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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史 上(印顺法师)▪P18

  ..续本文上一页,得自于心,汤然无累」。

  法聪的「得自于心,汤然无累」,『宗镜录』卷九九也有叙录(大正四八·九五0下)。法聪是大明的再传,学风与法融相近。而死后「施诸鸟兽」,也与后来的法持、智威相同。法融与智岩时代有关的师资相承,列表如下:

   ┌──────────────────┐

   ┌法敏─┬──────法聪─┐┌──僧瑗 │

   大明─┤ └─┐ └┼─┐ │

   └─────法融───────┘┌┴善伏 │

   宝月───── 智岩─┬─┼─慧明─┘

   _ _ _ _ _ / └─┤

   僧璨/ ──── 道信───┘

  如上所述,牛头山中心的般若南宗,与楞伽南宗,有过多次的接触:慧布与慧可,智岩与僧璨,善伏与道信。楞伽系到道信而融合了(文殊)般若,江东般若系也一再与达摩下的禅师有接触。自称南宗的两大系统,在长期的发展中,无疑的会逐渐融合起来。

  牛头山的禅法,有南宗──般若的悠久传统;禅师们有显著的区域色彩。面对东山法门的兴盛,而有牛头六祖说,道信印证法融的传说。这虽没有古代的明文可证,但了解当时佛教的情势,牛头禅形成的真实意义,就会充分的理解出来。弘忍在凭茂山,「法门大启,根机不择」,二十四年(六五二──六七五)的弘化,被誉为:「自东夏禅匠传化,乃莫之过」(传法宝纪),形成当时的禅学中心。「自菩提达摩天竺东来,以法传慧可,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道信传弘忍。继明重迹,相承五光」(荆州玉泉寺大通禅师碑铭)。一代一人的付嘱说,「相承五光」,在弘忍晚年,成为定论;这是东山门下所同说的。弘忍入灭,弟子们分化各方。六九0年(天授年),神秀在玉泉度门兰若开法。长安元年(七0一)应召入京,被尊为「两京法主,三帝门师」。景龙二年(七0八),玄赜又奉召入京。从六九0到七二0──三十年间,为以神秀为中心,禅法盛行中原,东山法门为朝野公认禅法正宗的时代(还没有进入南北抗争阶段)。在这一时代,牛头山法持卒于长安二年(七0二),智威卒于开元十年(七二二),慧忠也在山(约七0六入牛头)十多年了。二百多年来成为(南朝)佛教中心的江东,面对东山宗的盛行中原,形成正统,是不能无动于中的。于是推牛头山法融为初祖,网罗前辈的著名禅匠,成立牛头五祖说,约在智威晚年,慧忠已在山的时代(七一五顷)。智威晚年,这一传说──五代说已经形成,所以智威对玄素说:「东南正法,待汝兴行!命于别位,开导来学」。智威传慧忠,慧忠是当然的牛头六祖了。牛头六代,也是一代一人的付嘱说,是模仿东山法门的(否则,何必将传承不明的禅师,列成五代、六代呢)。牛头六代说的成立,是对抗东山法门(弘忍门下)的;是江东(南朝)正统,与北方正宗对立的。不过,东山法门是全国性的,牛头山是地方性的。时代已进入大统一,有显著区域色彩的对立,是不能长久维持的。

  牛头宗以法融为初祖,可以看作「东夏之达摩」。但在禅法重传承,重印证的要求下,达摩禅盛行,几乎非达摩禅就不足以弘通的情况下,牛头山产生了道信印证法融的传说,如李华(约七六0撰)『润州鹤林寺故径山大师碑铭』(全唐文卷三二0)说:

   「初,达摩祖师传法三世,至信大师。信大师门人达者曰融大师,居牛头山,得自然智慧。信大师就而证之,且曰:七佛教戒诸三昧门,语有差别,义无差别。群生根器,各各不同,唯最上乘,摄而归一。凉风既至,百实皆成。汝能总持,吾亦随喜。由是无上觉路,分为此宗」。

  这应该是牛头宗方面的传说。法融「得自然智慧」,并不是从道信得悟的;道信「就而证之」,是道信到牛头山来,而不是法融到黄梅去,这都是维持了牛头禅独立的尊严。既经过道信的印证,也就有了师资的意义。但这是「无上觉路,分为此宗」,是一分为二,与弘忍的东山宗,分庭抗礼。相信这是牛头山传说的原始意义。

  太和三年(八二九),牛头山为法融建新塔,刘禹锡作记。虽还是一分为二,而多少有了变化,如『牛头山第一祖融大师新塔记』(全唐文卷六0六)说:

   (达摩)「东来中华,华人奉之为第一祖。又三传至双峰信公,双峰广其道而歧之:一为东山宗,能、秀、寂,其后也。一为牛头宗,岩、持、威、鹤林、径山,其后也」。

   「贞观中,双峰过江,望牛头,顿锡曰:此山有道气,宜有得之者。乃东,果与(融)大师相遇。性合神契,至于无言,同跻智地,密付真印,揭立江左」。

  这还是一分为二,法融本来就是得道者。但「密付真印」,又多少有所传受。牛头山仰推道信,而想保持江东禅的独立性,与东山法门对立,实在是不容易的。牛头的传说,虽强调法融的独立性,但承认道信的传承,就显得法融的本来没有彻底了。后来曹溪门下,顺着牛头宗的传说而加上几句,牛头禅就成为达摩禅系的旁支。在大一统的时代,终于为曹溪禅所销融了。

