕〖(礼记)四十曰强而仕。〗,相继暴卒,皆卒於赴任得意之时,众咸异之,归咎前案之不免冤滥也!
【译文】不到两年,那位县令被委任为常州某县令,到任仅七天,就无病突然死亡,死时似乎见到了什么。第二年那位司马被提升为徐州守备,接到调令行至袁浦,也无病突然死亡,死时似乎也见到了什么。两人都是四十左右,年富力强,且都死在升官得意之时,人们都觉奇怪,认为是办前案办得太冤屈的原因所致。
【正文】江参军某〖参军,理问之称。〗,急欲得知县。有华亭令某与之善,以己所获盗数名予之,而为之乞奖。上游以人数与保律未符〖上游,即上宪。〗。参军复出资买得二盗,以足其功。遂给咨送部引见,后得旨以知县用。甫至寓,忽仆于地。扶之起,语多失伦,似与人争詈者,中夜而卒。
【译文】有一参军(相当于公安局副局长)江某,急欲得到一个知县职位。有一位华亭县令与他相好,把自己抓获的几名盗贼送给江某,作为他的业绩,为他上表请奖。上级认为抓获的人数,不合保奖条例,未予批准。江某就出钱买了二名被捕盗贼,补足了名额。于是便得到推荐,送刑部引见。后来得到部里旨命,以知县资格任用。刚到任,突然跌倒在地,扶他起来以后,说话就语无伦次,好像在和人争吵指骂,到了半夜,就死了。
【正文】阳湖主簿某君,性贪酷。初官娄县簿,有血迸师姑之号〖出处并义均未详。(按)疑即贪酷之绰号。〗。后调任阳湖时,钦犯庄午可在逃,日久未获。某密探知庄潜住徽州,遽以白常州府,奉饬往拿,得之泾县乡间。泾县令欲居首功,以二百金为赂,遂让之。庄赴苏,旋即正法。
【译文】阳湖县主簿(刑审官)某,性贪婪狠毒。开始在娄县作主簿,就有“血迸师姑”的绰号。后调来阳湖县,当时有一名钦犯庄午可在逃,很久都未捕获。主簿密访,得知庄潜逃去了徽州,就向常州府报告了。得到饬令前往徽州缉拿,在泾县乡间捕获了。泾县县令想得首功。用二百银元行贿,这位主簿就把庄让给了县令。庄被押往苏州,很快被正法。
【正文】未几某晨起,将衙参。忽睨空而叱曰:“庄午可来矣!”又曰:“入内矣!”遽逃入卧室,顾家人曰:“速挡住,勿令入!”旋又顿足曰:“入室矣!奈何?”遂逃入床中,以手死握帐门,狂呼求救。移时气竭声嘶〖嘶,音斯。(玉篇)嘶,噎也。(按)声嘶,声将绝貌。〗,七窍流血而死。
【译文】不久主簿某早晨起来,准备去县衙上班。忽然仰头对空大喊:“庄午可来了!”又喊:“进来了!”他急忙跑进卧室,对家人说:“快把他挡住,不要他进来!”接着又顿脚说:“啊呀,已经进房里来了,怎么办!”他一下子逃到床上,两手死死把住帐门,狂呼:“救命啊!救命啊!”过了一会,声嘶气竭,七窍流血而死。
【正文】武进令某,为南汇县时,值己酉庚子,鸦片烟禁严,吸食者死。地方官一月获十五起者,立予升阶。时裕谦巡抚江苏,督办严厉。令迎合其意,两月间报获百余案。裕大喜,为之请加同知衔。时以半年为限,限内无死法,而所获既多,大半毙于狱。越数年,令自武进调元和,得卓异〖三岁大计,群吏之治最优者曰卓异,遂得升迁。〗。赴都引见。有驾五马,建双熊之势〖,音侵。,骤貌。(潘子真·诗话)礼,天子驾六马,三公九卿四马,汉时朝臣出使为太守加一马,故曰五马。(刘阶表)冯熊轼而督盗。(注)太守车轼画双熊。(按)此句犹言将有升知府之势。〗。
【译文】武进县令某,在南汇县任内时,正是己酉庚子年,禁止鸦片很严,凡吸食者,都判死刑。地方官只要一月之内抓获十五起,立即升官。当时裕谦任江苏巡抚,督办禁烟很严厉。这位县令,为讨好巡抚,两月之内就上报破获一百多件烟案。裕谦大喜,为他上书申请加为同知的官衔。以半年为期,在此期限内,抓捕了许多人,但都没有罪当杀头的,而大半都囚死在狱中。过了几年,这位县令,从武进县,调任元和县,三年一度的政绩考核中,他赢得了卓异的评语,要进京城引见。看其势头,大有升太守,乘五马之势。
【正文】舟行至清江浦,其家人在前舱,闻令大言:“若等有话好说,勿动手!”时所坐为常州花船,船妓与令素有染,疑其相谑也〖谑,音虐,犹戏也。〗。继复闻呼叱声,又言:“我辈尚不应死,何忍置之死地?”家人始异之,同趋入视。见令颜色沮丧〖沮,音举,沮丧犹言恐怖而失色也。〗,作手撑足拒状。众人入,始定,曰:“幸汝等来,不然殆矣〖殆,危也。〗!问以何事?又默不语。或劝之姑请病假,折回苏州,不可。明日遂渡黄〖黄,黄河。〗,至王家营。行未两程,病大作。昏不知人,所言皆与人争愤。时其子从行,遂决计奉之南归,昼夜遄行〖遄,音传。遄行,疾行也。〗。及常州之奔牛,病已濒危〖濒,音频,犹临也。〗。忽以两手自抠其舌〖抠,口候切,音口平声,犹挖也。〗,大叫而死。
