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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史 下(印顺法师)▪P13

  ..续本文上一页神照(或作「慧照」)出家的。怀让的弟子中,留有事迹的,也只有洪州道一。道一的传记,有权德舆(约七九一)所作的『唐故洪州开元寺石门道一禅师碑铭并序』(全唐文卷五0一);『宋僧传』卷一0「道一传』(大正五0·七六六上──下);『传灯录』卷六(大正五一·二四五下──二四六下)等。道一卒于贞元四年(七八八),年八十岁,是生于景龙三年(七0九)的。道一是汉州(今四川广汉县)人,俗姓马,被尊称为「马大师」;后世又称之为「马祖」(其实「马祖」是牛头下鹤林玄素──「马素」的俗称)。宪宗谥为大寂禅师,所以或称之为「大寂」。道一本为成都净众寺金和尚无相的弟子;后到南岳来,从怀让修学。天宝初年(七四二),道一住建阳(今福建建阳县)的佛迹岭,开始聚徒教化。不久,迁到临川(今江西临川县)的西山,南康(今江西南康县)的龚公山。大历年间(七六六──七六九),移住洪州(今江西南昌县)开元寺,所以人称之为「洪州宗」。道一的门下盛极了,称「八十八位善知识」。如南泉普愿(八三四卒),西堂智藏(八一四卒),而百丈怀海(八一四卒)最有名。怀海下出了沩山灵佑(八五三卒),黄蘖希运(八五六顷卒),为沩仰与临济二宗的根元。

  行思与怀让,当时只是与少数学人,度着禅的生活,没有公开的开法传禅。如『圆觉经大疏钞』说:「让和上是六祖弟子,本不开法,但山居修道」(续一四·二七九)。神会在滑台大会上说:「能禅师……门徒道俗,近有数(百?)余人,无有一人敢滥开禅门」 (神会集二八三)。到了希迁与道一,禅风才大盛起来。『宋僧传』 「希迁传」引刘轲碑(八二0顷作)说:「自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头,往来憧憧,不见二大士为无知矣」!这可以想见当时的盛况。然在会昌法难(八四五)以前,石头一系的兴盛,是比不上荷泽与洪州的。石头一系的思想,也没有被认为曹溪的正宗,这可以举当时的文记为证。

  一、韦处厚(八二八卒)所作『兴福寺内供奉大德大义禅师碑铭』(全唐文卷七一五)说:  「自脉散丝分,或遁秦,或居洛,或之吴,或在楚」。

  大义是道一的门下,死于八一八年。韦处厚作碑,说到禅的分散,是代表洪州宗当时的意见。碑中所说的:「秦者曰秀」,是北宗;「洛者曰会」,是荷泽宗;「吴者曰融」,是牛头宗;「楚者曰道一」,是洪州宗。叙述当时的禅分四大支,却没有提到石头。碑文虽不满神会门下的「坛经传宗」,而称神会为「得总持之印,独曜莹珠」,大有曹溪门下第一人的意思。那时的洪州门下,对神会还是表示尊敬的。

  二、贾□(八二五)所作『杨州华林寺大悲禅师碑铭并序』(全唐文卷七三一)说:

   「菩提达磨,始来中土。代袭为祖,派别为宗。故第六祖曹溪慧能,始与荆州神秀分南北之号。曹溪既没,其嗣法者,神会、怀让,又析为二宗」。

  大悲禅师是神会的弟子灵坦(死于八一六年)。碑文承认了怀让为曹溪门下,荷泽与洪州──二宗并立,也没有说到石头。

  三、白居易(八四七卒)所作『西京兴善寺传法堂碑并序』(全唐文卷六七八)说:

   「自四祖以降,虽嗣法有冢嫡,而支派犹大宗小宗焉。以世族譬之,既师(指兴善惟宽)与西堂藏,甘泉贤,勒潭海,百岩晖,俱父事大寂(道一),若兄弟然。章敬澄,若从兄弟。径山钦,从祖兄弟。鹤林素,华严寂,若伯叔然。(武)当山忠,东京会,若伯叔祖。嵩山秀,牛头融,若曾伯叔祖」。

  『传法堂碑』,是为道一的弟子兴善惟宽(卒于八一七)作的。所叙的谱系,有点杂乱,然代表了洪州门下当时的意见。碑中说到了洪州大寂,牛头法融,嵩山(神)秀,东京神会;所叙述的,都属当时四大宗,并没有提到石头一系。

  四、『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之下,列举七家:「拂尘看净,方便通经」,是北宗;「三句用心为戒定慧」,是净众宗;「教行不拘而灭识」,是保唐宗;「触类是道而任心」,是洪州宗;「本无事而忘情」,是牛头宗;「藉传香而存佛」,是宣什宗;「寂知指体,无念为宗」,是荷泽宗(续一四·二七七──二八0)。叙述当时的七家(除去四川方面的净众,保唐,宣什,也还是四大宗),却没有石头的地位。

  五、宗密的又一著作,『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之二(大正四八·四00下)说:

  「宗义别者,犹将十家(原误作「室」),谓江西,荷泽,北秀,南□,牛头,石头,保唐,宣什,及稠那,天台等」。

  宗密列举十家,连(不属达摩系统的)稠那、天台都在内,才提到了石头。统摄诸家的禅为三宗,其中「泯绝无寄宗……石头、牛头,下至径山,皆示此理」(大正四八·四0二下)。洪州与荷泽,同属「直显心性宗」,而石头却与牛头相同,这意味着石头宗的不彻底,不足以代表曹溪的正统。