  第三节 牛头法融的禅学

  有关法融的作品

  牛头禅仰推法融为初祖,法融的禅学,代表了牛头禅的早期形态。法融是宣讲经论,兼有著作的禅者。道宣曾「览其指要,聊一观之都融,融实斯融,斯言是矣」(大正五0·六0五中)。道宣虽赞誉他的融通,却没有明说是什么作品。到佛窟遗则,才「集融祖师文三卷」(大正五0·七六八下),那已经是八世纪末了。永明延寿(九0四──九七五)得法及弘法于台州(天台山),明州(雪窦山),杭州(灵隐寺、永明寺),这是牛头宗当年的化区,所以在他的『宗镜录』,『万善同归集』等,一再引用了法融的著作与言论。参照日僧(九世纪)从温州、台州、明州、越州取去的书目,注明「牛头」的,主要有『绝观论』,『信心铭』,『净名经私记』,『华严经私记』,『法华经名相』。

  『绝观论』:宗密(七八0──八四一)『圆觉经大疏钞』卷一一上说:「牛头融大师有绝观论』(续一四·四五三)延寿『宗镜录』卷九七,引「牛头融大师绝观论』(大正四八·九四一上──中)。『绝观论』为牛头法融所作,是当时的一致传说。唐贞元二十一年(八0五),日僧来唐取回的『传教大师越州录』中,就有『绝观论』一卷。到近代,『绝观论』在炖煌发见了,除北京国立图书馆本,石井光雄藏本外,伯希和所得的,就有三本,编号为二0七四,二七三二,二八八五。国立图书馆本,内题「观行法,为有缘无名上士集」。铃木大拙解说为:「观行法,无名上士集」。认为无名是神会弟子洛阳无名,推论为属于神会系统。后来,见二七三二号本,末题『达摩和尚绝观论』,而此论与(斯坦因五六一九号)炖煌本『达摩和尚无心论』,为姊妹作,因而推论为从达摩到慧能时代的禅要。然『绝观论』发端说:「夫大道冲虚幽寂,不可以心会,不可以言宣,今者假立二人共谈」。假立师资二人──弟子为「缘门」,老师是「入理」,全书为问答体裁。在一百零七番问答后,这样说:

   「不知先生向来问答,名谁何法?……汝欲流通于世,寄问假名,请若收踪,故言绝观论也」。

  『绝观论』是论名。假设师弟二人──缘门与入理的问答,所以也有题作「入理缘门」或「缘门论」的。二七三二号本卷首作:

   入理缘门一卷 [□是门头缘门起决,注是答语入理除疑] 是名绝观论

  「□是门头缘门起决,注是答语入理除疑」,这是缘门与入理的解说。国立图书馆本的「为有缘无名上士集」,应该是入理与缘门的又一解说。以有缘解说缘门,无名解说入理。缘门与入理,假设为师资二人,有缘与无名,也就称为上士了。漠视「有缘」二字,而以无名为洛阳无名,是不妥当的。禅者的作品,传出而没有标明作者名字,在达摩禅的盛行中,有些就被加上「达摩和尚」、「达摩大师」字样。如『南天竺菩提达摩禅师观门』,『达摩大师破相论』,『达摩大师信心铭』等,这都不能据达摩字样,而推定为达摩禅法的。关口真大『达摩大师之研究』,证明了『宗镜录』的融大师说,与『绝观论』中的十一个问答相合。『祖堂集』(九五二)牛头法融传,也有六项问答与『绝观论』相合(九九──一0二)。所以『绝观论』是法融所作,是无可怀疑的。『宗镜录』卷九七引『绝观论』,而为炖煌本『绝观论』所没有,那只是『绝观论』在流传中的变化!有不同的本子吧了!

  『信心铭』与『心铭』:『传灯录』卷三0,有「三祖僧璨大师信心铭」,『牛头山初祖法融禅师心铭』二篇(大正五一·四五七上──四五八上)。『信心铭』,传说三祖僧璨所作,『百丈广录』(百丈为七四九──八一四)已明白说到。僧璨的事迹不明,直到『历代法宝记』与『宝林传』,都还没有说僧璨造『信心铭』。后代依百丈传说,都以为是僧璨所作的。『宗镜录』──延寿依当时当地的传说,「心铭」也是称为『信心铭』,而是看作法融所造的,如说:

   「融大师信心铭云:欲得心净,无心用功」(大正四八·四九六中)。

   「融大师信心铭云:惺惺了知,见网转弥。寂寂无见,□室不移。惺惺无妄,寂寂寥(灯录作「明」)亮。宝印真宗(灯录作「万象常真」),森罗一相」(大正四八·六三七上)。

   「信心铭云:前际如空,知处悉(灯录作「迷」)宗。分明照境,随照冥蒙。一心有滞,万(灯录作「诸」)法不通。去来自尔,不用(灯录作「胡假」)推穷」(大正四八·四四四中)。

   「信心铭云:纵横无照,最为微妙!知法无知,无知知要」(大正四八·四六三上)。明说是「信心铭」,或「融大师信心铭」,而实是『心铭』。当然,延寿引用『信心铭』,而确是『信心铭』的,也有六则。现存的『心铭』与『信心铭』,可说是姊妹篇。思想相近,所说的问题相近,类似的句子也不少;『信心铭』要精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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