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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译经和创宗事业述略(谢重光)

  玄奘译经和创宗事业述略

  谢重光

  玄奘法师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佛学家、翻译家、旅行家,是中印文化交流的伟大使者。其对中国文化的贡献,难以备述。本文仅就其从印度取经归国后,在译经和创宗两个方面的工作和贡献略作综述。

  一、译经伟业

  玄奘一切活动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弘法,弘法的重要内容是译经。

  在玄奘之前,中国的佛经翻译早已开始。传说在东汉永平十年(67年),当汉使用白马从西域驮经至洛阳的时候,名僧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就在白马寺译出了《十地断结》、《佛本生》、《法海藏》、《佛本行》、《四十二章》五部佛经,不过这只是传说而已,并不能证实。可以确定最早的汉译佛经是东汉桓帝元嘉元年(151年)来自波斯的高僧安世高译出的《明度五十校计经》,这比玄奘开始译经早了将近五百年。

  魏晋以后,佛经的翻译不断地发展,译师辈出,像释道安、鸠摩罗什、求那跋陀罗、法显、宝云、真谛、阇那崛多、波颇等,都有值得称赞的译经业绩。其中道安主持的译经,开始组织了译场,译场中设立各种专职,分工合作,首创集体译经的做法。鸠摩罗什在后秦译经,后秦主姚兴为他组织的译场规模很大,姚兴亲自参与译事,罗什执梵本,姚兴持旧经,互相酬校,罗什手下有沙门八百余人充当助手。隋代则创立翻经馆,成为官办的编译所。自东汉末年迄于唐初,译出的经、论超过四千卷,译人也有一百人以上。

  不过,在玄奘看来,以前的译经存在严重的缺点。主要是翻译底本多半是东来的梵僧、胡僧携带之本,多为中亚语转译的胡本,梵本不多见,或者经本不全,或者错讹很多,未能精选完整的高质量的经、论作为底本;译人方面,若是梵僧、胡僧,则不精汉文;若是汉僧,则未识梵语,都要通过中介者转译,很难把原作的意义与风格确切地表达出来。这样译出的经本,大多是节译的零星小品,译的质量不高,译音错讹、文义搞错的情况大量存在。汉地的僧人依据残缺的、文义不确的译经加以讲习和讲解、传授,难怪不能了解佛教教义的全貌和究竟的道理。[1]

  玄奘就是不满旧译经典的残缺简陋而冒死西游取经的。他取回的经典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有的重要经典有多种不同的版本,他就兼收并蓄,都予取回,这就解决了翻译底本的质量问题。他又博学多通,对各种经、论及各家学说都有极深造诣,又精于因明、声明、婆罗门语及印度的各种专门之学,汉文水平之高更不待言,这就解决了前此译经者“或善胡义而不了汉旨,或明汉文而不晓胡意,虽有偏解,终隔圆通”[2]的问题。好的翻译必须具备的条件,即有好的底本,译者熟练掌握本国文字和外文,还得精通所译的业务这几条,玄奘都具备了,此外,他还有一条有利条件,即他先后得到了太宗、高宗的不同程度的支持。

  固然,太宗对玄奘译经的支持是有限的,但毕竟是支持的。太宗让玄奘在长安弘福寺译经,并按照玄奘的要求派人守卫该寺,不让外人随便打搅玄奘的译事;又让西京留守房玄龄解决玄奘译经所需的人力、物力,这就使玄奘的译事有了最基本的保证。

  有了这些保证,玄奘的翻译大业就在贞观十九年夏天正式开始了。他组织起一个很健全很严密的译场,译场成员有译主、证义、证文、书手、笔受、缀文、参译、刊定、润文、梵呗等十种。译主是主译人,也是译场的总负责人,须精通梵、汉语文,深究大小乘经论,辨析名相[3],证解微义,凡遇到翻译上的疑义,由他判断决定。玄奘亲自出任译主。证义是译主的辅助者,审查已译成的文字的意义与梵本有无出入或错误,与译主斟酌决定。证文负责审查译主宣读梵文时与原文有无舛误。书手一称度语,把梵文的音义写成汉文。笔受把梵文的字义翻译成汉文的字义。缀文负责整理译文稿本,使其符合汉文结构。参译校勘原文是否有错误,同时将译文回证原文,看是否有错误。刊定负责文字的初步整理,对所译成的每句、每节、每章,去芜存菁,使其简练扼要明确。润文负责对译稿进行文字加工,使其流畅优美。梵呗是在以上九道程序之后,用梵音念一遍,修正音节不和谐处,以便传诵。

  这年三月,玄奘从洛阳回至长安,入居弘福寺后,即将所须的证义、缀文、笔受、书手等人数,列出清单,交房玄龄调集。房玄龄根据太宗的指示,从全国各寺院抽调。至夏六月初二日,所调之人都已齐集弘福寺,他们是:证义大德十二人,即西京弘福寺灵润、文备,罗汉寺慧贵,实际寺明琰,宝昌寺法祥,静法寺普贤,法海寺神昉,廓州(治今青海化隆之黄河北岸地)法讲寺道琛,汴州(今河南开封)演觉寺玄忠,蒲州(治今山西永济县西蒲州)普救寺神泰,绵州(治今四川绵阳东)振响寺敬明,益州(今四川成都)多宝寺道因;缀文大德九人,即京城普光寺栖玄、弘福寺明璿、会昌寺辩机,终南山丰德寺道宣,简州(治今四川简阳西北)福聚寺静迈,蒲州普救寺行友、栖岩寺道卓,幽州(治今北京市西南)照仁寺慧立,洛州大总持寺玄应。证梵语、梵文大德一人,即京城大兴善寺玄謩。自外,笔受、书手等人,以及有关衙门供给的各种译经用品也都齐备无误。