【译文】船行至清江浦,住在前舱的家人,听到这位县令大声说:“你们有话好说,别动手!”当时所乘的是常州的花船(有妓女陪客调笑饮酒作乐之船),这船上的妓女与这位县令素来相好,家人以为他是在和妓女调笑戏谑。接着又听到他的呼叱声,又说:“我们还不该死,为什么忍心把我们置之死地!”家人才觉得奇怪,一起来到后舱看个究竟。只见这位县令神色沮丧,手脚作出撑拒的样子。家人进舱后,他才安定下来,说:“幸好你们来了,不然就糟了!”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又沉默不语。有人劝他请病假,返回苏州,他不同意。第二天,船过黄河,来到王家营。船开了不到两个码头,县令的病就大发作起来,昏昏地不知人事,嘴里说的话,都是在和人争吵。当时他儿子也随行在船上,决定护送他南返回苏州,昼夜兼程。船行至常州的途中,病已濒危了,忽然他两手抠挖自己的舌头,大叫而死。
【正文】坐花主人曰:“盗劫人财,王法所不容。捕而诛之,宜若无罪然。然果实心为国,除莠安良,谁曰不宜?又或地方捕盗官吏,因案搜擒,在官为举职奉公,在盗为情真罪当。盗死于法,何敢仇执法吏〖(宋史刑法志)执法之吏,不可轻授。〗?然为民父母,不能教养其民,至穷而为盗,则从而骈戮之,哀矜勿喜〖(论语)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仁者犹有憾焉。若境非本辖,官非有司,事非因公,徒以觊觎迁擢〖觊觎,音计俞。(正韵)觊觎,欲得也。迁擢,与上拔擢义同。〗,越境购拿,就使赃真盗确,一念之私,盗已得而仇之。况其中更多不实不尽,或张冠李戴〖四字,古谚语。〗;或李代桃僵〖僵,音姜,仆也。(古乐府)虫来吃桃根,李树代桃僵。(按)此二句,譬喻诬良为盗也。本此。〗;或鼠窃狗偷〖(旧唐书萧铣等论)小则鼠窃狗偷。(按)鼠窃狗偷,小贼之谓。〗,本无死法,而罗织以成之〖(唐书来俊臣传)俊臣与其党造告密罗织经一卷。(按)罗织,犹文致之谓。〗。遂至负屈含冤,俯首就戮。死而有知,不于获盗迁官之人是仇,而谁仇乎?三十年来所见,以此迁擢者,大都贺者在室,者已在户。兹择其死尤显者数则,书之如左,以为有位者儆。”
【译文】坐花主人说:“盗劫别人财物,国法所不容。抓捕杀头,应当不算罪过。当官者,果真是实心为了国家利益而除莠安良,有谁能说不对呢!地方官吏根据案情进行搜捕,这是尽职奉公;对盗贼而言,这是情真罪当。盗贼依法而死,他怎么敢仇视执法的官吏呢!然而,身为人民的父母官,不能教养所辖之民,以致穷困而成了盗贼,被捕而杀头。内心本该有哀怜之情,不应感到高兴。有仁慈心的人,甚至会感到遗憾。如果不是自己所管辖的范围,而自己又不是专门负责的官员,又不是出于公心,只是一味想自己升官跃迁,而越境出钱购捕,即使赃真盗确,就是这一念私心,那盗贼就可以仇恨他!何况其中还有更多不符事实与不尽人意之处。或者张冠李戴,或者诬良为盗,或者仅是鼠窃狗偷,本不该死,却多方罗织罪名而定以死罪。他们负屈含冤而俯首就死,这样的人,死而有知,能不仇恨那些因此而升官进爵的人吗!我三十年来所看到的,凡以这种办法升官提拔的人,多半都是祝贺者还在家里喜庆朝贺,而吊丧的人已来到门前了。因此之故,我就挑选了几件比较明显的事例,记述下来,作为身居官位者的儆戒。”
三二、广平生
雅操坚持讵偶松 为贪苜蓿曲相从
本来或不膺奇疾 监毙之言嘱得凶
【正文】广平生〖广平,县名。〗,余父执〖(曲礼)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注)父执,父之同志友也。〗。不敢斥言其名。博学能文章,兼工八法〖谓善书也。(书法苑)点为侧,横为勒,竖为督,挑为趋,左下为策,右下为掠,左上为啄,右下为磔。古人用笔多于永字取其法,以备八法之势,能通一切之势也。〗。饩于庠〖饩,音戏。饩于庠,补廪之谓。〗,屡蹈省门不第〖犹言屡次乡试不中。〗。家贫,出就幕,当道争延致之。既而至毗陵〖毗,音皮,昆陵,即常州。〗,为太守聘掌书记,宾主甚相得。不数年,入资得教谕。捐事甫成,即得奇疾。初类软脚病,继而手挛不能动〖挛,音鸾。(正韵)挛,手足曲病也。〗,继而头僵颈折不能仰绝,似身被三木〖三木注详前获盗篇第三则。〗,囊头桎梏状〖桎梏,音质谷。(后汉书范滂传)皆三木囊头,暴乎阶下。(按)如罪人荷枷带锁之形状也。〗。太守送之归,归未匝月而卒〖匝,音扎,周也。〗。
【译文】广平县一书生,是我父亲的好友,不便直言他的名字。博学擅于写文章,书法也很有造诣,是补廪生,每次乡试都不中。家境又很贫穷,就出来当幕僚,许多地方都争相聘请。他接受了毗陵(常州)太守的邀聘,作了书记,相处很融洽。过了几年,用钱捐了一名教谕,刚刚成功,就得了怪病。开始时像是软脚病,接着手就挛曲不能…
《坐花志果·果报录 上(清·汪道鼎著)》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