  上述的五项文证,都是会昌法难以前的实录。到会昌法难止,荷泽与洪州,互相承认为曹溪门下的二大流。石头宗的早期意义,应好好的加以研究。

  剑南的保唐宗

  保唐宗的成立者,是成都保唐寺无住。『传灯录』卷四,有无住的机缘语句,得法于净众寺的无相(大正五一·二三四中──二三五上)。宗密也把他看作五祖下的一文,如『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之下(续一四·二七八)说:

   「其先亦五祖下分出,即老安和, , 上也。……有一俗弟子陈楚章,时号陈七哥。有一僧名无住,遇陈开示领悟,亦志行孤劲。后游蜀中,遇金和上开禅,亦预其会。但重谘问见,非改前悟。将欲传之于未闻,意以禀承俗人,恐非宜便,遂认金和上为师」。

  老安是嵩山慧安;金和上是净众寺无相,为智诜的再传弟子。老安与智诜,都是弘忍门下,所以说保唐是五祖下的一系。然现存属于保唐宗的『历代法宝记』,所说并不如此,如(大正五一·一八六上──下)说:

   「和上……法号无住。……遇白衣居士陈楚璋,……说顿教法。和上当遇之日,密契相知,默传心法」。

   「天宝年间,忽闻范阳到次山有明和上,东京有神会和上,太原府有自在和上,并是第六祖师弟子,说顿教法。和上当日之时,亦未出家,遂往太原礼拜自在和上。自在和上说:净中无净相,即是真净佛性。和上闻法已,心意快然。欲辞前途,老和上共诸师大德苦留,不放此真法栋梁,便与削发披衣。天宝八载,受具戒」。

   「乾元二年正月,到成都府净众(原误作「泉」)寺。初到之时,逢安乾师,引见金和上,和上见非常欢喜。……其时正是受缘之日,当夜随众受缘,经三日三夜」。

  依『历代法宝记』,无住还没有出家时,从老安弟子陈楚璋得法。天宝八年(七四九)前,从六祖弟子(并洲)自在,受法出家。乾元二年(七五九),在成都金和上处,也随众「受缘」三日夜。依此明确的记载,无住初与老安门下有关,而出家是慧能的再传弟子。与净众寺的金和尚无相,仅有极短暂的,形式上的关系。『历代法宝记』,肯定的以慧能为六祖,受到神会所传的顿教的影响。无住并以传衣为据,自以为直承慧能的顿法,这应该是(至少是依附)曹溪门下的一流。无住住成都的保唐寺,受相国杜鸿渐的尊信。传禅的时代并不长,从永泰二年(七六六)到大历九年(七七四),只有九个年头,时代与道一、希迁相当。

  第二节 禅风的对立

  曹溪门下,以「南宗顿教」为名而弘传的,不在少数,前面所说的,只是形成大宗的四家。现在来看看这四家,与曹溪禅有什么关联?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说到曹溪禅,现在只能以『坛经』为代表,以『坛经」来观察各家。但这在研究上,是并不太容易的。因为『坛经』是弟子所集记;而现存最古的炖煌本,已经过了「坛经传宗」,「南方宗旨」的多少杂糅──这是『坛经』自身的问题。『坛经』为慧能晚年的一项开法记录,起初是流传在少数人手中的秘本,神会、怀让他们,都不一定见到过『坛经』。即使见到了,曹溪门下是禅者,禅者是以自己体验的那个事实为主的,应时应机来接引学人,决不是奉『坛经』为范本而照本宣扬的──这是有关『坛经』与曹溪门下间的问题。以『坛经』来观察各家,只能说『坛经』的主要部分,与门下所弘传的南宗,有着一定程度的关系吧了!曹溪门下的禅书,如与荷泽有关的『神会语录』,『坛语」;与保唐有关的『历代法宝记』,都能提贡在当时的实际情形。而青原行思,南岳怀让等某些机缘语句,都经过长期传说而后集录出来。如漫无简别的,引用为会昌以前的,南岳、青原下的早期禅学,也不容易精确。所以这里只能从大体上,理解各家的趋向与特色,而曹溪禅成为一般人心目中的禅宗,留到下章去论究。

  直说与巧说

  『坛经』的主体,是当时开法传禅的记录,是继承东山弘忍以来的公开的、普遍的开法。『坛经』附编中的弟子机缘部分,是个别的当机接引。炖煌本仅附录智诚、法达、智常、神会──四人的问答。『传灯录』共录十九人的机缘,多数为『坛经』至元本所采录。慧能当时的问答机缘,也还是重在说明──「直说」的。然传说中的神会,玄觉等机缘,已有反诘的,启发的,甚或用棒打的,让学人自已去领悟(北宗也是有这种作略的)的特色,这姑且称之为「巧说」。从这接引学人的方便去观察,那神会的「每月作坛场」,也是一般的开法,如『坛语』(神会集二五一)说:

   「我于此门,都不如是。多人少人,并皆普说。……过去诸佛说法,皆对八部众说,不私说,不偷说。……上中下众,各自领解」。

  神会重于普说。他批评「偷说」、「私说」,显然是继承黄梅家风的。对人(或少数弟子)的问答,被集于『南阳和上问答杂徵义』的,也是重在说明的。保唐无住与神会的态度相近,如『历代法宝记』(大正五一·一八五下)说:

   「保唐寺无住和上,每为学道四众百干万人及一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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