  比起姚兴时鸠摩罗什译场的助手八百,甚至说弟子三千,玄奘译场的人手显得很少,但却十分精干。选入译场的二十几位大德,都是一时英杰。他们或者谙解大小乘经、论,为时辈所推;或者在汉文、梵文、赞呗等方面造诣精深。其中如道宣、神昉、神泰、慧立,辩机等皆才气纵横,日后大有建树。他们仰玄奘清德,欣然投于门下,既充译经助手,又是受业弟子,济济一堂,齐心协力,致使玄奘译场的效率极高,所译经的数量和质量都超迈前哲。

  玄奘的译经工作有很周详的计划,什么经该译,什么经暂时不译,什么经先译,什么经后译,他都有通盘的考虑。一旦决定了要译某一经论,他先广罗不同的版本,校勘异同,择善而从。例如《大般若经》,玄奘带回的共有三本,到了翻译之时,凡遇文有疑错,即校三本而定之。殷勤省覆,方乃著文,审慎之心,自古无比。又如译完《异部宗轮论》后,玄奘曾作一颂文云:“备详众梵本,再译宗轮论”[4];窥基在《唯识二十论述记》中也说:“今我和尚三藏法师玄奘,校诸梵本”,都说明玄奘在译经前广泛搜罗异本,译经中认真校勘诸本异同,态度谨严,一丝不苟。

  在翻译的体例方面,玄奘采取的方法很灵活。以前诸家,有的采取直译,但因梵、汉两种语言的用词和语法结构不同,直译的方法硬把梵文词汇转换成汉语词汇,而又不能完全改造梵文的结构和文法,所以译文晦涩生硬,诘屈聱牙;有的采取意译,虽然做到文笔明白流畅,饶有文学意味,但难保不因此以辞害意甚至错译。例如鸠摩罗什,虽然是水平很高的大师,究因不能提笔写汉文,只能手执胡本,口宣秦言,由助手笔录,结果常常发生问题,“进欲停笔争是,则校竞终日,卒无所成;退欲简而便之,则负伤于穿凿之讥。”两晋时翻译佛典还多用“格义”的方法,即用老庄、玄学等外书的概念附会内典的名相,生搬硬套,结果译文与原文在意思上差别很大。玄奘鉴于旧译的这些缺失,不拘一例,把直译和意译揉为一体,力求译笔在文和义两方面都切合原作,而又文从字顺,形成一种精严凝重的翻译文体。他的具体做法是,先把原文理解透彻,然后用适当的汉文清楚的表达出来;有时译完一节之后加上一段结语,类似于注解,帮助读者把握原文的中心思想;有时在译文中加进一些字,使文义更为显明晓畅;有时用另一种译名代替某些专门术语,使读者易于理解。所以其译文对原文忠实,读起来又不彆扭,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浩繁的经论中,玄奘最为服膺的是大乘有宗瑜伽行派的经论。他到印度游学最重要的是学习瑜伽学,回国后他的译经,也从瑜伽学的诸经论开始。从贞观十九年夏始操贝叶首开译事,到贞观二十三年,先后译出了《菩萨藏经》、《佛地经》、《六门陀罗尼经》、《显扬圣教论》、《大乘阿毗达摩杂集论》、《瑜伽师地论》以及无性所释《摄大乘论》,世亲所释《摄大乘论》、《缘起圣道经》、《百法明门论》,可说是玄奘翻译的第一期。这一时期所译以《瑜伽师地论》部帙最大,共有一百卷,从贞观二十年夏开译,至二十二年夏译讫,历时整整二年。同时又译出瑜伽行学派的“一本十支”(一本十支:法相宗的十一部重要论书。一本是《瑜伽师地论》,十支是《显扬圣教论》、《大乘庄严论》、《集量论》、《摄大乘论》、《十地经论》、《分别瑜伽论》、《辩中边论》、《二十唯识论》、《观所缘缘论》、《阿毗达摩杂集论》)诸论书,穷源尽委地介绍了此派《地论》、《摄论》说的全貌和真相。为了译介这些经论,玄奘倾注了全部精力,正如他自己说的,他“与义学诸僧等专精夙夜,无堕寸阴”[5];译成之后,又不放过一切机会加以宣传介绍,特别是经过向太宗详尽地解说,使得太宗衷心钦服,敕命写成九本在全国各地流布,奠定了《瑜伽师地论》在唐代佛教中的崇高地位。

  唐太宗逝世后,玄奘回到西京,正式移居慈恩寺。自此之后,专务翻译,无弃寸阴。他自己规定每天要译的任务,如果白天有事没有完成,必在晚上秉烛译完。由于他担任寺院上座,庶务繁忙,加上朝廷内使经常找他谈论营造功德的事,又要指导寺内年轻学僧和远方来游学请教的僧人,还要应付来寺行香礼忏的王公卿相,时间不敷分配,他就每天三更才睡下稍事歇息,五更复起,读诵梵本,朱点次第,把白天翻经的准备工作预先做好。所以尽管众务辐凑,翻译工作仍按预定计划顺利进行,其精力之充沛,简直是不可思议。

  贞观二十三年下半年移居慈恩寺,至显庆四年转至坊州玉华寺,首尾十一年,译出《分别缘起初胜法门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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